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衛枝抱著的板出現,努力的像是要備戰冬奧。
當時單崇都拿出他的公園板準備跟著老煙他們進公園了,遠遠看見朋友走過來,把板塞了回去,換了那塊mach,上下打量:“你怎麼來了?”
“閑不住。”
衛枝手去男朋友的mach板,和其他花里胡哨的雪板不一樣,這塊板聽說什麼碳纖維的,純黑,就背后有個Gray小樹的圖案,簡單百搭,看著特別有范兒——
就穿什麼雪服,都很白搭。
正著,手下的板拿開了些,好奇地抬頭看看面前的男人,后者面無表:“……9980,想要自己買。”
衛枝回手:“找你當男朋友我到底撈著什麼好了?”
單崇:“我給你找雪商,按預售價給你,打九折。”
衛枝:“……”
衛枝指了指后雪學校:“那天我聽路人聊天,里面的教練隨便在山頂雪場的任何一家雪店都能拿到這個折扣。”
“那些店不賣mach。”
“……”
衛枝翻了個很大的白眼,拉下雪鏡,拽著男朋友上了纜車——
老煙下午有課,教刻的老師不在,只好勉強用一用男朋友,正好這會兒酸肚子也酸,刻也刻不,干脆上高級道練練反腳。
衛枝的反腳是稀爛,在廣融的時候,還是八字站位時就僵的像僵尸,這會兒改了一順,反腳等于倒,更是難上加難。
“我還以為你就是不想練反腳才改一順的。”單崇說,“居然不是嗎?”
“不是,”衛枝很認真地說,“以后我是要學會刻平的人,那平花不得多會點反腳嗎?”
“不用。”單崇說,“任何作哪怕反腳落地做完原地多蹦跶個180°不就拉回來了?”
“你倒是很會投機。”
“這帶腦子。”男人懶洋洋地掃了一眼,“而且你的反腳我看著就覺得燒心得很,你不想練,你以為我就很想教嗎?
“……”
看看看看!
這就是男人的得到了之后就不知道珍惜——
以前他說話哪能這麼肆無忌憚吶,說想學什麼,最多就委婉地說“還不到時候”,哪有直接說“我不想教”的!
衛枝不理他了。
到了山上,彎下腰穿板,穿完男人的手就過來了。
頭也不抬地拍掉。
單崇:“那我真走了。”
話剛落,就手過來拽著他的小拇指,了下。
男人也沒說什麼,手一番翻將過來的爪子跩在掌心,輕輕一提溜,踩著雪板猝不及防就往他懷里撞了下——
“撲”地一下。
男人面無表一只手扶住的腰。
衛枝護臉沒來得及戴上,鼻尖頂著他的雪服拉鏈,趴在他懷里,隔著雪服能聽見他平緩的心跳……
在他懷里抬起頭,正好與低下頭的他對視上。
衛枝:“手拿開。”
氣勢洶洶的話語一落,就看見男人的雙眼微微咪起,大概是笑了一聲,道:“這麼兇。”
反腳倒是也不用從落葉飄練起,就是換刃時候不自覺用右腳先擰板,擰完右腳又往前,重心跑偏了,就什麼都不對了。
單崇看著衛枝換了幾個,看摔得整個雪道都是滾過得痕跡,屬實又有點兒心疼,還是到了面前,手把人從雪上拎起來,給拍拍臉上的雪:“都開始學進階法了,就忘記萌新掃雪換刃那些技巧,記得學刻時候怎麼跟你說的不?別擰板,乘著板走,換刃就靠給刃施,它自然就能轉過來。”
他拉著衛枝,換了兩個。
到他這階段,純換刃那跟喝水似的,視線也無所謂往哪看了,就低著頭看衛枝的腳,稍微擰板他就能看見,里一直提醒——
“別擰,跟著走,對。”
“又擰,雙腳同時施,前刃……你看這不是過來了嗎?”
“這刃走完,走完再換,別擰!給你打斷!”
“是不?”
“你就非要擰那一下?”
“兩只腳同時,施,踩后刃,踩——”
半個山頭都能聽見他在訓話。
有人聽見他聲音,忍不住就停下來頭看一眼,遠遠就看見單崇手拉手拉著個小姑娘在換刃。
就還新鮮。
兩個刃換過來,隔著雪鏡一臉曖昧盯著男人手里拽著的那兩只手,那人帶著護臉也不知道是誰,估計是徒弟群里的什麼人:“喲,崇哥,又帶萌新啊,稀奇啊?手拉手換刃什麼的,你媳婦兒呢?要是知道了——”
衛枝眨了下眼,剛想問這哥們是不是臉盲。
還沒來得及開麥呢,下就被一把住了,往來人的方向轉了轉,男人掀起臉上的雪鏡,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媳婦兒在這。”
路人:“……”
衛枝:“……”
衛枝拍開他的手,一臉尷尬地把雪鏡拉下來,就聽見妄圖吃瓜的那人“啊”了一聲,抬起手撓撓下:“師娘啊,您這崇禮新疆廣融崇禮來回倒騰四趟了,還要拉著手換刃,這是浪漫吶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單崇就在旁邊笑。
“我練練反腳!”衛枝恨不得想死,“反腳那不都是另一個世界嗎!”
那人“哦”了聲,低頭看了看的板,嘟囔了聲“一順啊”,然后隨便寒暄了幾句落荒而逃,等雪道上就剩下衛枝和單崇,他們干脆原地坐在休息。
男人把手套摘下來給墊在屁底下,自己靠在雪道旁網子上看手機,群里艾特他問他在哪啥時候進公園的千千萬……過了一會兒有個人冒出來,說了句,別了,崇哥又擱高級B道帶媳婦兒手拉手換刃呢。
【老煙:@CK、崇你到底有幾個媳婦兒?】
【背刺:@嘰你看你缺勤一天他就手拉手帶別人推坡去了,雪圈渣男就是多,除了我。】
單崇沖著手機冷嗤一聲。
【CK、崇:帶在練反腳。】
【CK、崇:還幾個媳婦兒,就這一個累夠嗆的。】
【CK、崇:給這個帶出來,給我一個億也不帶人學推坡和換刃。】
衛枝從手機上抬起頭:“累夠嗆?”
單崇瞥了一眼。
衛枝:“那你能有我累不?”
單崇把雪鏡摘下來了下,想了想抬眼問:“你說什麼時候?”
衛枝抬手抓了把雪,團了下扔他臉上。
“啪”地一下一團雪在男人臉上炸開,他也不生氣,就坐在網子上面顛了兩下,看了看四周沒人,一只手勾下護臉掛下上,出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彎下腰湊過來:“那一會兒我抱你下去?”
就踏馬和剛才雪道上拽著的手,揚言要給砍了的魔鬼判若兩人。
男人笑著直起腰。
這會兒雪道上過個雪場攝影師,就是隨機在雪道上抓拍完了上傳唄APP,雪友們可以在APP對應雪場和對應時間段找到自己點擊付費購買相片……
攝影師猝不及防一轉頭就看見雪道邊上坐著個悉的影,旁邊蹲了個穿白雪服的小姑娘——
猛地一看還以為他在訓話。
再仔細一瞧發現他低著頭,垂眉順眼,著在笑。
后是山頂雪場的小樹林,這會兒小樹林里沒人,靜謐雪道上就這麼兩個人,小姑娘低著頭不肯看他,男人的視線卻從始至終未挪開。
從后樹林間隙照下來,攝影師舉起手中的相機。
……
第一趟下來衛枝就找到了剛學換刃的那種痛苦,反腳,從門到放棄,只需要三公里的雪道。
坐在第二次上山的纜車上,衛枝一只手拖著下,著纜車外面,正琢磨這趟到底是繼續反腳還是勉為其難讓男朋友教刻。
男人彎了彎腰看了一眼,揣了下目前的緒是否穩定,猶豫了下才開麥:“在發呆啊?”
衛枝回過頭瞥了他一眼,了,剛想說話,就聽見他說:“別發呆,你總結下剛才為什麼老摔,讓你刃換怎麼就這麼難,要想著去擰板——”
“哎呀。”衛枝說。
“哎呀個錘子,腦子不?”單崇面無表。
“我要能控制自己不去擰那個板我還要你干什麼,”衛枝踹了他一腳,“你別說話。”
“我別說話?”
他無語得很,剛想再訓兩句,此時一纜車的其他有幸一塊兒纜車的路人笑了起來,有個中年男人認識單崇,笑著說:“朋友啊?”
單崇瞥了滿臉不合作的小姑娘一眼,“嗯”了聲,心想也沒哪個學生敢讓我別說話的啊。
“朋友就是不好教。”那人笑著說。
男人懶洋洋往后一靠,神放松:“沒辦法,自己找的朋友,再笨,哭著也得教會……別談,影響走刃的速度。”
話一落旁邊的人爪子就過來了,他順手一把接住,無比自然地牽著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里。
此時他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眼來電人,他眉眼放松地“喂”了聲,了聲“媽”。
衛枝原本看向外面的腦袋轉了過來。
單崇也沒什麼防備啊,以為他媽打電話給他說點什麼蒜皮的事兒,沒想到對面張口就是:“你做什麼又欺負你妹?”
嗓門很大。
整個纜車跟他媽擴音似的。
為難單崇心理素質好,認真想了下,確定自己就那一個妹,面不改地問:“單善?我欺負什麼了?”
“你為什麼讓刪掉小鐸好友!人家多年朋友了,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麼天凈瞎整這些沒用的!人不在家還管東管西管你妹朋友,能耐死了你!”
單崇握著手機,拖長了語音,用毫不知悔改的聲音“啊”了一聲,想了想淡道:“我讓刪就刪了啊,真是朋友,那不會再加回來嗎?”
“你就整那些個子放屁的行為!”
“媽,文明點,纜車上呢,全聽你發言。”
“你妹哭了!”
“天天哭。”單崇一點不慌,“哭一會兒就好了。”
“什麼哭一會兒就好了,你自己想辦法!真的是,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這麼稚!天不著家還在找事兒!”
那邊罵完就掛了電話,單崇都被吼得耳鳴了,一纜車人囧囧有神的注視中,他倒是一臉淡定,隨便分析了下,無非就是單善刪了戴鐸,給他截了個圖,然后又屁顛顛跑去加人家……
然后戴鐸腦子一向是有那個大病的,估計沒給通過好友申請。
單崇想了下,就給群里發了個信息,讓他們看看邊有沒有長得像戴鐸的人形生。
有的話,通知他一聲。
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找著他的人,求他讓他把妹妹加回來這種事單崇肯定不會干——
就當著面給單善打個電話,讓有眼淚哭給戴鐸聽,他扛得住就繼續別加,他也是喜聞樂見的。
……
到了山上,原本以為戴鐸在隔壁云頂雪場,單崇還琢磨直接過去找他。
結果過了一會兒有個徒弟發了張圖,說戴鐸在山腰雪場。
單崇給戴鐸打了幾個電話,這王八犢子可能是在跳臺沒看手機或者故意不接,總之人沒反應,單崇說著不管他妹,但是也不能真不管,自己作出來的死還得自己填坑,他不得已就準備親自去一趟——
山腰雪場就是上次衛枝自己跑出去,擱那遇見萬通堂的人,被坑進公園,摔到坐椅回去的雪場,一聽到山腰雪場的名字,就瞳孔地震。
“沒事,每年從那坐著椅退出去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男人的聲音輕飄飄的,“都多久了,誰還記得你?”
又不是什麼名人。
衛枝覺得這人說的也有道理,再加上想知道單善和戴鐸怎麼回事,八卦心起,心一橫就跟著去了。
此時忘記了,不是什麼名人,師父兼男朋友是。
一個小時后,他們到達山腰雪場。
今日的山腰雪場依然熱鬧非凡,秉承一向的特殊雪場畫風,在這落地先十五加七隔離的大環境下,不知道擱哪冒出來的外國人人洶涌……進雪場時候雪大廳門口就擺了個很大的臺子,好像是有個什麼杯賽,宣傳臺是比賽報名用的,臺子上宣傳幕布寫了好多好多大品牌贊助,工作人員在發宣傳單,周圍圍了幾個外國友人,也在看。
衛枝路過事后聽外國友人樂呵地準備報名。
聽的太認真,順手也被塞了一張宣傳單,拿起來看了眼,第一眼就看見比賽第一名有三萬塊,第二眼看見了大跳臺項目。
條件反地轉頭看了眼單崇,后者目不轉睛從臺前經過,余都沒給一個。
衛枝想了想,把宣傳單折起來了,放兜兜里,然后抱著板跟他上了纜車。
山腰雪場的公園大的,地形道很全,各種跳臺和U型池都有,到了地方,衛枝還蹲在那彎腰穿板,就聽見有人喊單崇,問他怎麼來了。
單崇掀了掀眼皮子還沒說話,就聽見那人“喲”了聲:“這不是上次坐椅的小姑娘嗎,怎麼著,苦練兩個月,師父帶你來一洗恥啊?”
衛枝當下手一抖,固定都歪了。
直起腰轉頭看著邊的男人,后者抬起手,相當溫地替把護臉戴上:“偶爾有那麼一兩個記好的也沒辦法……來,護臉戴上他們就認不出來了。”
衛枝忍了忍,把臟話忍了回去。
兩人正說話呢,在他們后的跳臺,一個悉的影從跳臺上出來了——
在起跳就下蹲做好起跳姿勢。
出跳臺瞬間舒展。
側翻。
再翻。
三翻。
doublecork1080°。
落地的時候雪板發出沉悶的聲響,然而在標準的空中作之后,踩在雪板上的人往前晃了下,在完全可以避免的況下沒鎖住核心輕輕摔了下。
躺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他才慢慢爬起來。
衛枝聽見邊的男人在他摔地時“嘖”了一聲,然而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聽見旁邊有倆穿著板的外國人,也靠在雪道邊,看完了這一波戴鐸的跳臺。
嘰里呱啦討論了一番,聲音不高不低,山腰雪場山上風大,衛枝也就聽了個大概——
大概就是什麼這邊的公園項目還是不太行。
明年北京冬奧怎麼跑到這邊來舉行,冰雪項目就應該在歐,日本也還可以。
另一個反駁說,中國的雪上項目起筆這幾年已經起來了,只是奧運會沒怎麼拿到牌子,其他的比賽是有點績的。
最開始開麥那人又說,別的不說,就doublecork在他們國家的某位選手那已經到了什麼什麼(沒聽懂)程度,那選手在他們國家還不算什麼頂尖厲害的人……
之類的。
那人說話里帶著多專業語,換姜南風來估計能聽個全乎,衛枝夠嗆,聽了一會兒就不耐煩聽了。
也懶得再聽人家碎——
那你再碎明年冬奧就是在北京,不服你給奧組委寫投訴信!
穿好了板轉頭,剛想喊單崇可以進公園了,卻發現男人一只手撐著公園口的欄桿,側著頭,側耳聽那倆外國人講話。
衛枝愣了下,此時大概是覺到了的目,男人不急不慢地轉過頭,低頭掃了一眼,面淡然地問:“怎麼?”
小姑娘仰著頭,盯著他鼻梁上那顆淺痣:“別告訴我你都聽懂了。”
男人拍了拍手里的手上上沾著的雪,慢吞吞戴上,不急不慢地說:“沒想到吧,你男朋友當年也是過了一本文化線的分進的校——近窮,要拿獎學金的。”
“……”
“所以不用心以后我拉低小孩的智商,”他用戴著手套的手的腦袋,慈祥地說,“要是它腦袋不太聰明,那肯定不是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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