一首《易燃易炸》結束，后面大家都沒什麼興致再點歌了，初念瑤想終于明白了什麼做艷局。

時薇在的地方，其他生都會黯然失，大家也沒有必要自取其辱。

江易凡看歌單里的歌越來越，說了好幾次“大家來點歌啊”都沒人應和，一看時間還早，江易凡只好組織同學們玩游戲：“你們想玩什麼，誰是臥底、狼人殺？還是最俗的真心話大冒險？”

有人嚷著：“狼人殺太難了，我腦子不好使。”“誰是臥底沒意思哎。”“不然就真心話大冒險吧，這個比較簡單。”

最后敲定的是真心話大冒險，因為大家還不太，所以江易凡強調不要玩得太過，問到穆辰的時候，穆辰沒說玩，也沒說不玩，路易笑道：“他不玩，看著我們玩就是了。”

游戲即將開始，大家自發圍繞著中間的桌子坐一個圈，穆辰遠遠地坐在沙發上，垂著眸子，看上去對這種聚會游戲沒什麼興趣。

江易凡把KTV提供的轉盤放在桌子中央，隨手一撥，只見指針開始飛快地轉，大家都屏息等待，五秒后，指針停下，指向的是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坐的是邢靜柏。

邢靜柏有些慌，似是沒想到指針會指向自己：“……選真心話吧。”

“對家來提問！”

坐在邢靜柏對面的是個師姐，師姐笑笑：“第一個問題，簡單一點好了，刑師姐目前有喜歡的人嗎？”

時薇微扯角，目也看向邢靜柏。

邢靜柏猶豫半晌，才輕聲道：“有。”

“哇——”“哇哦——”眾人開始大聲起哄，有學長似有所指道：“你這問題問的，應該問喜歡的人是不是在場才對，給我們小下范圍。”

時薇不自覺地看向穆辰，他依舊低著頭，對此毫無反應。

邢靜柏面頰有些發紅，似乎不太擅長應對這種場面，路易給開：“行了行了，別欺負我們實驗室的，一個問題已經問完了，該下一個了吧。”

“行行行，那就下一個。”

轉盤再次被轉起，這次它停下時，指針指的是東北方向。

這個方向，坐的恰好是時薇。

“嘖嘖，這轉盤好像長了眼睛啊，”坐在時薇對面的是武凱學長，初念瑤記得這個學長，也是鄒老師實驗室的，剛才在飯局上問時薇是不是業務繁忙的就是他。

覺這個學長說話下.流的……初念瑤心里默默地祈禱，別太過分。

時薇瞥了那學長一眼，言簡意賅：“選真心話。”

“我猜時薇師妹的史一定很富，那就這麼問，說一段你和你喜歡的人印象最深刻的記憶吧。”

時薇把玩著手中不知從哪里隨手過來的骰子，語氣中沒有猶豫：“高中晚自習停電，他到我座位旁邊也坐下，說他會陪著我，我問他能陪我多久，他說，盡他所能地陪我。”

穆辰喝咖啡的作就這樣突兀地僵住。

時薇能覺到，話音落下的同時，瞬間從穆辰那個方向傳來的冰冷目，像浸了濃稠似墨的毒，涌著鋪天蓋地的暗沉緒。

因為時薇說的，就是和穆辰的回憶。

時薇記得很清楚，那天是高二上學期，周三，學校的電閘壞了，晚自習忽然停電，英語老師讓大家先在課桌上休息一會兒，時薇趴在桌子上補了個覺。

等了一個小時學校的電閘還是沒修好，學校干脆提前放學，讓同學們回家寫作業，周圍都是同學們的歡呼聲，時薇從淺眠中被吵醒，卻依然趴著沒有。

過了許久，久到周遭的聲音都消失不見，教室里籠罩在靜謐的黑暗中，時薇以為教室里已經沒人，正想繼續閉眼，卻忽地聽到同桌的椅子被拉開的聲音，一轉頭，就對上了穆辰瞳孔干凈的黑眸。

月下他的廓看得不清晰，眸子卻亮得驚人，他聲音低低的：“不想回家？”

“恩。”

時薇輕輕應道。彼時早已過了教育局檢查的那個月，有段時間沒去穆辰家一起學習了，只是兩個人在學校里依舊還有些若無若無的牽扯和曖昧，誰都沒捅破那層窗戶紙，可誰都知道，對方在自己心里是不一樣的。

“你還不走？”時薇問他。

穆辰側頭看向：“你不也沒走？”頓了頓，他又繼續道：“我陪你。”他的語氣雖然清淡，卻暗藏溫。

如果穆辰說的是冷淡而刻薄的話，時薇不會有任何反應，可是他的那句“我陪你”，時薇不知怎麼，突然覺腔中有什麼東西，被擊中了。

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下一個問句口而出：“你能陪我多久？”

“——能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

他沒有遲疑。

時薇鼻子一酸，眼淚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把臉埋在臂間，任憑眼淚在校服袖子暈染出深藍的痕跡。

像穆辰這種冷淡的人，溫起來真是要命啊。

就這樣輕易地被他打，然后，潰不軍。

那是時薇記憶里極其深刻的一晚，因為這是時薇第一次如此坦誠地向別人敞開心扉，第一次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別人眼前。

不想回家的原因很簡單，那天是的生日，的生日永遠會推遲到和弟弟一天過，而且禮永遠只有弟弟的那份，爸媽給的理由很簡單：“小孩子才需要禮，你都這麼大了，要什麼禮啊。”

可弟弟不過比小四歲而已。時薇甚至懷疑父母從來沒記住過自己的生日。

晚自習停電那天，就是的生日，不是弟弟的，是自己的。

記得在沒電的教室里，和穆辰說了許多許多，大抵是黑暗能給人安全，在黑夜里，他看不到的無助和眼淚。

說學習這麼努力，只是因為想證明給父母看“重男輕是錯的。”“誰說孩子只能嫁人？”“孩子一點都不比男孩子差。”

說每次有男生和告白說喜歡時，總是有一種被的錯覺，可很快又會悲哀的認識到，那些淺而稚的男生喜歡的不過是的容；說也想收到屬于自己的生日禮……

平日里的時薇，張揚嫵，眼尾都是肆意妄為的明艷，從不示弱，無堅不摧，可是穆辰那天看到了另一個，像是某種孤獨的小，蜷一團，而安靜。

原來也會無助脆弱，也會想要人陪伴和安。

穆辰的手輕輕上發頂，安似的了，手中的溫熱順，他眼神微暗，眸子深是心疼：“我送你生日禮。”

“恩？”

“跟著我走。”

之后，是穆辰一路拽著的校服袖子，帶著去REW香水專柜，送了一瓶羽香水。

時薇有些意外地握香水瓶，鼻尖約能聞到瓶子里魅的人香，這款香水如它的名字一般，是讓人上癮的味道，黑暗與嫵織，個與搖滾并行，是適合暗夜的香水，早已肖想許久。

時薇抬眼：“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這款香水？”

穆辰低頭看：“之前放學后，我會去地下超市買早餐，在商廈里偶遇過你很多次，你在這個香水專柜停留的時間最久，聞這款香水時，眼里似乎會發。”

原來在暴雨夜相遇之前……他就見過來試聞香水的了。

REW是奢侈品品牌，這款香水對于高中生來說是足夠高昂的價格，穆辰在付錢的時候眼睛卻連眨都沒眨一下。

時薇指尖輕地描摹著黑香水瓶上不平的紋路，輕嘆道：“這麼貴的香水，你要我怎麼還？”

穆辰輕描淡寫道：“那就別還了。”

想了想，時薇還是掏出了上僅有的8塊錢，去周邊的飾品店給穆辰買了一個小紅帽圖案的鑰匙扣，飾品店里亮如白晝的燈下，的眉眼而，認真道：“這個送給你，以后你憑借著這枚鑰匙扣，我會送你一款我專門為你設計的男香。”

穆辰收下鑰匙扣，眸子沉沉的：“我記住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早已陌路，可是那些溫的時刻還仿佛就發生在昨天，羽香水現在還在宿舍里，時薇把它鎖在柜子里的最深，再也沒有噴過。

時薇沒有忘記還欠他一瓶男香，卻似乎再沒有歸還的日期。

在KTV里被問到“你和你喜歡的人印象最深刻的記憶”時，選擇說這段的原因也很簡單，這確實是印象最深刻的記憶。

穆辰也是喜歡的人。

現在想想，從出生到現在二十載，居然只有穆辰一人，見過最真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