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指寬三寸長的竹牌塗著黑漆,上面用正楷字書寫著“藏書閣執役十五天”八個小子,最下面則有祥雲火漆烙印,正是慶雲堂的任務籤牌。
武院弟子在慶雲堂接下任務,都會拿到同樣的竹牌,完任務之後再還回慶雲堂論功行賞,屬於很重要的憑證。
而慶雲堂也會向弟子主下派任務,有執事弟子來送達。
但是這樣的任務往往都相當重要,極會下派給新學員,至衛長風前在武院兩年時間裡,都沒有聽說過。
他剛剛進武院三四天,慶雲堂居然就派下任務,絕對是不正常的!
衛長風皺了皺眉頭,問道:“請問師兄,我是新月弟子,爲什麼慶雲堂會下派執役任務給我?”
執事弟子冷冷地說道:“這是上面派下來的任務,我怎麼知道原因?你如果有疑問的話,自己去慶雲堂問上師!”
武院之階級分明,上有掌院首席、長老上師,下有執事、武師,弟子也分出三六九等,上院弟子和下院弟子有著天壤之別。
一名執事弟子的份肯定遠遠高出衛長風這樣的新學員,說話自然不客氣。
但衛長風很清楚,這是有人在給自己使絆子、上眼藥!
在藏書閣執役十五天,意味著這半個月他都不要想好好修煉武技提升實力,因爲只要在景雲武院呆過一兩年的弟子都清楚,藏書閣裡的工作有多麻煩!
掌管藏書閣的上師做歐峰,據說負責看守藏書閣已經有幾十年了,是個瘋瘋癲癲脾氣暴躁的老傢伙,在藏書閣裡的弟子沒有哪個沒吃過他的苦頭。
所以在武院裡面,弟子們都暗暗稱呼他爲“瘋長老”,錯非萬不得已,都不願意靠近藏書閣三尺之地!
而藏書閣執役的任務沒有多油水獎勵不說,還得隨時小心被喜怒無常的瘋長老給打傷,哪怕武院方面會給予補償,也絕對是得不償失。
“愣著幹什麼,這個任務你接不接?”
衛長風還在猶豫,執事弟子已經極不耐煩,吼道:“我還趕著回去覆命呢!”
這個時候在講武堂門口附近已經圍了不弟子,他們頭接耳地竊竊私語,對著衛長風指指點點,多半是在幸災樂禍。
“這位就是衛長風啊!”
“啊?我聽說他和郝雄郝師兄要打生死擂?”
“呵呵,他一個新人那是不自量力找死,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那邊好像是慶雲堂的執事師兄!”
“我剛纔聽說,慶雲堂要這個衛長風去藏書閣執役十五天。”
“哈哈哈,那他可真的要慘了!”
衛長風對這些冷言冷語充耳不聞,他心念電轉,毅然手接過了任務籤牌。
“弟子遵命!”
看到衛長風識相,執事弟子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對了,你現在就去藏書閣吧,那邊上師催著要人了,耽誤了事有你好看的!”
說完之後,他昂著頭倨傲地轉離開。
欺人太甚!
衛長風心中泛起一怒火,握著任務籤牌沉默不語。
自從奪舍重生以來,他一直都想著低調蟄伏,不願輕易招惹麻煩。
但是他不惹麻煩,偏偏一個接著一個的麻煩找上門來,現在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還有人想著要對他暗下黑手。
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裡的怒意越盛,衛長風的表面反而越是平靜,如同封印著巖漿的巖石。
他不願在這裡被人笑話,於是收起任務籤牌,朝藏書閣方向走去。
那些擋在路上的弟子們紛紛避讓,看著衛長風的眼神什麼樣的都有,嘲弄、不屑、同等等不一而足。
走在路上的時候,衛長風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他其實是可以拒絕這個任務安排的,但是肯定會因此被慶雲堂給記上一筆,然後再安排其它的任務下來,總之絕對不會讓他安穩好過。
究其原因,十有八九和他和郝雄的生死擂離不了關係。
先前那位李師兄就告訴衛長風,武院裡面有人爲這場對決開了賭局盤口。
對方還提醒過有麻煩可以找東方凌天。
麻煩果然來了!
清楚了事的起因,所以衛長風纔會接下這個任務,如果他一直拒絕慶雲堂下派的任務,絕對會被對方告到刑堂,最後直接給趕出武院都有可能。
那麼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能耐,同郝雄打那場無法反悔的生死擂?
最重要的是,藏書閣也未必就是龍潭虎!
景雲武院的藏書閣在下院和上院之間、靠近山腳的位置上,是一幢獨立的七層塔樓,隔著很遠的距離就能看見。
藏書閣裡藏著大量景雲武院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武道籍功法,屬於守衛森嚴的重地,武院弟子只有在得到許可之後才能進,換取或者購買功法書籍。
下院弟子最多隻能到藏書閣的第二層,上院弟子能上到第三、第四層,層數越高所藏的功法品階越高,換取的代價自然也越高。
除了普通的雜役之外,在藏書閣裡還有一批抄書人,專門負責翻抄書籍,普通弟子所能夠換到的基本上都是這種手抄本。
由於工作繁重,藏書閣的人手經常不足,所以武院方面時常派出下院弟子到藏書閣裡執役一段時間,維持正常運轉。
究其原因,和那位惡名昭彰的“瘋長老”歐峰離不了干係!
向負責看守藏書閣的武士出示了任務籤牌之後,衛長風在後者滿帶著同的目注視下,邁步走進了藏書閣的第一層!
………
同一時刻,景雲城杏花巷。
一名神容憔悴無比的黑臉大漢,在兩名同伴的扶持下,步履蹣跚地走進了外面掛著“回春堂”匾額的醫館大門裡。
他們的後,還跟著一位面帶悽的秀麗婦。
在回春堂裡面,已經坐著不人,都在耐心地等待一位瘦高的醫師診脈看病。
秀麗婦加快腳步,徑直衝到醫師的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對方哀求道:“丹師大人,請您救救我的丈夫吧,他快要不行了!”
“哇!”
彷彿是在印證秀麗婦的話,那名被同伴攙扶的黑臉大漢張口吐出了一黑的污,噴濺到地上散發出腥臭的氣息。
旁邊那些病人都嚇壞了,個個都躲避到一邊,生怕被沾染上半點。
兩名同伴趕將黑臉大漢扶坐在木凳上,後者耷拉著腦袋眼睛半閉,呼吸很輕微,任誰都能看出他已經是危在旦夕。
瘦高丹師眉頭一皺,起快步走了過去。
他先是擡起黑臉大漢的頭顱,撥開對方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又拿起後者的手腕進行把脈。
過了片刻,瘦高丹師鬆開手腕,沉聲問道:“昨天開的藥都吃了嗎?”
秀麗婦悽然說道:“都吃了,今天早上的時候就吐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所以就請人趕送過來,求丹師大人您救救他吧!”
瘦高丹師沒有說話,他從袖裡面掏出一銀針,往黑臉大漢的眉心部位重重紮了下去。
“呃~”
後者立刻.出聲,睜開眼睛甦醒了過來。
“夫君!”
秀麗婦頓時大喜,趕撲過來抱住了自己的丈夫,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謝謝丹師大人,謝謝!”
瘦高丹師的臉上頓時閃過一尷尬之。
他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先不要謝我,你的丈夫已經是毒心肺,沒救了!”
最後三個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轟擊在婦的頭頂,將整個人都給震愣住。
沒救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聲問道:“丹師大人,您昨天不是說肯定能治好的嗎?爲什麼會是這樣?”
瘦高丹師皺皺眉頭,有點不悅地回答道:“他中毒太深,老夫也沒能看出來,正所謂藥醫不死病,老夫建議你還是給他準備後事吧!”
秀麗婦的臉變得慘白無比,最後一希的斷絕讓的眼神空可怕之極,愣愣地看著瘦高丹師,完全說不出話來。
瘦高丹師不自地後退了半步,他看了看左右那些病人,咬咬牙說道:“我這裡有枚丹藥,你讓他服下,應該還能再堅持一兩天。”
他取出藥盒選了枚丹藥遞給婦,心裡卻是疼的很。
這枚續命丹是用上好的藥材煉製而,價格相當昂貴。
如果不是自己誤診在先,怕影響到自己的名聲,他是絕對捨不得白給對方的。
秀麗婦眼眸裡燃起一希,接過丹藥趕塞自己丈夫的口中。
黑臉大漢艱難地吞嚥下丹丸,神稍稍好了一點。
他拉住自己妻子的手,沙啞著嚨說道:“帶...帶我去景雲武院...找衛長風,他能救我!”
瘦高丹師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嗤笑道:“在景雲城裡,我胡萬春治不好的病人誰還能治?衛長風是誰?景雲武院...簡直可笑!”
但是秀麗婦卻不再相信他,讓同伴幫著扶起黑臉大漢,立刻離開了回春堂。
瘦高丹師看著他們離去的影,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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