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沒有跪坐著書寫,而是選擇盤坐著,這樣更舒服些。
他瞥了眼周圍,許多人已經開始匆匆下筆。只是更多的人,臉上卻是一副為難模樣,三道題太難了。許多人連五谷雜糧都不認識,連家禽牲畜都分辨不了,讓他們談治理地方,他們懂個屁啊?
這些十指不沾春水的人,大多數都是讀死書,只知道之乎者也,只知道引經據典,沒有半點生活常識。
所以,才會出現大片嗚呼哀哉的況,全都是心下戚戚。
陸遜收回心思,看著第一題。
這是治理水患。
實際上治理水患的題目,考核的容很是寬泛。因為水患涉及到的覆蓋面積,以及殃及的百姓人數多,還有水患的嚴重程度,沒有在題目中顯出來。
所以,這就更復雜一些。
好在陸遜有足夠的能力和見識,他對這問題沒有什麼難度。陸遜沒有急著下筆,而是有繼續往下看,把后續治理干旱和治理地方兩道題看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數。
大的書卷容,他看完便安心了。
考題雖說容比較寬泛,可都是考核治理之,所以不難。
陸遜拿出一旁的稿紙,先在這草稿紙上,大致羅列出自己想寫下來的容,整個思路梳理清楚,再謄寫下來。
水患寫完,又是干旱,最后是治理地方。
三個大問題,在陸遜的陛下,足足洋洋灑灑數千字。
今天的答題時間,足足一個半時辰。因為袁尚在后世經歷過考試的緣故,他在細節上過問了這一次的考試流程,專門讓人在最后一刻鐘時,敲鐘提醒只剩下一刻鐘時間。
鐺!!
鐘聲回。
最后一刻鐘,所有參考的士子,都已經開始張起來。
只剩下最后一刻鐘。
時間,越來越了。
陸遜神卻是愈發的從容,他剛剛已經擱下筆,完了三道試題的答案。涉及到最后的一道題,容更為寬泛,從各方面都要考慮,所以陸遜耗費的心思更多一些。
陸遜等待著,同時也自己仔細再檢閱一遍,等待著最后的鐘聲。
鐺!鐺!鐺!
連續三聲鐘響,負責監考的士兵高呼所有人起,一個個士子站起。
有的人,神欣喜。
有的人,神嚴肅。
有的人,神凝重。
來參加考試的人,各自神態不一,只是大多數人心中都是失落,因為問題太難了。
士兵卻是不管這些,有條不紊的收取考卷,然后裝在了袋子中,才吩咐所有士子離開。
一批一批的士人走出了考場,陸遜神抖擻的跟著離開。
他神自信,覺得沒有問題。
這一次的考題,雖說有些難,但對他來說,實際上難度不大,他相信自己的能力。隨著一批一批的士人離開后,所有考卷由士兵保護,全部送趙王府。
李儒是科舉考試的總負責人,他得知試卷全部送回,就急匆匆的來到袁尚書房中,行禮道:“殿下,四萬一千多份士子的考卷,已經全部送到王府,可以安排人閱卷了。”
袁尚頷首道:“安排下去吧,請鄭玄、管寧、邴原、龐德公、司馬徽等所有大儒,盡皆開始閱卷。”
這次的閱卷,袁尚召集了所有名士來。
鄭玄因為年紀太大,力不足,所以他這一次,是負責總的閱卷負責人,掛個頭銜而已。真正閱卷的人,便是管寧、邴原、龐德公、司馬徽這些名士大儒,足足請了四十個名士負責閱卷。
這些人,品行上佳。
全都是可靠的人。
這是李儒和梁習提前就已經安排好的。
李儒聽到袁尚的話,躬揖了一禮,說道:“卑職明白,卑職立刻去安排。”
“等一下。”
袁尚手制止。
李儒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袁尚說道:“如果遇到極佳的試卷,只要老師也認可,立刻送到我這里來。”
“喏!”
李儒再度回答。
李儒出了書房,迅速到了鄭玄、管寧等大儒所在的區域。
這是鄴城的大儒名士。
在鄴城,有著赫赫名。
如今的鄴城,主要是有兩座書院。一座書院是鄭玄帶著名士大儒組建起來的,另一座書院是龐德公和司馬徽北上組建起來的,都是有各自的名士大儒。
這些人,都是能力出眾。
李儒面對鄭玄,也是不敢有毫的不敬。不僅鄭玄是袁尚的老師,更因為鄭玄本是天下名儒,是士人領袖。歷史上的鄭玄,在建安五年的年底,也就是渡之戰結束后就病死。
因為袁尚的存在,讓華佗為鄭玄診治,且鄭玄如今一應都極好,所以子骨頗為朗。即便是已經七十出頭,氣神也是不錯,全然不像是一個七十開外的皓首老者。
李儒說道:“鄭公,所有考生的試卷,已經是送來。如今,可以開始閱卷了。”
“那就走吧。”
鄭玄點了點頭,緩緩站起。
他眼中也有期待。
袁尚改革招錄士人的辦法,采取開科取士的方式,他是極為贊同的。天下士人,讀書很不容易。天下的讀書人太,以至于民智未開。
如果能開科取士,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讀書,那就是開啟民智的過程。
為什麼之前讀書的人?
第一,是讀書難,尤其讀書需要消耗大量的錢財,而且求學也不容易,一般人讀不起書。畢竟你讀書后,家中就了一個勞力,在農忙時節沒有人耕種,還得吃白飯。
第二,讀書無用。世家大族的子弟,亦或是豪紳子弟,即便不怎麼讀書,一樣能做。
因為舉孝廉這一制度,本就有利于世家子弟,他們有足夠的關系,到了年紀就可以舉孝廉,然后開始做。可是一般的寒門或者是普通人,讀了書后,你即便有些學識,想出人頭地,也沒有機會舉孝廉。
這也就導致普通人,不愿意付出代價去讀書。
如今,卻是不一樣。
科舉的出現,導致了寒門或者是普通人讀了書,就有了魚躍龍門的機會。
即便這個機會很小,可總歸是比原來舉孝廉的制度更好,會有很多人去試一試。
一旦了,就是徹底改變命運。
科舉的出現,相對公平。
這是鄭玄為之贊許的。
鄭玄帶著一眾人,來到專門堆積試卷的地點,一眾人各自落座。鄭玄不需要負責批閱試卷,他只需要總攬全局就是。在鄭玄吩咐開始后,龐德公、司馬徽、管寧、邴原都開始閱卷了。
四十個士人,全都埋頭閱卷。
如今雖說抵近中午,不過在此之前,鄭玄、管寧、邴原等人,都已經在王府吃過飯,所以不需要再耽擱時間。
嘩啦啦的閱卷聲,不絕于耳。
翻卷聲音此起彼伏。
所有士人,都是在忙碌著。
龐德公是荊州名士,他參加閱卷,翻看的速度很快,連續翻看了數十張試卷,卻沒有任何的出彩地方。
他有些疲憊,了個懶腰,嘆息道:“這些試卷,真的是太差勁,良莠不齊,或者說絕大多數,都是浪費筆墨。我看到的這一張試卷,三道題竟然不足三百字。”
“一題一百字左右,都是說教化百姓,都是說祈求上蒼。”
“只知道喊口號,只知道求蒼天庇佑,自己全然是什麼都不做。而且連字都寫不好,都有大批的錯字。十個字里面,就有兩三個錯字,還有寫不出來的。”
“唉,這評卷太難了。”
涉及到參考的三道題目,袁尚是給了大答案的。雖說題目寬泛,可是答案也有,并非是教化,是涉及到更為詳細的治理水患、干旱,以及治理地方。
這一答案,也是趙王府李儒、龐統、徐庶、梁習等人都認同的。
是最多人認同的答案。
試卷上的評閱,不至于太過主觀,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客觀的。
“龐公,你看到的況,只有三百字左右,那都是小兒科。我這里的,才是開了眼界。這試卷上的字,我都不認識。甚至,答題更是答非所問,直接以論語中的話語來回答,什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什麼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唉,我真是頭疼。”
“早知道是這般,我肯定不愿意來,這玩意兒真是折磨人。”
司馬徽搖了搖頭。
他有些苦笑。
這閱卷的活兒,當時司馬徽還覺得好玩兒,可是真正看到了,真是覺得頭疼。
試卷中,大多數都是不眼。
好文章簡直是極。
看一篇好文章,能讓人心舒暢,甚至在司馬徽看來,一篇好文章可以佐酒。然而看一篇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那真是讓人焦頭爛額。
連續看下來,心煩躁。
“司馬公,我也是認同你的意見。”
管寧也是開口,他一臉的愁容,舉起手中的試卷,說道:“今年的科舉,老夫來評卷也就罷了。這玩意兒,待到明年,老夫是堅決不會來參加。”
“這一事,實在頭疼,看得窩心,看得難。”
“這一張試卷更是離譜,說什麼天災水患,是上蒼示警,要修德政。是讓你治理水患、干旱,不是讓你搞什麼鬼神之說。這四萬多參考的士子,大多數都是濫竽充數,文章狗屁不通。”
“讓他們談治理地方,簡直是章口就來,全然不顧邏輯。”
“老夫先前還看到一則最離譜的答案,說既然發生干旱,那就澆水解決。都已經干旱了,哪里來水澆灌?唉,真是不長腦殼。但凡說一句,打井取水,那也好一些。”
這些士人都是認識的。
一個個說著話,看著試卷,這些人的聊天,也枯燥的評卷中,緩解了一些勞累。
畢竟評閱試卷還多得很,一直埋頭苦干,誰都撐不住。
嘩嘩的翻看試卷聲音,以及相互三三兩兩的打趣談笑聲,回在大廳中。
鄭玄枯坐著,眼眸微瞇,神平靜,只是他布滿了褶子的眉頭卻是微蹙。從評閱試卷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兩刻鐘的時間,每個人的手中都批改了不的試卷,說每個人都是十來份,快的還不止。
四十余人批卷,至是評閱了四百余份試卷,可是沒有一個人舉薦好文章,沒有一個人直接來請示。
這就意味著,試卷很普通。
鄭玄坐在這里做什麼呢?
其一是擔任主評卷,負責所有試卷的評斷,也負責解決爭議。當一份試卷,有了不同意見的時候。鄭玄這里,可以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其二,遴選最優秀的試卷,直接送給袁尚。只要有了優秀的試卷,各評卷的士人可以直接遞給鄭玄,請鄭玄決定是否立刻送給袁尚。
這是鄭玄主要的任務。
只是都這麼長的時間,卻是連一份試卷都沒有。
鄭玄倒也有充足的耐心,他靜靜的等待著,聽著眾人的議論。雖說有些不滿意試卷的質量,但聽著這些士人的話語,臉上卻是多了一抹笑容。
這是難得聚在一起。
這麼多人在,議論著,說著話,也是樂趣。
“好,好,好!”
忽然間,洪亮的聲音傳來。
龐德公蹭的站起,臉上神有些激,高聲道:“老夫閱卷快二十份,終于遇到了一份好試卷。這試卷上的答案,可謂字字珠璣,極為妙。每一題的答案,都言之有,而且切中要害。甚至解決的步驟和過程,極為詳細。此卷,當立刻呈送殿下閱覽。”
周圍的人,齊刷刷看過來。
許多人直接擱下手中的筆,迅速過來看。一看不打,一個個全都是開口稱贊。
所有人臉上,都出欽佩神。
這是好文章。
鞭辟里,切中了要害。
龐德公見一個個都贊同,臉上出笑容,說道:“諸位都贊同,看樣子送到殿下面前的第一份試卷,是在老夫這里出現了。鄭公,請你閱覽。”
他遞到鄭玄的面前。
鄭玄接過來,低著頭仔細瀏覽。當他看到后續的容,臉上神也是出笑容。
“妙,妙哉!”
鄭玄看了名字的地方。
這次考卷不曾糊名,畢竟人太多,也不容易作,而且出題也是袁尚給的題,袁尚讓人印制。所有印制后的匠人,都是單獨隔離,所以題目不曾走,消息也不曾傳出。
“陸遜,這個人很不錯。”
鄭玄說道:“這第一份送給殿下的文章,你們可有意見?”
“沒有,我贊同。”
管寧開口同意。
邴原道:“我也看了陸遜的答案,的確妙。就說這治水患一事,他提及水患已經發生,先救人賑濟,再疏通積水,最后清理防止疫病,而且每一步都有詳細的作,以及府如何安排調度。”
“從他的容看,他治理地方的經驗,是極為富的。甚至涉及到救人賑濟的策略時,專門提及防止有人從中貪墨賑濟糧食,把每一步細節都闡述很清楚。”
“最后一步,更是關鍵,防止疫病發生。正常況下,稍微有些經驗和生活常識的人都知道,大水災過后,都容易有大疫病發生。所以,涉及到這一步更是關鍵。”
“總之,陸遜這個人的答卷,我是贊同的。依我看,這人恐怕是有三四十歲的年紀。”
邴原笑道:“這個陸遜不得志,所以來冀州參加科舉。”
龐德公笑道:“我倒是認為,陸遜的年紀可能比較年輕。因為陸遜的言辭中,頗為犀利,很有一沖勁兒。這樣的人,應該不是三四十被磨平了棱角的人。這樣的人,比較年輕一些。”
其余人紛紛說話,都開始猜測陸遜的年齡。
所有人,心都是好奇。
這到底是多歲?
鄭玄聽著在場的人議論,也輕笑起來,捋著頜下的胡須,笑道:“陸遜是什麼年紀,后續自會知道。”
“來人。”
鄭玄直接吩咐了下去。
一名侍從進,躬行禮。
這是袁尚專門安排的士兵,職責是負責傳送試卷。一旦有極佳的試卷,便安排人先送回。
鄭玄把試卷遞過去,吩咐道:“立刻送給趙王殿下。”
“喏!”
士兵小心翼翼接過來,便迅速離開。
一眾人又討論了一會兒關于陸遜的事兒,便又陷了枯燥的閱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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