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厚照選妃的態度，秦堪的應對一直頗為消極。

時代大流如此，他並不反對男人多娶幾房子，事實上他自己也和五六個人糾纏不休十幾年了，可這一切都建立在彼此相的基礎上，若是男連面都沒見便撮合一對送進房，而且同房是以繁衍為目的，這種事秦堪心裡是很不以為然的，所以選妃聖旨下來後，秦堪一直消極怠工。

盡管打心眼裡同朱厚照，可現在江彬主找上門來，秦堪自知無法再敷衍了。

二人閑聊著選妃事宜，說來說去掛在邊上的還是“天家子嗣”這個話題，一切事皆緣於此，秦堪說了一會兒便覺得意興闌珊，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呵欠。

江彬心思靈巧得本不像是鄙的邊鎮武夫，反而像在朝堂裡打滾半輩子的老麻雀，見秦堪提不起興趣的模樣，江彬很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今日冒昧拜訪公爺，選妃只是由頭，末將此來特為認門，蒙陛下恩寵，召末將隨侍聖駕，末將在京師毫無人脈，素聞秦公爺文武雙全，德才兼備，從崇明抗倭到整肅東廠，還有天津剿白蓮，戰遼河畔……一樁樁英勇事跡傳遍天下，鼓舞萬千大明將士，末將不才，深以公爺為敬，今日特來拜會，日後公爺若有差遣，末將願赴湯蹈火。”

一番話拍得秦堪飄飄然，明知江彬這番話馬屁多過真誠，秦堪還是忍不住出用的微笑。

事實證明江彬沒說謊，他果然是打著商議選妃的幌子來國公府拜會秦堪，議事是假，拍馬屁是真，作為地頭蛇和兇名赫赫的京師一霸，進了京師不拜拜秦堪這個碼頭，日子會很難過，江彬顯然是聰明人。而且是個很有上進心的聰明人。

閑聊了幾句後，江彬很有眼力地告辭，看在人家送了那麼厚重的禮的份上，秦堪很給面子的送到前堂門口，依依不舍地揮手作別。

盯著江彬漸漸模糊的背影，秦堪角悄然一勾。

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正德朝臣終於進了京，他……會在這個已然不同的歷史中掀起怎樣的風浪?

做人太有上進心並不好。上進心過甚難免鋒芒畢，在這波濤詭譎的京師，一個鋒芒太盛的人總會惹得很多人不痛快。

很多年得志的天才人最初都是鋒芒畢的，這屬於年輕人的朝氣，每一縷鋒芒都散發著般獨特的味道，可惜殘酷的現實喜歡暗的調。被現實摁在地上狂扇了無數記耳後，鼻青臉腫的人終於明白自己以前是多麼的可笑，於是鋒芒漸漸消褪，不思進取了新的人生信條。

數遍整個京師朝堂，全部都是這種不思進取的人，當然，每隔三年總有一群新科進士志得意滿嘯傲朝堂。可惜往往不出三個月，這些志得意滿的進士們被一腳踢進了翰林院，沒資格進翰林院的更慘，分到地方府當個推照磨，八字生得稍微偏差一點，往往一輩子便死死釘在這個位置上再也彈不得。

這些人不蠢，他們只是太天真。

兩日以後，江彬也幹了一件天真的事。

他再次拜會秦堪。這一次他帶上了一位，一位比天仙還麗的。

秦堪的臉黑得跟鍋底一般，他現在才知道，這家夥上次說他自己是鄙武夫不懂禮數規矩，該死的居然是實話，本毫無謙虛之，實實在在的挖心掏肺真流。

確實是。標準的鵝蛋臉，柳葉眉，眼波如秋水，蠻腰似水蛇。尋常男子見了絕對臉紅心跳呼吸加速，單只看外貌便能勾起任何男人心底深的。

外貌段兒沒得挑，只可惜這人太妖豔了，秦堪單隻瞧了一眼便看出這人從骨子裡出的嫵風味道，輕佻得不像良家子。

江彬神恭謹，眼睛卻一直注視著秦堪的表，見秦堪瞇起了眼，江彬急忙笑道:“此乃北直隸順德府推王鑒之的掌上明珠，今年芳齡二八，無論出，容貌還是德才品行，皆是上上之選，不知公爺意下如何?”

秦堪想笑，所謂順德府推的出是真是假且先不說，這子一副狐輕浮之相，剛進門時還冷子給他拋了個不易察覺的眼，令秦堪瞬間有種進了窯子喝花酒的錯覺，這模樣和“德才品行”哪有半分關聯?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秦公爺有了閑雅之趣，召了個青樓外賣進府吃快餐呢……

抬眼淡淡朝江彬瞥了一下，秦堪面現不悅之:“將軍將此獨自領進我家，怕是不合規矩吧?”

秦堪這話倒不是故意找茬兒，不論這子份是真是假，眼下秦堪和江彬都是選妃副使，按製應在皇宮將所有待選子集中一，當著宮中太監的面統一遴選，尚未正式遴選前，選妃副使單獨面見待選子終是件犯忌諱的事。

江彬急忙陪笑:“公爺過慮了，天家子嗣為大，公爺和末將皆心懷社稷，對陛下忠心不二，事起有因則可從權而。”

秦堪笑了。

果然不是簡單人，難怪史上留名。

再看一眼江彬領來的子，越看越覺得非良家子，也不知這家夥從哪個窯子裡找來的貨，朱厚照那種尚未見識過人間風月的年輕人若納為妃，不出兩年就會被榨得變人渣，這江彬為了邀寵真是不顧一切後果了。

斷然否決沒什麼作用，江彬也是深聖眷的紅人，他完全有機會自己將此送進豹房，今日領這子登門想必是忌憚秦堪的份，不得不先打聲招呼。

秦堪大笑，眼中卻殊無笑意:“好，既然江將軍認為此可堪宮，那便送進宮去吧。”

江彬大喜，急忙單膝跪地稱謝，那名妖嬈子也朝秦堪盈盈一福，微抬螓首，笑頓生。

江彬領著子從容告退，秦堪負手立於前堂，臉上的笑容已變了冷笑。

“來人，召南城千戶錢寧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