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韓村的夜,犬不寧。
翌日清早,許多村民腦袋昏沉,無打采,好像忘了什麼事一樣,又像是宿醉。覺很不好,村民見面全都是哈欠連天的場面很出現,大家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
趙瘸子沒睡好,天亮了好久才慢騰騰起來,起來後也不斷打著哈欠,想喚人給自己倒杯水去。
可是話到邊心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獨居這麼久了,家裡能使喚誰呢。
下牀,穿,趙瘸子忽然瞟見家裡著喜字,表愕然。
接著,看見一張黑白的二人合照。
那是他和一個漂亮的人。
好像是……昨晚那個?
趙瘸子呆若木。
院子裡,鄰居韓牛兒翻過矮牆,跳了過來。
“趙財,有水沒,死我了,我家沒水了。”
韓牛兒和趙財關係要好,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沒等趙財開口,進屋給自己倒了杯水。
給自己了些茶葉,韓牛兒滋滋地啄了一口,接著發現屋子裡不太對勁,回過神來後譏笑道:“哈哈哈哈哈……趙財,你狗日的想婆娘想瘋了,還給自己剪的喜字屋裡了!”
趙財臉頰一紅:“滾你娘,莫瞎說!”
說罷,把屋裡的喜字全部撕掉,還踩了幾腳。
“呦呦呦,害臊了啊!”
韓牛兒嘿嘿直笑,猛然發現趙財還給自己準備的大紅褥子,可勁的嘲笑起來。
都是村裡的,想想婆娘也沒啥可埋汰的,但你竟然把紅褥子和喜字都擺出來了,也忒誇張了些。
趙財窘迫的不知怎麼是好,韓牛兒忽然眼尖發現趙財手裡有一張照片,猛然起搶奪,趙財趕手。
照片撕拉一聲,一分爲二,韓牛兒拿著一半,發現上面是戴著大紅花的趙財,打扮的人模狗樣的,這可是結婚時的照片啊!
韓牛兒眼睛瞪大:“趙財!你可以啊,啥時候結婚的!”
“我沒結婚!”趙財大聲反駁。
“沒結婚你整了一套結婚的傢伙,快給我看看那的是誰!”
趙財手裡的另一半照片正是韓青燕,他發現爐子火焰未熄,迅速挑開爐環把照片丟了進去。
“沒誰!”
趙財擋在韓牛兒面前,又覺得有些心痛,又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彷彿失去了某些東西一樣,但總想不起失去了什麼。
直至火焰將照片燒灰燼,趙財才放韓牛兒過去。
韓牛兒著爐火,嘖嘖咂舌:“行啦,都是,誰也不笑誰,你弟弟條件那麼好,讓他在縣裡給你找一個得了,整天自己躺牀上瞎想婆娘,會得病的。”
韓牛兒幫著趙財把地上的喜字也塞爐子裡燒了,然後把趙財那一半照片給他,摟著趙財肩膀道:“走,今天我開拖拉機去縣裡賣貨,咱們去大吃一頓。”
趙財撇撇:“又想佔我弟的便宜。”
“哈哈哈哈,咱弟那麼風,吃一頓飯有啥的,順帶帶你散散心!”
“行,我洗把臉。”趙財一下子忘了剛纔的事,覺得今天有些恍惚,是該去散散心了。
……
趙財燒了喜字,照片,藏好了被褥,又在箱子裡發現了好多人服,覺得自己可能真是想婆娘想瘋了,這要是讓村裡人知道不得笑話死他。所以急忙也把那些服藏好。
坡上村子,韓有福也撕了家裡牆上的獎狀。
那些獎勵給韓青燕的獎狀,轉眼間了爐灰,韓有福一邊燒一邊狐疑。
自己家是撞鬼了嗎,幹嘛了這麼多韓青燕的東西。
韓青燕又是誰?
爲此他還問過鄰居,大家都不記得有這號人。
韓有福覺得那些獎狀不乾淨,還是早早燒了的好。
只是那些獎狀化爲灰燼後,韓有福看著空發白的牆壁。
那些獎狀好像了很多年了啊……
可是……
韓青燕到底是誰呢?
……
清早,在一個破院子捱了一夜後,李順三人陪著韓青燕問了很多戶村民,他們都不記得韓青燕了。
李順便沒準備再問下去了,韓青燕神很不穩定,再問下去的話,真要出事的。
李雪薇不知道怎麼安這位姐姐。
一個晚上,村裡所有人把忘了,這種事細思起來,連都有些汗直立。
等於一夜的功夫,自己被這個世界忘記了,那種被棄的孤獨,想必是非常痛苦。
路上,連活潑的李笛都沒再說話。
他們一行人去了祖墳。
后土廟矗立在那,裡面肯定有鬼的,那氣他們能覺到,但幾人暫時沒將那鬼捉出來問話,畢竟薩滿教有規矩,白天不允許用法。除非有鬼害人或者與人鬥法。
小廟不大,三人幹坐在那裡,旁邊是失魂落魄的韓青燕,顯得與這裡格格不。
李順看著這位與閨一般大的姑娘,於心不忍。幾次安,對方也沒回應,只能嘆息一聲。
“爹爹,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李雪薇也覺得有些棘手,他們這次出來是爲了歷練的,還得一路西行,據說要出玉門關,到羅布泊那一帶,現在時間被耽誤不要。
但總不能帶著韓青燕一起去啊。
那裡更危險!
李順出一菸鍋點燃,幽幽道:“得求助同道了。”
同道?
這裡早過了山海關,爹爹說的同道,怕是茅山一脈了。
“南茅北馬平起平坐,我們幹嘛求助他們?!”李笛不服氣。
李順冷笑:“老祖宗薩哈廉敗給扶余山那位當家後,南茅北馬早就沒法相提並論了。不過好在,扶余山和茅山的關係也不是多融洽,我們求助扶余山的同道,不算丟人。”
扶余山?
二人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地方了。
但每次都沒聽人細緻說過,只知道當年老祖宗薩哈廉集白山黑水巫祝本領於大,還是敗給了一個會捉鬼的剃頭匠後,這個地方便了不可說之地。
不過,無論是哪條道上人,都崇敬強者。
生死道也是一樣。
既然扶余山很強,又和茅山不融洽,那麼求助他們,也不算矮茅山一頭。
“師叔,那我們得去哪找他們?”
李笛說完,李順吐出一口煙,看了看墳地旁的土坡。
“道友跟了一夜了,何不現一見?我三人乃五仙第馬,關東正道,閣下頭尾,失了大氣。”
土坡上是一片花椒地,邊緣有幾顆柿子樹。
其中一棵樹下,一位黃膠鞋的魁梧男子出影。
著樸素,姿卻異常筆,那雙眼睛不怒自威,居高臨下道:“閣下緣何覺得,某是扶余山人?”
李順呵呵一笑:“莫小看我關東五仙,道友上虎威濃郁,氣蓋頂,關修純之力,又有虎威傍的,就剩魁虎道了。”
景三生慨於中年人眼力,發現對方年紀遠大於自己,執禮回道:“魁山龍虎鬥天玄,三凡魄伴鬼眠。鬥宗,景三生。”
“果然是魁山高足,我與大威天龍有過幾面之緣,幸會!”李順清了清嗓子,“白山黑水奉五仙,我堂防病保家延。白家堂,李順。”
白家堂,就是白仙的堂口,景三生聞言頷首:“見過白仙第馬,師叔說了,關東五仙,白仙最善,昨夜尾隨一夜沒現,只是想查查鬼霧邪雲,不想打草驚蛇,既然誤會了三位,姓景的給三位陪個不是。”
景三生從坡上跳下。
李順輕輕一笑,吩咐李笛和李雪薇見禮後,纔對景三生說了昨夜的事。
離奇的故事,聽的景三生眉頭皺。
他瞟著韓青燕,一個晚上,村裡人都不認識這位姑娘了,確實邪門啊!
那些大鬼大費周章,圖什麼?
景三生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李家主需要在下幫忙嗎?”
李順眼睛一亮,一點也沒客氣:“那太麻煩你了!”
景三生一愣,我只是客氣一下啊……
想歸想,景三生還是很義氣道:“閣下請講,力所能及的話,義不容辭!”
李順非常喜歡鬥宗弟子的脾氣,這乾脆勁,比起南方好多道門都爽快。
“勞煩景道友將這位姑娘送往關東北林崗附近的李家屯。”
一個要求提出,景三生忽然懵了。
他看了看韓青燕,又看了看李順,確定他沒開玩笑。
送人?
此去千里之外,你們這麼相信我?
發現韓青燕依然呆若木,李順嘆道:“天下之大,沒容之地了。這丫頭和我一般大,以後收個養,與雪薇做個伴也好。而且有我白家堂看著,神也會穩定些。”
神創的韓青燕,讓人於心不忍,小小年紀遭到變故,還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留在村裡會瘋掉的,關東白仙醫者仁心,李順自然不願看到這事發生,帶回白家堂,多有個照應,或許還有機會讓恢復正常。
李順說出自己的想法,李雪薇立即同意:“爹爹的主意好!”
景三生稍一思忖,覺得李順果然仗義,這節骨眼上收下一個神不穩定的麻煩,比起絕大多數人來說,仁慈太多了。
適逢大變,又是神創,若他們再對韓青燕不理不管,確實是置生命於不顧。
“白仙最善。”景三生施禮。
“善什麼啊……都是可憐人,能幫就幫些。”李順呵呵一笑,“此次出來,還得帶我與師侄歷練一番,所以只能拜託景道友遠道相送了,姓李的記你人。”
景三生點了點頭。
既然接了這因果,就不想那麼多了。想了想自己是過來給師叔助拳的,景三生權衡片刻,覺得師叔應該會理解的。
“那……這裡那些邪祟的事……”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五仙第馬,手不了關的事,你是知道的。再說那些邪祟來頭不小,怕是得茅山三玄劍之流全部出馬。亦或者居多年的方閻天、鬥宗大威天龍這號人親自出面才行,我白家堂不善爭鬥,師侄李笛又是個半吊子,所以我不準備糾纏下去,景道友覺得呢?”
景三生沒什麼意見,李順事做的有頭有尾,也算漂亮,於是抱拳:“那事不宜遲,景某便帶著這位姑娘先行離開了。李家主,後會有期!”
李順將一個信遞給景三生,又遞上一些錢:“路上保重,到了白家堂就說這是我新收的養,名李青燕。”
……
東韓村鬧了一夜風波,一羣鬼差早就北行了。
大白天,他們在一個山歇腳,俞江固總覺得沒有抹去最後那子的記憶,有些憾,張布安道:“有捉鬼師前來攪局,又不是你的錯。”
“頭一次辦事就出了紕,還張先生在秦當家面前爲我言幾句。”俞江固慚愧。
張布點頭表示自然會爲他解釋,然後看向其他人。
“無頭兄,村裡其他人的記憶都拔除了嗎?”
“當然!只要沾染與主子的記憶,全部拔掉了。”無頭想了想,“可能不太仔細,你也知道,那是細活,要太仔細,三天三夜都不夠。”
張布點點頭,他也不懂這一套的細節,總覺得這事確實沒法盡善盡。
不過也無妨了。
之前和龍槐鬼王聊天時,聊起過記憶錯的事,龍槐鬼王見多識廣,說起以前和楊慎驅邪除魔時,也會遇見過這些事,他們便將人腦中見鬼的記憶抹去,來安人心。方法很有效,被抹去的人腦子會出現斷片的況,想不起某一空白的時間段遇見了什麼,和宿醉斷片差不多。
覺沒什麼紕後,張布這才囑咐衆鬼休息,晚上還得趕路。
衆鬼差睡了,他們只覺得拔出了一個丫頭的記憶,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沒人想到,那個人結婚前被秦昆送了一串辟邪的首飾,所以匆忙之下被劃爲和秦昆有關的記憶一類,一起從村民的記憶中拔掉了,這是後話。
……
此刻,秦昆一行人,已經到了晉北。
時至清早。
卡車在開。
這個年代的車門封很差,又是行駛在北方的土地上,灰塵鑽,鼻腔嚨嗆的難。
李崇大清早吐了好幾口痰,還是覺得嗓子有異,著窗外,李崇瞇起眼睛,儘量不去想著這遭罪的境遇,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道:“阿古拉,你這是往哪開呢?”
蒙古漢子回頭:“草原啊,不是早說過嗎。”
“別以爲我不知道方向,沿著黃河北上就能到草原,你往東北方向做什麼?”
東北方向?
副駕的秦昆眉頭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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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亮了,但天上灰濛濛的沒太辨別方位,而且秦昆的天眼因爲系統用已經失去作用,在依山的土路上他都分辨不了方位,沒想到李崇方位這麼好。
阿古拉笑道:“我也想一路北上,可是得有路啊!”
這個年代的道路建設還不完善,並不是說哪個方向近就能往哪走的,後世那些四通八達的道路都是前輩們開發完善的,而現在,繞路是常態。
往常一個人開大車,阿古拉沒什麼神,現在多了幾個同伴倒是健談起來。
聽到秦昆幾人對草原狼王的興趣勝過草原姑娘,阿古拉便與他們聊起了家事。
“我的祖上是阿速軍後裔,爺爺並非土生土長的草原人……”
阿速軍,蒙古近衛軍,新奇的是這隻軍隊全是目人組,當年元末腐敗橫生,各地義軍揭竿而起,哪怕是銳的阿速軍也沒了當年馳騁天下的風。明朝一統後,阿速軍但凡能活下來的,要麼西遷,要麼北遁,要麼銷聲匿跡,但有一部分選擇守在元大都,阿古拉的祖上便是其一。
多年後,元大都都沒了,他們還是生活在那一帶,隨著代代與當地人通婚繁衍,幾乎擺了祖上的相貌,只不過畢勒貢出生後面帶異象。
“你們見了我爺爺可別無禮,尤其別盯著他相貌太久,他脾氣畢竟古怪,說不定會大打出手的。”
相貌?
一車人聽的半懂不懂。
“你爺爺長得很奇怪?”李崇問。
“你爺爺才長得很奇怪!”
“那他在乎什麼。”
李崇嘟嘟囔囔起來,可能老前輩都有些古怪脾,他也沒在意,當下他最想做的就是換個封好點的車門,或者走到好路上。
十歲那年,我以爲自己會與村子裡的孩子一樣長大,成家,結婚生子。可是當我遇到了真實的鬼接親,以及小灣子的女鬼嬰後,差點命喪黃泉,從這之後,我的生活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師傅說:“只有成爲道士,受道家庇佑,方可擺脫百鬼糾纏。”爲了生存,我拜入師門,成爲道士,我這一生,走遍祖國大江南北,山川野嶺,見識了諸多不可思議
你的血肉。在無盡的死亡中破繭重生,唯有真正的強者才能永生。“通過我進入無盡痛苦之城,通過我進入永世凄苦之坑,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群。”——但丁,《神曲·地獄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