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

王驍歧也隨著許意濃下了車,跟紀昱恒恭敬地打了個招呼。

紀昱恒頷首，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倆同框，語氣依舊毫無波瀾,並無一意外。

“剛下班？”

他明明問的是王驍歧,許意濃卻點頭如搗蒜,“是啊對啊，他順路，就送我回來了。”

紀昱恒直接忽略過，繼續麵朝著王驍歧,“一起上去坐坐？上次你送樂樂去醫院還沒來得及謝你，媽媽一直念叨著這事。”

王驍歧婉拒,“孩子沒事就好，今太晚了，不打擾了。”

紀昱恒看了看時間，也沒再強留,“那下次有機會再聚。”同時誠摯發出邀請,“方便的話以後一起吃頓飯。”

王驍歧扶著車門應聲,“好。”又若有似無地朝許意濃那兒看了一眼,“那我先走了，再見。”

紀昱恒：“再見。”

許意濃：“慢點開車,路上心。”

“好。”

車離去後，兄妹倆一前一後走進樓,等電梯的時候紀昱恒一個驟然發問。

“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許意濃就知道什麽逃不過表哥的眼睛，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他,不過現在既然撞見了隻能提前攤牌。

“英國回來之後。”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點頭,用自我調侃的語氣著心底最深話,“我這麽執拗,又喜歡鑽牛角尖，這輩子也就隻能在一個人上來回栽了，所以，非他不可。”

電梯到了，待提示音過後，紀昱恒側讓許意濃先進去，在邁步的同時他在後突喚的名字，“許意濃。”

漫不經心，“嗯？”

“我言出必行，過的話，一向算數。”

往裏走的許意濃毫無防備地一個支楞，猛然回頭……

＃

沒多久，果然如王驍歧所，高總從一唯離職，並陸續挖走一眾優秀骨幹，雖然公司已經聞聲高尚要走的消息，也早做防備架空了他，但一下帶走這麽多人出乎開他們的意料，一唯部措手不及，多個項目到影響，損失慘重，價也一路下跌。

那段時間王驍歧心事重重，許意濃知道他是在自責當時提前知曉在高總會挖走其他骨幹的事上對公司選擇了沉默。

沒有過多打擾他，而是給他時間自己去消化，畢竟對他而言一唯和高總無論選誰，都進退兩難。

逐影這邊，許意濃再見到左暢是在公司的茶水間裏，左暢一看到就下意識地捧著杯子要離開，左左右右挪了半步，卻被在門口堵了個嚴實，最後隻能被迫打招呼。

一隻手拿著杯子，一隻手則用捋劉海來掩飾尷尬，“意濃姐。”

許意濃麵帶微笑，“左，我一來你就走，急什麽？”下朝裏一揚，“坐唄，陪我喝杯咖啡。”

左暢這下雙手握著杯柄，支吾其詞，“我，我就來倒個水，還有工作要忙。”

許意濃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這麽短的時間你就適應了八組那邊的節奏，好的。”再打量打量，“難怪看你最近臉不大好，看來是新組太忙，也是，我也該學學人家組，每把加班的氣氛搞起來，而不是什麽都往自己上攬，讓組員在舒適圈待慣了，最後卻適得其反，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話裏有話，左暢聽得明白，咬了咬不打算裝糊塗，而是直接開口，“意濃姐，大家都是出來謀生討口飯吃，你去參加競聘無非也是想以後一路升高位，在逐影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我調組也是，我不想永遠當個悶聲隻幹事的組員，杜芯姐現在升了主任工程師，八組就會空出一個組長職位，我隻是想抓住這個機會而已，人想往上爬是本能，我覺得我並沒有什麽錯。”言之鑿鑿，將心之所想傾吐而出。

“我從畢業就到了公司，已經在職六年了，跟你們這種高材生不一樣，你有留學生引進政策，隻要滿了規定年限就能申請到A市戶口，可我隻能等機會，不停地等不停等，我隻是想在這座城市紮立足而已，我有什麽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我怎麽能錯過，我為什麽要錯過？”

許意濃看著，“你有這些想法，你從來沒有跟我提過。”

左暢撇開視線，語帶不屑，“跟你提，你就能幫我嗎？”

許意濃順著剛才的話，“怎麽不能？我跟杜芯是一起參加的競聘，也在候選人之列，隻不過最終功的那個人是，八組才空出一個組長，如果功的那個人是我，現在空出組長位置的就是我們三組，我作為直係領導一樣可以舉薦你，還更有服力。”

左暢聽完不由冷笑一聲，“你自都難保了，還談什麽舉薦。”

“自難保？”許意濃咀嚼回味著這句話，“奇怪了，當初競聘還沒開始，一切乾坤未定，你怎麽會知道我自難保？還是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早就知道這主任工程師的頭銜會花落誰家？”

左暢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臉煞白，握著水杯的手攥得經絡分明。

許意濃笑了笑，“我平常不管你們是想讓你們輕鬆些，但好像卻給了你放縱的資本。妹妹，我好歹也在日本混了那麽多年，你的那點心思，真當我眼瞎看不出來？”

左暢地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你在什麽。”

許意濃了然地點點頭，“我理解你有你自己的職業選擇和人生規劃，畢竟人各有誌，良禽也擇木而棲。”語調漸緩，靠近一步俯，給最後提點，“但前提是，你得是良禽。”

左暢蹙眉抬眸，對上眼底的風平浪靜。

許意濃讓開一條道臉冷然。

“我們曾經共事一場，你也我一聲姐，我但願你以後能在事業上一帆風順，一切得償所願。”

左暢沒再話，悶著頭倉惶走了出去，因為過於匆忙，一路走杯中的水一路潑。

許意濃看著急步離去的影，將種種事串起來，更加確定從頭到尾的始作俑者都是複杜芯，也許左暢本不在的計劃裏，因為把突然弄去英國已經是的大招，隻要項目沒有按時完或者出點曲，迎接回國的隻能是長久的冷板凳，可人算不如算，偏偏解決了項目最大的問題還提前回了國，杜芯一計不隻能再生一計，轉移目標到國的項目裏，不能什麽風頭都讓許意濃占了，知道公司上下重視負責的佐藤項目，再加上乙方一唯也撤離在即，所以用組長之位的調走核心員工的方法，以此拖延進度，再伺機找刺打。

許意濃搖了搖頭，也真是難為為了搞垮，心布下的這盤棋，簡直是往死裏整，隻可惜，越是這樣越不會退卻，反而要迎難而上。

為了能把項目進度照原計劃繼續下去，許意濃幾乎幹起了通宵，每聯合辦公室的燈都是逐影最後一個熄的，如果沒有王驍歧催，可能真準備就這麽睡在公司了。

今公司巡邏的樓層保安已經來了第五回了，他在門口敲了敲，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的許意濃和王驍歧同時抬頭。

保安指指牆上的鍾提醒，“快十二點了，二位，還不準備回去呢？”

許意濃還是那句，“快了快了。”

保安為難地撓撓頭，“我得布設警報了，到時你倆一出門被紅外線一監測到，就會整個公司的警報，都是跟警局同步聯網的，會比較麻煩。”

王驍歧點頭，“我們收拾一下馬上就走。”

“哎哎，不好意思啊，你們實在要加班的話可以明早點過來。”

“好的。”

待人離去，王驍歧走到許意濃辦公桌前叩叩桌。

“好了，有什麽明再做，太晚了，先回去。”

許意濃聚會神地盯著屏幕，突然把筆記本朝他的方向一轉，“有個東西你幫我來看下呢，我沒弄明白。”

王驍歧便過去站到邊，他微微傾下，看著那麻麻的數據，“哪兒？”

坐著傾靠過來指著最下麵一，“喏，這兒。”

他高度隨之拉低，兩人距離也無形靠近，正在認真查看時，他突然到西裝有被異到，是那種不輕不重的剮蹭。

許意濃在對麵優雅地雙疊而坐，而放在上麵的那條，高跟鞋後跟微微落，卻被腳尖勾著沒有完全掉下，那隻腳漫不經心地在桌下晃著，在他的西裝上來回挲，而後再抬眉，眸如水地問王驍歧，“王經理，你看好了沒啊？”

王驍歧跟對視著，凝著魅且帶鉤子的眸，忽而一個手，一把勾住脖子隔著桌子把人給拉拖了過來。

他手托掌著的腦袋，強勢地攫住的舌探口中追纏不放，舌間的火熱帶了灼灼空氣在他們四周聚攏，劈裏啪啦在錯的呼吸中火四，仿佛一點即燃。

息間，他低語，“勾我是不是？”

故意曖昧地卷他領帶，再用高跟鞋蹭蹭他一張，繼續肆無忌憚地撥，咬著紅輕聲徐徐，聲音滴滴像要溢出水來，令人耳熱躁，“是啊，王經理喜不喜歡被我勾？”

王驍歧不跟廢話，再次低頭堵住，死死抵纏住的舌碾轉吮吸，用力行告訴自己喜不喜歡。

兩人這樣的後果就導致保安又來催了第六遍，好在他再出現時兩人已經分開了，他們趕收拾電腦還得一本正經地裝若無其事，而躲在電腦屏幕後的許意濃早已麵紅耳赤，氣籲籲。

許意濃到了王驍歧車裏就眼睛開始打哈欠。

王驍歧問，“累了？”

許意濃極力否認，“我才沒有。”

他笑了笑，“我問你是不是工作累了。”

許意濃一邊瞪他一邊嗔，“你老欺負我。”

他耳垂，“我可不敢。”

看又打了幾個哈欠，他收起玩世不恭發了車，暖發機時有些擔心地問，“在你走之前，項目能落地嗎？”

他將暖氣開足，肯定地告訴，“你這麽努力，會的。”

許意濃靠過去抱抱他的腰，“真不想你走，一直做我乙方就好了，但我也知道現在一唯那邊很需要你。”

“下無不散之宴。總會有那麽一的。”他輕輕拍了拍腦袋，“安全帶係起來，送你回去。”

“奧。”許意濃乖乖地係上安全帶，又黏膩膩地嘟向他索吻。

王驍歧就湊過去俯吻了一下，“困的話就先在車上瞇一會兒，到了我你。”

許意濃著窗外稀疏的路人，疲憊地嗯了一聲，很快眼皮也開始打架，但在等紅燈的時候無意瞥見對麵有個烤紅薯攤，立馬又困意全無清醒了。

“驍歧。”喚。

“嗯？”

“我了。”

他側目，“想吃什麽？”

手往馬路對麵一指，“那個。”

於是車調頭靠邊停，王驍歧，“我去去就來。”

可許意濃非要跟著，“我也去。”

兩人便一塊兒下車來到攤位前，攤販是個老太太，看到他倆笑瞇瞇地直接告訴他們紅薯多錢一斤。

許意濃問，“可以挑嗎？”

老太太點頭，拉開一層烤箱屜，“可以可以，隨便挑。”

一濃濃的紅薯香味撲鼻而來，許意濃咽了咽嗓，開始點啊點的。

“這個，還有這個。”

“好嘞。”

老太太拿出紅薯稱重的時候，許意濃還跟王驍歧，“就要挑這種烤出甜漿來的，皮帶著點碳黑，又甜又脆，一掰開，紅彤彤，滋滋。”

王驍歧看心滿意足的模樣，把往懷裏一帶，再牽過的手往外套兜裏一揣，用擋住側麵而來的風，“冷不冷？”

許意濃就著姿勢環抱著他，像個生般俏皮一笑，“不冷。”

親的樣子看得老太太滿臉直笑。

於崢今晚有應酬，就在公司附近，結束後代價開車，他坐後座。

代駕邊開邊，“嘿，今兒個這是什麽運氣，條條路口吃紅燈，這兒又來一個九十秒的。”

車在他的抱怨聲中停下，於崢沒搭腔，而是不甚在意地著窗外，右邊人行道上打雙閃停著一輛車，他視線一晃而過後又折回去，定在了那兩一高一矮卻和諧無比的影上，他下車窗。

許意濃依偎在王驍歧邊，手掰開紅薯剝好皮再吹吹，然後仰頭送到他邊，王驍歧攬著的腰低頭，接過的投喂，他吃一口也跟著吃一口，再剝再喂再吃，忽而抬臂，踮起腳尖用手背給他角，他也心地低頭任擺弄，兩人頸而語，親昵地咬著耳朵像在悄悄話，全程的視線都匯聚在他的臉上，笑容豔麗且燦然。

平常一向是渾有刺，時有防備，那鳥依人的姿態是他從未見識過的許意濃，即使他在車隔著一段距離，也能看到眼底的星閃爍。

紅燈轉綠，汽車重新開，隨著速度的加快，那攤位，那雙人影也漸漸變得越來越模糊。

於崢想起了那在公司樓下對他的最後一句話。

“於總，你有沒有一個，無論你在何，隻要一想起來心髒就會變得特別的人？”

他當時迎著的視線，親耳聽。

“王驍歧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

風呼呼耳地灌進車廂裏，吹得他臉生疼，這一刻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

他將車窗關上，閉上雙眼，任由那目睹的一切消失在這茫茫夜之中。

到了表哥家樓下，許意濃的紅薯正好吃完，滿足地肚，跟王驍歧，“我得快點走，一會兒要脹氣了。”

他笑腦回路，“我又不嫌棄，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

許意濃咧笑，解開安全帶又撒地索吻，“那再親一個。”

王驍歧解開安全帶真的靠過來了，又開始躲，“不行不行，我現在一的烤紅薯味。”

他欺過來，蹭著的鼻尖把的話封在口中，聲息不定，“我也有，中和一下。”

許意濃被逗笑，抬起下含住他的舐。

膩歪了好一會兒，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燙的，王驍歧從車窗探頭叮囑，“走路的時候別看手機，回去衝個澡就睡。”

許意濃邊往樓裏走邊催他也走，“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是。”

可他還是非看到上了電梯才走。

許意濃在電梯裏對著鏡壁照照自己，睫撲通兩下，臉頰紅馥馥的，怎麽看怎麽人，雖然現在的工作狀態很累也很辛苦，但有他伴在側，好像時間過得特別快，什麽事那都不事了。

出了電梯，表哥家門口的聲控燈自亮起，按著指紋心想，這麽晚了，他們肯定都睡了，再把手進包裏探探，到了還冒著熱氣的紅薯，隻可惜紀樂愉朋友吃不到新鮮的烤紅薯了，隻能等明早起來吃加熱的了。

在鎖上按下指紋，“嘀嘀”響了幾下後門開了，手推開卻被裏麵的燈火通明給驚到了。

這個點，是忘關燈了還是？

把包扔放在玄關，換好鞋往裏走，走到客廳看到表哥表嫂兩人一言不發地杵立在那兒往這兒看，邊走邊問，“誒？你們怎麽還沒睡啊？”

待正式走到客廳，倏然止步，收了口下意識地就要轉往回溜。

後卻驚雷一聲響，“許意濃！”

心髒咯噔一下，仿佛聽到了一聲嘎嘣脆，再轉回去，頭皮發麻，角僵地笑得比哭還難看，揮揮爪子，以示友好。

“Hi，好久不見，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