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塵堂，在孟正君整理好大考績單并率眾多學子出門去張紅榜后，了那些青春活力的鶯鶯燕燕，大堂空冷清下來。

離午膳還早，諸位先生們也沒急著走，或聊天或喝茶或繼續批改功課。

此前一直安靜的諶先生面上猶有些沉凝，轉頭向曾老先生問，不過老人只是如常的端起茶杯喝茶，閉口不談。

于是也沒人知道那位給經義試策題出卷的‘書院老前輩’對壬字拾三號那份卷子的反應評語，不過既然最終還是出乎意料又符合常理的給了個試策滿分，想必是態度欣賞的。

曾老先生放下茶杯的間隙，瞥了眼大堂側靠窗戶座位上某個正低頭翻書、靜雅如蘭的先生。

另一邊，幾位新來的小先生也趁著閑暇，湊近聊天，話題難免落有到剛剛那個被孟正君在紅榜最頂端‘朱筆提名’的學子。

“其實我最欣賞的不是這個壬字拾三號考生的畫藝，將視法用在人畫上，這副人畫確實驚艷，對線明暗的理也讓人眼前一亮，但是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我最欣賞的是他敢在大考里畫這副外人看來不正經的畫，并且還提了這些賞人的驚艷之談，著實深得我心。”段酒令嘖嘖稱奇，朝同事們道：“壬字拾三號趙子瑜……看來與我一樣，都是‘’惜‘’之人，沒想到率堂竟然還藏有這樣一位合我胃口的學子，之前上課時倒是沒發現，疏忽了。”

本來不想理會閑聊的蘇長風，停下手中翻閱的某份卷子，皺眉道：“你這欣賞和罵他沒什麼兩樣？這位趙學子要是知道了，估計避之不及。”

“哈哈哈怎麼會，蘇兄，為兄告訴你，我看他的畫就對他格門清了，咱們這以畫會友，趣味相投，錯不了。”段酒令拍了拍他肩膀，語氣篤定。

蘇長風嫌棄的了肩膀，“你別把學館的優秀學子帶壞了。”

一眾先生失笑。

段酒令又轉頭，朝不遠的朱幽容問道：

“朱道友，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這位壬字……趙子瑜學子在你的書藝里也拿了滿分？”

朱幽容將鬢發輕耳后，慢條斯理的將手中這本關于龍裔修煉相關的珍本看到的位置夾一張紅楓書簽，才抬眸，語氣故作輕松道：“子瑜是我的書藝助教，以往在六堂就是書藝魁首，自然沒什麼好驚訝的。”

莞爾一笑，“若是書藝沒第一，我才要找他呢。”

頓了頓又解釋道：“不過我之前倒是沒仔細看他的考生號，你們都提壬字拾三號的時候，沒想到是他，便也沒提。”

段酒令幾位先生面面相覷，蘇長風也忍不住放下筆側目。

段酒令的奇道：“沒想到朱道友早早就認識這位學子，還讓他做了書藝課助教，真是慧眼如炬。”

蘇長風也忍不住：“朱先生的眼確實極好。大伙之前帶了這麼久的課，都忽視這位俊杰學子。”

挑人的眼好嗎……朱幽容心里開心且用，不過面上姿態卻不變，里甚至還帶一點點小嫌棄：

“適當夸下就行，千萬別當他面夸，不然這小子能給你來個上房揭瓦。而且這次他的書藝考卷……我也不是太滿意，讓他好好寫‘窗’，結果他瞎寫什麼呢，嗯本來是不想給他滿分的……不過現在看來，子瑜應該是把大部分力放在了諸位的藝學上，既然六門藝學都考了滿分，還馬馬虎虎摘了個學館魁首，那倒也有可原，下回上課就不敲他腦門了。”

一頓話停下來，又看著這位蘭花先生一副傷腦筋的撇模樣，幾位旁聽先生是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你這是貶還是褒呢，怎麼覺有一說不出來的偏袒與顯擺呢，確定不是在曬？

段酒令了頭，與蘇長風無語的對視了一眼。

不過旋即他們便眼神默契起來，也算是心知肚明，這位趙子瑜應該算是朱先生書藝課上的‘心頭’學子了，對于這個大堂的先生們倒是，每人平常上課時，在各個學堂都有那麼幾個看著十分順眼的優秀學子，或乖巧可或子跳靈氣，討人喜歡，私下和靜塵堂其他先生們閑聊時，也總是掛在邊，比如，我教的率堂的那個魚丫頭怎樣怎樣……這次廣業堂那個姓陳的小子又如何如何……

所以那里是抱怨呀，說話時眼里分明是藏不住的笑意，而旁聽的人若是當真了，一起挑病，那人家先生肯定立馬翻臉就和你急。

段酒令、蘇長風幾位先生笑了笑，對視幾眼，心照不宣，不過心里也余了些詫異，沒想到一向簡出深居、高雅矜持的朱先生竟然也有偏的學子，不過一想到的癡字如命，有聯想到這位趙子瑜學子書藝滿分的績，想必肯定是他寫的字深得朱先生的心意。

對于這一點，段酒令與蘇長風此時都是深有會，對朱幽容的機沒有毫懷疑。因為他們現在也對能畫出與寫出人畫、神賦的趙戎十分好奇欣賞。

果然，里‘貶’完人家學子，接著朱幽容就從袖中取出一份卷子。

“這幅字寫的馬馬虎虎，大伙興趣的可以瞧瞧，批評指正一下。”先生狀若隨意的將趙戎的字遞給了大堂的先生們，眾人見狀失笑，不過也好奇的接過，陸續傳閱起來。

諸位先生中，包括蘇長風在的一些年輕先生們，多看了幾眼朱幽容了又的微彎角，又默念了幾遍‘率堂趙子瑜’，記在了心中。

“說到這個趙子瑜，我倒是很有印象，那時他還沒進書院，還是書院偏門外求學儒生中的一員……”

一旁的諶先生忙完了手頭事，剛抿了口茶，結果聽到朱幽容、段酒令等年輕先生們的談話，忍不住慨的。

眾人一愣，紛紛好奇的詢問起來。

“說起來，那日正午大概也是現在這個時辰，我正好去街上打酒，出門就遇到……”諶先生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去看了眼噙笑的朱幽容。

不過接著，朱幽容卻是替猶豫的諶先生先開口了，主道出了那一日自家頑皮的藍書與趙戎的誤會沖突，還有后續主去晏先生那兒替自家書賠禮，從而‘不打不相識’，認識了字寫的極好的趙戎，讓他當了書藝課助教。

當然，中途還有一些小小的無傷大雅的細枝末節，朱幽容沒說，用幾句話靈活的帶過了。

大堂的先生們聽完也是頗為嘆，對這類似‘伯樂相千里馬’的故事贊不絕口。

當初出門打酒差點收下趙戎的諶先生默默看了會兒被人眾星拱月詢問趙戎事宜的朱幽容，他忽然手，又翻開桌上那份滿分經義卷子低頭看了下，心中喟嘆，“一棵極好的苗子啊……”

不多時，趙戎的書藝考卷被大堂的先生們傳閱了一圈，回到了朱幽容手上，先生抿笑收起，這時，段酒令了手，朝朱幽容與眾人咧笑道：“那大伙也看看我這里的，這副畫是這位趙學子畫的人圖。”

朱幽容剛看見他取出人圖就下意識有些警覺——沒由來的警覺，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神里也閃過些小慌張，然而段酒令已經高興的取出一副畫卷遞了出去，里還贊不絕口：“這畫上的人雖然都不認識，但是看上面他的題詞，應該是這位趙學子眼里最的前三位仙子佳人了……”

有子心里愈發慌了，只是與此同時那白皙的臉頰也淺浮出些紅暈，然后趁著眾人沒反應過來時，迅速手，第一個接過那人畫的人圖，將其打開，先生低頭垂眸去看。

“只是也不知這畫上的三位絕人與他是何關系，題命《齊家三圖》，唔這是妻妾還是紅知己？抑或是偶遇的仙子……”段酒令善意調笑，剛要朝好奇的眾人眉弄眼，卻瞧見朱道友反應，愣道：“朱道友是子不舒服嗎，怎麼臉有些白？”

“沒…沒事，最近打坐修行遇到一點坎，偶爾氣有些小紊，沒什麼大礙。”見眾人目投來，朱幽容眼睛離了畫卷看向別，同時擺了擺手里說。

蘇長風皺眉嘆道：“那就好，不過朱先生也是的，修行無小事，才最重要，改卷子是其次，你留在漪蘭軒改卷就行了，若有什麼事可以差遣書過來說一聲，沒必要親自跑過來。”

朱幽容里滋味萬千，點點頭啟：“多謝蘇兄關心……蘇兄說的對，今日確實不該過來的。”

說著，這位先生眼睛也不看畫卷，將其隨手遞給了旁邊好奇的同事們。

某位頭的畫師先生十分沒眼力見，語氣期待的追問，“朱道友覺得趙學子筆下的這三位人畫的如何？”

“畫的真好呀。”朱幽容有些吃味。

“整這些玩意兒，他一直可以的……嗯，真會畫啊。”先生轉過頭，似是正好朝向某位家伙所在的那座學堂的方向，里贊不絕口。

“朱道友是認識畫中的這三位人？”段酒令聞言，升起了些好奇。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是我認的三位義妹。”某位先生語氣認真。

“朱道友的義妹？三個都是？”段酒令有點詫異，不過還沒等他多想，趙戎的畫卷便已經轉完一圈，又回到了他手中，七八位閱覽后的先生正笑語稱贊，段酒令便也沒再多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