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譽病了。
病得好像還很嚴重的樣子。
據流傳出的消息顯示,截止目前,他已經臥床足足一個多月了。
在此期間,他完全地閉門謝客,誰人都沒有接待。怎麼看,都像是一副專心養病的樣子。
很快,這則小道消息就流傳到了廟堂之上,并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高度關注。
毫不謙虛的說,當下的齊譽乃是大奉王朝的定海神針,有他高臥坐鎮,四方諸賊莫不敢犯。可是,若他有個三長兩短的話,結果可能就另當別論了。
換言之,齊保的健康狀況直接關乎到江山社稷的氣運走勢,誰敢有半點小覷?
為彰顯足夠重視,蘇琉特地委派陸博軒親往探,以現朝廷的恤之心。
此乃是不花錢的面子工程,聰明人不可能忽視的。
于是,陸博軒就以高調的姿態離京了。
常言說,上有所施,下有所效。
各地省府見上面都拿出了如此大的誠意,為地方的他們又怎敢無于衷呢?
什麼千年人參了,什麼極品鹿茸了,但凡能得出名字的華夏補品,皆像運糧般一樣涌向了永川府。
這積極,完全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趨之若鶩。
然而,卻有一人不在此列,他不僅沒送任何禮品,甚至連最起碼的私信都沒有問一封。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漠北的第一守將戚景戚將軍。
眾所周知,他和齊譽相識于微末,又是同科同鄉,可謂是同手足,關系方面非同一般。若是再加上下一代人的帶聯姻,兩家足可稱得上是齒相依的自家人。
就這樣的絡程度,戚景竟然不做問,的確出人意料。
難道說,他們出現了某種惡?
霎時間,類似這般的傳聞就泛濫了起來,讓人在詫異的同時又難辨真假。
按道理說,戚景為當事人,應該主地站出來辟謠,可他卻是一副置若罔聞的姿態,別說是釋疑解了,就連一句暗示的話都沒有吐口。
對于這事,方若蛟顯得有些擔心,于是,便找到丈夫私下商議。
“常言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這樣任由下去,弄不好就會引發世人的胡猜忌,繼而影響到齊、戚兩家的深厚。所以,還夫君酌考量,謹慎對待。”
“吾妻多慮了。《荀子·大略》中有云,流言止于智者,齊兄為當世高人、國之肱,如此大才又怎可能分不清真假呢?”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不瞞你說,此乃是我的故意而為之。”
故意為之?
很明顯,這句話有著弦外之音。
方若蛟給丈夫添了添茶水后,迫不及待地問道:“夫君所說的故意,到底是何所指?妾對此甚是不解,還君解一二。”
戚景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后才低聲地說道:“齊伯母壽終正寢,本是一件正常的事,然,而這其中,卻暗藏著一樁政治上的信任危機。”
“信任危機……?夫君莫不是指……齊保接下來的請丁憂?”
“沒錯!正是請丁憂!”
按照當朝的制度,員若喪考妣,就要作出辭守孝的作以彰顯人倫。就比如說,孟嵐山和殷俊當初的請丁憂。
而朝廷方面,則可以在這個時候選擇準允或者說是奪,以此來間接地調整他們想要的人事部署。
毫無疑問,奪留任乃是信任的表現,若是準允的話,基本上就可以理解為是被棄用了。
再看齊保,他盤踞南洋、手握重兵,如今又拿下天竺諸地,其轄區之廣已經遠遠超過大奉王朝。從這個層面來講,朝廷提防一二,確在理之中。
這還不算他功高震主帶來的政治影響力。
如今逢他請丁憂,剛好是個釋兵權的好時機,只需一個順水推舟,就可以化風險于無形。最最重要的是,此舉還能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避免引發兔死狗烹的輿論導向。
戚景選擇默默靜觀,也正是想借此時機看一看朝廷的態度如何。而這個態度,也關乎到戚家的將來氣運,所以,必須要弄明白了才行。
若此時對齊譽噓寒問暖彰顯近乎,就很有可能會引發朝廷的扭曲猜測,甚至,還會被傳言抱團取暖、聯袂震懾。相比下,反不如低調一些為妙。
以上,就是戚景為什麼不派人前往齊家問的真正原因。
他深信,以齊譽的超然智慧,絕對可以領會自己的意圖所在。只有彼此心照不宣,才能默契地唱好接下來的雙簧戲。
想通梗概,方若蛟不笑道:“這麼看,齊保的病很有可能是裝出來的?”
戚景貌似地點了點頭,回說:“齊兄他正值壯年,又沒有什麼病痼疾,怎麼可以會一病不起呢?或許,他真的是偶染小恙,但絕沒傳言中的那麼嚴重。否則,咱家洪濤早就來信告知了。”
嗯,這話很有道理!
自家兒子,那肯定是信得過的!
不得不說,戚景的分析徹而又準確,人家齊大郎確實只是小病了一場,方面并沒有大礙。
他之所以托病在家,就是因為拿不定請丁憂所致。
母親大去,此環節肯定是躲不過的,不然,就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但是,有心閣的他,并不想因為這事而引發致仕養老,那樣,就很難咸魚翻、東山再起了。
謹慎起見,他打算等皇帝李宏裕歸來,然后,再寫上書的折子。
以近期的相的了解,上下已經建立起了半師半友君臣關系。齊譽有過半的把握料定,今上定會選擇奪,以讓自己繼續接下來的政治生涯。
可若是由蘇琉來作的話,就有可能會里翻船。
計劃很好,可現實偏不給力。
前往大華考察的李宏裕竟然遲遲未歸,這都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可依舊沒有關于他的任何音訊。
這個小子,莫不是流連忘返了?
“唉……”
“真是天不助我啊!”
齊譽悵然地仰天一嘆,失落之溢于言表。
難道,真要請丁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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