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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閑涼》 24.第024章 大將軍夫人

馬車裏寬敞,置了小茶幾。

一個從宮裏跟出來伺候的宮,添了一盞茶水,放到了陸錦惜的麵前。

永寧長公主就靠坐在正中金錢蟒引枕上,一條手臂屈起,手撐著自己太,很是放鬆,也很是雍容。

眼角的細紋,不僅沒折損,反而越有一種沉浮後的韻味兒。

瞧了陸錦惜一眼,便猜到在想什麽,問:“有人回我說,你後來又送了信出去,我想你這一回總該拎得清些了,便沒人攔。說說吧,信上寫的什麽?”

那一刻,陸錦惜險些被這話嚇得跳起來!

“您——”

青雀出去送信的,信應該沒經過轉手,便給了那個印六兒。

永寧長公主那時候應該已經回了公主府,從何得知又送了信出去?

陸錦惜抬了眼眸起來,撞上永寧長公主那一雙波瀾不驚似笑非笑的眼眸,心底暗驚一波接著一波。

十三年前的政變之中,有出力,事後更與顧太師維持了十多年的好關係。到如今,雖沒個什麽名在上,可誰聽見“永寧長公主”這五個字,不心生忌憚?

這樣一個厲害的人,豈能沒有靈通的耳目?

陸錦惜不敢往深了去想,隻老實回答:“回嬸母的話,其實您截到的那一封信,並非侄媳最終考慮的結果。侄媳大病前,已寫好了拒絕的回信,隻是因病沒能送出。前些天送出去的信,便是這一封遲了的。”

“這還差不多。”

永寧長公主哼了一聲,端茶起來抿了一小口,眼簾靜靜搭著。

“好歹也是昔年京城出名的人,才二十七呢,花容月貌的,要什麽男人沒有?不管是年剛弱冠的還是年已而立的,待續弦的或者沒娶過的,你想要,多我都能給你找出來。沒得找個小五品,丟不起這人!”

“……”

穿來這麽久,陸錦惜頭一回知道“冷汗淋漓”是什麽滋味。

坐在左側,隻覺得渾,兩片也被粘住,開口都覺得艱難:“這個、侄媳覺得還、還不用急吧……”

“不用急那你找宋知言幹什麽?”

永寧長公主見不得這模樣,斜了一眼,但心其實不錯:隻要了凡心,改嫁還不簡單嗎?

笑起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今日太師府壽宴上,宋夫人可也要去的。若你一個倒黴,跟坐到一起了……”

陸錦惜頭皮頓時炸了一下,差點被嚇住。

不過到永寧長公主那帶笑的眸,便反應了過來,重新鎮定下來:“長公主您可別嚇唬侄媳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誰你自個兒瞞著本宮行事?”

永寧長公主說得理所當然。

宋知言那夫人陳氏的確是要去壽宴的,隻是幾乎沒可能跟陸錦惜上。

太師府是何等規矩森嚴的地方?

陸錦惜乃是鐵打的一品誥命,進去了也是跟顧太師夫人唐氏、衛太傅夫人董氏這些高之妻平起平坐。

即便年紀小些,可地位在那兒擺著。

唐氏掌管太師府後院多年,總不敢瞎了眼慢待陸錦惜,還敢把跟個五品小夫人排在一起。

永寧長公主想起那唐氏,又想起也不知下山沒下山的顧覺非,心裏便道一聲“好戲要開場”,上卻跟陸錦惜如常說話。

“在本宮麵前,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當初賜婚你與薛況,乃是皇上一意孤行,哪裏想到反害了你?”

“皇上那時才剛繼位兩年,薛況又是家中頂梁柱,斷斷不敢跟皇上對著幹,到底還是隻有答應。“

“你們這一樁孽緣,原怪不到他上。”

“都是皇家作下的孽。如今皇上提起,也是常有唏噓。”

“回頭你若真有個中意的、合適的,還是早早稟了我,也好上下疏通疏通。”

永寧長公主一言一語,慢慢地說著。

昔年的恩恩怨怨,朝堂局勢,又在腦海一一回閃,說完了,也長歎了一聲,帶著幾許世事沉浮的滄桑。

陸錦惜靜靜聽著,看出永寧長公主此刻似有許多心緒,也不敢打擾,隻端了那白玉雕的茶盞,擱在了自己掌心裏。

車駕一路前行。

馬蹄噠噠,軲轆滾滾。

外麵有商販賣呼喝,也有人們笑言細語,夾著其他車馬經行的喧鬧,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駝鈴的響

陸錦惜過飄起來的簾子看出去,是幾個作異域打扮的商人,牽著兩匹高大的駱駝,那駝鈴就掛在駱駝脖子上。

走一步,響一下。

黃沙古道,異域風,頓時撲麵而來。

京城,倒是別有一番包容萬象的意趣。

顧氏一門前朝便已很顯赫,所以並不與本朝的勳貴一般都在城東,而是獨在城南,與其他門第不大高的員府邸在一塊,獨樹一幟。

一年一年下來,城南這一片的地皮便搶手起來。

此刻馬車從城東一路去城南,因都在城走,路程其實並不很長,正常來算三四刻也就到了。

隻不過,那隻是正常況。

事實上,因為這一場壽宴,來往的人實在是太多,臨近太師府的幾條街上,眼所見全是車馬,堵得不行。

老的有,的也有;

男的有,的也有;

有,武也有;

……

倒好像大半個朝野都來了似的。

越挨近太師府的位置,也就越是喧鬧。

馬車走著走著,外頭竟然還有人高聲大氣地呼喊:“城九個城門就要在這個時候換防,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得!你們算個什麽東西?都在這條街外頭等著!”

這聲音實在是太洪亮了,一把嗓門,一聽就知道該是個武夫。

陸錦惜頓時詫異。

馬車也一下跟著停了下來。

出神之中的永寧長公主眉梢一挑,微有不悅:“外頭怎麽回事?”

“啟稟長公主,咱們在長順街邊。”回話的是車轅上駕車的黑車夫,“城城門換防,步軍虎字營和龍字營占了整條街,劉提督放話不讓人過,這會兒鬧將起來了。”

“又是這個莽夫!”

永寧長公主氣得直接拍了一下小方茶幾,震得茶盞歪斜,險些就倒了下去。

,咬牙道:“早不換防,晚不換防,偏偏挑在顧太師壽宴的時候。這一幫子武將,做得也太過分!”

陸錦惜見怒,已是嚇了一跳,如今聽罵的這一句,隻覺得好像還有什麽

倒好像挑在這時候換防是故意的一般。

而且……

劉提督?

這名字,啊。

隻是陸錦惜也不敢說話。

車就獨在進長順街的口子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永寧長公主等了半天,也沒等來車駕上一,隻有外頭越來越大的吵鬧聲。

“讓不讓人走了?”

“這群莽夫!不就是記恨著前陣子彈劾方行那小王八羔子的事兒嗎?”

“還一個鼻孔出氣了!”

“胡鬧,簡直胡鬧!”

……

“誰在罵?!”

魯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再罵一個給老子聽聽!這他娘才換了半個時辰!壽宴不是晌午嗎?”

“你們慌個屁!”

“再有一個時辰老子就換完了!”

“龍字營的那個,媽的,說你呢!趕走啊,沒看見這麽多達貴人等著嗎?”

陸錦惜聽著隻覺得心驚跳。

外頭的便是代潘全兒去請鬼手張時候提到的“九門提督劉大人”,薛況的舊部,如今到從一品,掌管著城九座城門外的守衛和門

隻是這架勢……

怕不能好了。

果然,馬車的永寧長公主,聽著外頭越說越荒唐,臉也就越來越難看,終於豁然起,直接掀了車簾走出去。

長順街貫穿著外兩城,乃是去太師府的必經之路。

眼瞧著沒幾步路就能到了,可此時此刻,整整兩個營的銳步兵披鎧甲,持槍握刀,竟把整條街都給占了!

九門提督劉進,是個三十好幾的壯漢。

材魁梧,膀大腰圓,一把絡腮胡子濃得像是劫道的土匪,穿了一重鎧,騎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正跟周圍馬車上幾個文對罵。

不遠另一匹馬上,則坐了個年輕英俊的男子。

頭戴銀冠,穿一簡單的白袍,慣用的青鋼劍扛在肩膀上,掛了一臉浪的笑容,就在旁邊看熱鬧。

看得出,他是不嫌事兒大。

眼見著劉進懟那些文,竟半點沒勸阻的意思!

這不是前幾日被朝中文參劾的四品雲麾使方行,又是何人?

永寧長公主一見,頓時麵沉如水,一火氣直朝腦門兒上竄。

不過是薛況昔年邊一個小小的參將,耳濡目染之下學了些本事,這幾年倒在京城搞風搞雨。

前些日他被參劾,今天就出這一檔子換防占街不讓路的事。

說不是這一幫子武將聯合起來給他抱不平,專程來鬧事,永寧長公主都不信!

可皇城外頭,天子腳下,也是能隨意折騰的嗎?

站在馬車車駕上,終是沒忍住,一聲厲喝:“劉大人還沒鬧夠嗎?!”

劉進剛把一翰林院的老頭兒罵了個爽快,聽得這一聲喝,回頭一看,居然是永寧長公主,就站在那高高的華車上,一臉怒意。

他人在馬上,倒也不懼,隻豪氣地笑了一聲。

也不下馬,就隔空跟拱拱手:“下見過長公主。不是胡鬧,實在是九門換防,沒法子啊,請您見諒!”

“見諒?”

永寧長公主險些沒被這冠冕堂皇的一句話給氣出病來!

城換防的時候旁人不知道,本宮能不知道?劉大人擅自換防,就不擔心回頭皇上降罪?!”

“老子才是九門提督!皇上都說了,這九門怎麽布防老子說了算!”

劉進是個臭脾氣,一見永寧長公主把慶安帝給抬出來,當即連麵子都懶得給了,一口一個“老子”說得可順溜。

反正就一句話——

“老子管你們誰誰誰!就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等老子換完防再過!”

“好,好,好!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讓……”

永寧長公主也不知是不是被氣暈了,竟連道了三聲“好”字。

整個子都在抖,眼皮跟著直跳,連太都突突的一片。

周圍一雙又一雙眼睛都看著,全都了一把汗,以為永寧長公主就要發飆。誰想,竟然一個轉,一把把車簾子掀了,手向裏麵一拉。

陸錦惜坐的位置本就靠外,更因為關注事進展,又往外挪了一些。

此刻永寧長公主一手,恰恰好把抓住!

陸錦惜大吃了一驚,險些驚聲起來。

隻一眨眼,外頭晃眼的天立刻照在了上,一下就站在了無數人眼前,也與永寧長公主一起,高高站在了車駕前。

永寧長公主一聲冷笑,威嚴地立著,隻向著街邊,寒聲問道:“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讓。來了,你讓,還是不讓?!”

一字一頓,簡直像是出去的一箭一箭,有力而且森然!

還在馬上的劉進,隻定睛一看——

站在永寧長公主邊的那一道影,渾似一朵青蓮出水,如凝脂,似點檀,氣度高華,好似天上明月。

盡管有些陌生,可那五,他可還記得!

一時之間,便是一口涼氣倒吸了進去,不由驚聲:“大、大將軍夫人!”

整個人臉上那兇橫的表立刻收了進去,就是眉眼裏那一大老的混不吝匪氣,也徹底消失不見。

牽著的韁繩“啪”地一甩,劉進竟直接翻下馬!

重鎧,把手中的長刀向地麵長磚上一砸——

毫不猶豫,單膝跪地,向著陸錦惜拜下:“末將劉進,拜見大將軍夫人!”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仿若燃著忠魂熱

周圍百上千的步兵營將士,也全聽見了這一句話。

那三個字,就好似刻在他們骨之中一樣,擁有一種讓他們赴湯蹈火的力量!

那一瞬間,整條長順街上,無數披鎧甲的將士,不管是地位高低,不管龍字營還是虎字營,竟然齊齊將手中刀槍劍戟一杵!

轟然拜下!

鎧甲的鱗片在作間相互撞,是比刀劍更冷冽的響

煙塵四起!

從長街這頭,跪到長街那頭!

所有人齊齊低垂了頭顱,單膝跪倒——

“拜見大將軍夫人!”

“拜見大將軍夫人!”

“拜見大將軍夫人!”

洪亮的聲音,帶著不滅的鐵,直衝雲霄!

陸錦惜站在車駕上,目所見,盡是鐵甲寒,隻有他們長長短短的刀兵,千鋒排戟一般,佇立在側,在京城的冷風中、天裏,寒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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