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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024

大太太跟顧世欽打了起來。

大太太咬定顧世欽與林晚音有茍.且,堅持婚事機不純,顧世欽澄清也不聽,哭天搶地。顧世欽煩,一氣之下甩袖而去。丈夫走了,大太太繼續朝婆婆哭訴,顧老太太不知兒子到底怎麼想的,但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肯定偏心親兒子啊,敷衍地勸兒媳婦別胡思想,然後也溜之大吉。

大太太埋在沙發靠背上,嗚嗚地哭。

「娘,先去上藥吧,我看你臉都腫了。」顧慧芳坐在母親邊,說話時,眼睛卻瞪著親哥哥。徐清溪那賤人,竟然敢打母親,等著吧,一定會替母親報這一掌之仇,倒要看看,哥哥心裏是母親重要,還是一個口口聲聲要與他退婚的賤人重要。

顧明嚴現在很,一邊是清溪傷心的眼淚,一邊是母親挨的那一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輩子,母親都不可能再真心接清溪做他的妻子了。

他剛這麼想,大太太突然抬起頭,臉上的妝容哭花了,梗著脖子威脅兒子:「婚事已退,以後你再敢去找,就別喊我娘,我沒有不忠不孝的兒子!」

顧明嚴沉默。

大太太哭著他:「你說,以後還去不去?」

母親歇斯底里,顧明嚴頭疼,只好先哄母親:「不去了。」

大太太瞅瞅兒子,大概是信了這話,繼續哭一會兒,想起什麼,指著外面搭道:「你人去把那幾株玉蘭樹砍了!」人如花,大太太一直覺得牡丹最配自己,然後今天一見林晚音,就想到了玉蘭,繼而猜忌丈夫。一個麗又弱的人,不信丈夫沒那個心,不然怎麼會連續七八天都待在秀城那個小地方,親自幫徐家料理喪事?悉的顧世欽,沒那麼君子!

真是越想越氣,越氣越哭。

顧明嚴回頭,看著院中的玉蘭樹,回想父親與林晚音之間,還是覺得母親多心了,又或者是落花有意流水無,父親有些私心,卻沒得到林晚音的回應,因此彼此保持距離。

不管怎麼樣,顧明嚴還是來下人,讓他們把樹挖走。

勉強安好母親,顧明嚴去找父親。

顧世欽要去公司,看到不爭氣的兒子,顧世欽臉一沉,兒子跟他一起上車。

「照片怎麼回事?」汽車發,顧世欽閉著眼睛審兒子。

「我會查清楚。」顧明嚴目冷了下來,右手轉左腕上的腕錶,如果跟班趙五在,便知道,這是爺生氣準備教訓某個人時的習慣作。

顧世欽抿了抿,扭頭看向窗外。

他奉父母之命娶的妻子,手打了他這輩子最人,在眾人、孩子們面前狼狽不堪。

他究竟在執著什麼?

顧世欽說不清楚,想跟晚音重續前緣,卻知道不會答應,否則當年不會嫁給徐山。為何非要兒子娶兒?大抵還是將自己的憾寄托在了孩子們上,清溪那麼像,下半生如果每天都能看到清溪,便好像就在眼前。

「父親,您與伯母……」這個疑,顧明嚴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同為男人,就算父親對林晚音有什麼想法,顧明嚴也能理解,但,他還想挽回清溪,還想娶清溪,那父親與林晚音之間,就必須保持距離。

「別聽你娘胡說,你真喜歡清溪,解決好以前的風流債,重新去追,如果不想,那便徹底斷了。」顧世欽對著窗外道,臉上只有遇到麻煩的煩躁,並無任何心虛。

顧明嚴按按手指,腦海里冒出一道影。

.

中午時分,暖融融的,錢江上波粼粼,一眼去絢爛奪目。

一輛汽車沿著江邊穩穩地前行,沈如眉抬頭,前面已經能看見顧明嚴的個人別墅了,再次拿出掌大小的鏡子,仔細檢查妝容。確認無誤,沈如眉將鏡子塞回包包,然後對著江面發起呆來。顧明嚴突然約出來,是後悔分手了嗎?

別墅門開著,司機直接開了進去。

沈如眉下車,一邊扶扶頭頂的白小圓帽,一邊抬頭往上看。

二層的玻璃窗前,面朝站著一個一西裝的男人,耀眼的恍惚了他的五,但那冷漠疏離的氣度,一如既往地著迷。男人喜歡也喜歡各個方面都出彩的男人,越是難以馴服,就越想讓他為自己癡迷,地掌控在手。

在沈如眉眼裏,顧明嚴就是這種男人,不惜屈尊做他的人,為的就是將來征服他時的快.

摘下帽子朝顧明嚴晃了晃,沈如眉昂首地走向大廳,腳下踩著高跟鞋,纖.腰款擺。

然而顧明嚴眼裏,只有別墅門外的寬闊江面。

噠噠噠的高跟鞋聲來到了書房門前,沈如眉看著窗邊的男人,故意敲了敲開著的門。

顧明嚴轉過來,神冰冷。

沈如眉心裏一突,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顧明嚴。

「怎麼了?」再沒心玩笑,沈如眉關上門,疑地問。

人裝地真夠像的,顧明嚴冷笑,斜眼書桌,諷刺道:「沈小姐好手段。」

沈如眉聽不明白他的啞謎,看看桌子,快步走過來,然後,就見到了兩人的舊照片。

「清溪要與我退婚,你滿意了?」顧明嚴坐到寬大的皮椅上,黑眸瞥向對面的人。往幾個月,提出分手時,顧明嚴對沈如眉還有一愧疚,畢竟是他先毀約斷的分,但現在,若非沈如眉是個的,顧明嚴便不只是過來談談這麼簡單了。

「你以為照片是我拍的?」沈如眉好像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荒謬地看著顧明嚴。

顧明嚴回視的目,不帶任何,如果有,也全是厭棄。

沈如眉忽然覺得,什麼優秀的男人,顧明嚴就是混蛋!

「不管你怎麼想,我沒做過的事,別往我上潑髒水!」沈如眉「啪」地將照片朝顧明嚴甩去。

顧明嚴還是一臉看戲的表。昨天他接了沈如眉最後一通電話,明確表示以後再無可能,今天照片就出現了,除了沈如眉氣憤之下的報復,顧明嚴想不到別人。

「是我拋棄你,你生氣,我理解,但僅此一次,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去找清溪的麻煩,別怪我不念舊。」一眼都不想多看沈如眉虛偽的臉,顧明嚴扔下一句威脅,隨即朝門外走去。

沈如眉既生氣又不甘,追上去抓著顧明嚴的胳膊要他聽解釋,顧明嚴沒心,猛地一甩胳膊,沈如眉不由自主地朝外側跌去,腳下穿的還是高跟鞋,一個沒穩住,「嘭」地摔在地上,手心、腳跟同時傳來一陣疼。

「顧明嚴!」哭著喊道,仍寄希於男人的憐惜。

可顧明嚴連頭都沒回,毫不留地下了樓梯。

.

顧家飛狗跳,徐家租賃的小院子裏,氣氛還算平和。

林晚音脖子被大太太抓了一把,留下三道刺眼的指甲痕跡,清溪幫母親上藥,看一次就恨一次。

「沒事,破皮而已,養養就好了。」林晚音笑著安兒,再鬧再,退了顧家的婚事,如兒所說,也覺得甩了一個大包袱,前所未有的輕鬆。

娘倆互相安,門口突然傳來徐老太太的咳嗽。

清溪看眼祖母,繼續為母親抹葯,林晚音卻張地攥了攥手,擔心婆母懷疑與顧世欽。

徐老太太自顧自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地瞅著娘倆。

清溪猜測祖母還在怨將事鬧得太僵,故意委屈地道:「祖母,今天您都看見了,顧家老太太、大太太連您與母親都不放在眼裏,想怠慢就怠慢,想打就打,我真嫁過去,在顧家的地位恐怕連丫鬟都不如……」

「行了,退婚就退婚,我怪你了?」徐老太太不耐煩地打斷孫。不是不介意,而是孫甩大太太的一掌太狠,大太太不可能再答應,既然木已舟,徐老太太不想再跟孫鬧什麼。當然,顧老太太婆媳對的傲慢不敬,也減輕了對退婚的憾惋惜。

清溪意外地停下手,祖母就這麼放下此事了?

「你先出去,我有話跟你娘商量。」徐老太太嫌棄地道。

清溪瞅瞅母親,稍微一想就知道祖母要說什麼了,但那都是大太太信口雌黃,母親清清白白,清溪並不是很擔心。放下藥瓶,清溪乖乖退到門外,徐老太太防著孫聽,的丫鬟春雨盯著點。清溪還真想聽牆角來著,一看春雨跟了出來,不得不作罷。

室,徐老太太審問犯人般盯著兒媳婦:「你與顧世欽,到底什麼關係?」

林晚音低著頭,腦海里天人戰,一面是良心,一面是對婆婆的畏懼。

山就在天上看著,我要你一五一十地待。」徐老太太語氣陡地嚴厲起來。

提到亡夫,林晚音心中一悲,隨即湧起一瞞了二十來年,很累,不想再瞞。

林晚音低聲向婆母坦白了與顧世欽的舊。當年被顧世欽欺瞞,蒙在鼓中,林晚音承認自己識人不清,但嫁給徐山後,一句閑話都沒與顧世欽說,更無問心無愧。

「這麼說,山救了顧世欽,也是人家做的套?」徐老太太瞇著眼睛問。

林晚音垂眸,點點頭。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你,徐家與顧家就不會訂娃娃親,我與清溪就不會坐火車來杭城參加壽宴,不會半路遇見劫匪,山也不會被劫匪的同夥報復?」徐老太太盯著兒媳婦,平平靜靜地,一字一字地緩緩道。

林晚音面無,全.抖了起來。

徐老太太嗤笑,離開座位,,臨走之前,說了最後一句狠話:「早知今日,當年我就是打斷山的,也不會讓他娶你這個掃把星。」

竟是將兒子的死,全怪在了兒媳婦上,完全忘了顧世欽父子曾經提過,仇人份另有可能。

徐老太太忘了,林晚音也忘了,怔怔地坐在那兒,滿腦都是丈夫的影。

躲在房間,林晚音哭了很久很久,哭完用蛋敷敷眼睛,努力掩飾緒,免得兒擔心。徐老太太自己恨兒媳婦,但也沒有當著孫們的面表現出來,只喊來顧世欽送的那些下人,除了已經轉投清溪的小蘭,其餘都打發了。

「現在咱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清溪的麵館有起之前,錢要省著用,我看也別請傭人了,往後洗做飯,都你做吧。」徐老太太看著兒媳婦道。

林晚音乖順應下:「理應如此。」

清溪哪捨得讓母親干活,剛要開口,徐老太太一個凌厲眼神掃了過來,林晚音也朝兒搖頭。

清溪暫且忍下,事後單獨問母親:「娘,祖母是不是信了大太太的胡說八道?」

林晚音哄兒:「沒有,只是婚事退了,你祖母心裏不舒服……咱們先順著吧,娘閑著也是閑著,統共幾口人的飯,不費事。」

清溪撈起母親白皙.的手,暗暗打定主意,明早就請倆幫工回來,順便看看報紙,儘快給母親找個古琴老師的差事,省著在家祖母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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