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暗。
秦源的臉也越來越凝重,這詭異的縣城,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尤其是,剛才用明鬼墨,悄悄翻閱過丁的記憶以後。
說起明鬼,也是有點奇怪,因為他總忘記自己有這門手藝......
後來因為一直在琢磨丁的死因,這才想起自己可以用明鬼看一看的。
這不看不要,一看讓他後背頓時一涼。
同樣,明鬼也只能查看丁死前三天的記憶。
在丁的記憶裡,那天上午,他將劍奴信給了秦源之後,就立即劍,趕回京師去了。
不過在途中,他忽然又接到了劍奴的傳音。
劍奴讓他即刻掉頭,前往懷安縣城,然後在前湖會館找到一個“柳下月”的子,告訴“可以迎客了”。
丁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種事也要自己親自去通知?
但劍奴之命,他又不敢不遵,於是就立即轉頭,前往懷安縣城。
待他來到懷安縣之後,正是夜晚。
從他站在劍上俯瞰的角度來看,彼時的縣城人來人往,頗是熱鬧。
可他剛剛劍從衙門口下來,才走了兩步,就被人襲了。
丁很快與他們打作一團,但是對手人越來越多,而且個個手不凡。
打了大約不出半刻鍾的時間,堂堂劍廟執劍使丁,就被一人一掌拍在天靈蓋,當場亡。
由此秦源得出幾個信息。
其一,丁到達這裡的時間是三天前的晚上,從他的記憶看,這個縣城裡分明是有人的,而且人還很多。
可是隻過了短短三天時間,為什麼所有人就突然消失了?
其二,丁是劍奴委派來到這裡的,劍奴讓他聯系城中的柳下月,說明劍奴早已在城裡安了棋子,對城裡的況非常了解。
如果城裡的人突然都消失了,那麼很可能包括那個柳下月也消失了。
那麼問題來了,事已經過去三天,現在劍奴至已經知道,柳下月和執劍使丁都已經失聯,完全能據此推測出,懷安縣城有變!
而他,為何不通知自己?
起碼要告訴自己,小心一點吧?
畢竟三天時間,對於劍奴來說,有的是時間通知自己。
但他沒有。
從這點看,劍奴似乎也沒有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其三,也是整件事最讓秦源細思極恐的地方。
劍奴告訴丁,讓他轉告柳下月,可以“迎客”了,那麼這個“客”是誰?
秦源覺得,有可能是指自己。
也就是說,如果丁沒有死,懷安城沒有遭遇變故,那麼這個柳下月很可能就是與自己接頭的“線人”。
那這件事就很耐人尋味了,劍奴讓柳下月“迎客”,意思究竟是要殺了自己,還是要幫助自己?
不過現在都無從查證了,畢竟整個縣城都沒有人。
天將黑,一向“從心”的秦源,就立即打算退到城外去過夜了。
開玩笑,大白天敢進來,對他來說已經是超勇了好嗎,還想讓他在這過夜?
“走走走,咱們去外面過夜。”
“好啊,與其在這鬼地方睡覺,還不如去野營呢。外邊風景超好的。”蘇若依說道。
“野營......”秦源微微一笑,“這個說法不錯。”
某些人,一聽到“野”字就很開心。
比如說,路邊有一束鮮花,他就興致寥寥,但是有人要說路邊有野花,他就非得問問啥意思了。
再比如說,模特,單單這兩個字他眼皮都未必會抬一下,但是要你一說“野模”,那他當時就會瞪大眼睛,表示要替他朋友打聽下,有沒有?
秦源立即起,拍拍屁,正要帶著三位老婆去“野營”的時候,忽然發現整個城池的燈籠,猛地亮了起來!
那些燈籠都是紅的,仿佛燈籠紙是用人染上去的一樣。
而於此同時,整個縣城的天空,又忽然為之一暗。
從即將天黑,變了完全天黑。
天上掛著一彎月,灑在地上,卻是讓全城如同披上了一層青紗帳。
一陣風吹過。
掛在街邊和各家房門的燈籠,以“大爺來玩兒啊”的熱勁地搖曳著。
卻又讓微勾在的石條路上,泛起滲人的幽白。
四人都微微一驚。
站在衙門口,他們往衙門所在的街道兩頭去,頓時又一陣目瞪口呆。
只見不知何時,街上忽然又出現了大批行人。
商鋪裡,掌櫃、夥計、顧客又有了。
而路邊的小攤旁,也有了忙得不可開的攤販,和等得心急的客人。
秦源有些頭皮發麻。
蘇若依同樣如此,不自覺地往秦源邊靠了靠,然後說道,“這,會不會就是人們說的‘鬼城’啊?”
鍾瑾儀立即說道,“我長這麼大,還從未聽說人間有鬼城的!想必這是什麼妖、障眼法之類的!”
小妖搖頭道,“恐怕沒那麼簡單。妖決然不可能達到這種地步。要想把一座城裡的人變妖簡單,但是要想把整座城都變妖域,至需要妖王才能做到。”
秦源皺眉道,“但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白天整個城池都沒有妖氣,現在全城都妖氣彌漫。”
蘇若依應了下後,立即說道,“是啊,到都是妖氣!難不真的是妖陣?”
秦源又搖頭道,“不像是妖陣。小妖說的對,現在這座城池裡不人不對勁,而且全城都不對勁。它更像是個妖域,但要想開辟出這麼大一個妖域,所需的妖氣無法想象,或許真的只有妖王才能做到。”
“那有沒有可能,妖王已經出現了?”鍾瑾儀問道。
小妖皺眉道,“有尚牙守在聖山,應該沒人能放妖王出來。”
秦源點點頭,“尚牙守在聖山,除非劍奴要放妖,否則誰都別想放。當然,劍奴再蠢,也不能去放妖的。”
畢竟,在柴莽的日記裡都寫了,劍奴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時,又不人與他們肩而過。
這些人有老有,有男有,穿著打扮與正常人無異,只是神木然,就仿佛失了魂一樣。
“你們說,這些人是人嗎?”蘇若依問道。
小妖說道,“不管是不是人,我們都別去惹他們就行了。沒準,那位執劍使就是惹了他們,才遭殺之禍的。”
秦源心想,丁劍使可沒惹他們啊,只是剛剛落地就盒了。
不過說來也怪,為什麼這些人不主攻擊自己呢?
啊對,弄不好是因為小妖和蘇若依。
這可是兩隻妖王級別的存在呢,可能那些“人”怕們?
想到這裡,他立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好好逛逛這裡。另外,一會兒你們留意下,有沒有一個‘前湖會館’的地方,我要去那找個人。”
小妖、蘇若依、鍾瑾儀三人,頓時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
“不是吧小秦子,雖然我知道你一向友廣泛,可是連這種地方都有人?”蘇若依說道。
“當初讓你做廷衛探,看來是大材小用了,你何止探,你是到都探......”鍾瑾儀也忍不住慨了一句。
蘇若依頓時瞪眼道,“啊?他還是你們廷衛探?”
鍾瑾儀皺了皺眉,“怎麼,他還是你們清正司的探子?”
“何止探子......”蘇若依歎氣道,“他都是青影使了。”
三頓時都一臉震驚地看向秦源。
這家夥,到底有多份?
秦源僵地一笑,“呵呵,混口飯吃嘛。”
頓了頓,又趕說道,“別糾結這些了,咱們趕轉一轉。大家小心,不要走散。”
四人出了衙門口所在的街道,拐另一條街道。
街邊有個包子鋪。
包子鋪的門口,架著一口大鍋,鍋底下的火是幽藍的。
四人定睛一看,發現燒的不是木柴,而是白森森的人骨。
鍋上疊著幾個籠屜,籠屜裡冒著陣陣白煙,倒是香氣撲鼻。
只是一想到那人骨,就知道裡面是什麼餡兒了。
這時,蘇若依突然又“啊”地了一聲,然後手指著那個賣包子的夥計。
只見那“夥計”滿臉都是眼珠子!
他很安靜,似乎正專心地調製某種類似“豆腐腦”的東西。
先是拿一個空碗,往裡頭放也不知道哪來的腦花。
再衝開水攪拌,然後摘下一隻眼珠子,用手,出一灘水滴在碗中。
大抵是當調料?
腦花做好,一個顧客就接過來,坐到攤位前的小桌邊,開始大吃起來。
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又汗直豎。
再看街上的行人,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手裡拿著一串用人眼珠串的“糖葫蘆”,啃得津津有味......
還有一些貨郎,挑著擔子走過,擔子裡是人手、人腳......
見此形,鍾瑾儀默默地掏出了長劍,地握在手裡。
小妖也悄悄地拿出了白綾。
蘇若依則地拉著秦源的手,小手裡全是汗。
秦源小聲道,“不要東看西看,我們只找前湖會館,別的不要管。”
然而話音剛落,只見那位啃“糖葫蘆”的姑娘,蹦蹦跳跳地來到了秦源跟前。
面蒼白,毫無,一雙空的眼睛,地盯著他看。
秦源很確定,肯定是被自己的貌所吸引了。
沒辦法,長得帥就是這麼惹眼,即便是在這種鬼地方,也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
他趕低頭,假裝趕路往前走,卻不想那姑娘攔住了他。
沒說話,可能也不會說話,但是把手裡的“糖葫蘆”,遞到了秦源的邊!
看著那還滴著的眼珠子,秦源胃裡一陣翻湧!
姑娘,你特麼不知道自己口味很重嗎?
然而“姑娘”很執著,舉著串兒使勁往秦源邊湊,秦源使勁後仰都躲不過。
蘇若依都乾嘔了好幾次了,實在忍不了,於是趕推了那姑娘的手一把。
然後瞪眼瞧著。
走開,你這不要臉的小妖!
一串糖葫蘆就想勾引男人?
卻不想姑娘生氣了,眼中一道戾氣閃過,串著眼珠的尖竹簽,就立即朝蘇若依的嚨扎去。
蘇若依側一閃,本想立即拔劍殺了,但是一想沒準會引來其他妖,隻好忍了。
卻不想那“姑娘”不依不饒,再次朝蘇若依撲了過去。
秦源眼疾手快,立馬抓住了“姑娘”的手腕,然後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卻不想,“姑娘”看到他出手,頓時委屈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頓時,附近十余個面無表的“路人”,紛紛朝秦源衝了過來。
有的抄著板凳,有的拿著石頭,還有的直接出長長的利爪。
秦源無奈,隻好很負心薄幸地一腳踹飛了那“姑娘”,宛若無的西門大人。
“去你的吧!”
蘇若依、小妖、鍾瑾儀見狀,便也跟著手了。
“噗呲、噗呲!”
眨眼間,那十幾個“路人”衝上來後,還沒手呢,就已經被三人紛紛結果了。
他們倒下後,立即化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姿態。
鍾瑾儀道,“果真是妖!”
蘇若依困道,“可是,突然間哪來這麼多妖?”
小妖冷聲道,“這可能真的是妖域,只是和其他地方不同,大家小心!”
眾人心裡都是一驚。
人類的城池, 變了妖域?!
難道妖王真的出來了?
那可就真沒法收拾了!
此時,就如同捅了馬蜂窩,街上一波又一波的“行人”,如水一樣向他們衝來!
秦源一邊殺妖,一邊說道,“不要停在這裡,我們的目的是找前湖會館!”
小妖、蘇若依、鍾瑾儀頓時會意,紛紛越將起來,劍飛行於城池上空。
如此一來,大多數的妖都不到他們了,只是聚在一起,跟著他們在地下跑。
不過,夜空中很快就飛來黑一片妖,兇猛地朝他們殺來。
秦源召喚出橫行,讓它如同一輛坦克般在前方開道。
而他和蘇若依、鍾瑾儀、小妖則跟在橫行後面,以此節約力和氣息。
四人一邊殺,一邊尋找前湖會館。
而就在這時,秦源猛地瞥見某個街角,出現了一個紅發人!
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火島的人也來了!
這裡,究竟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