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兩個人也開過玩笑,卻沒開過這種。

孫若雲一聽不由就愣了，站在那什麼都不知道做，只顧看著發獃。

「你說什麼？」孫若雲甚至覺得自己出現幻聽。

蘇輕窈忍不住笑起來，揮手宮人出去,走到面前，幫系好腰帶：「我幫你找到你的心上人了，高興嗎？」

孫若雲眨眨眼睛，一聲都沒坑。

蘇輕窈拍了拍的手,道：「你靜一靜心,且聽我說。」

孫若雲點點頭，換好裳坐到邊,看著。

「前頭你說那一回,我就記到心裏去了，後來差錯聽陛下說起另外一人故事,我聽著就覺得特別耳，」蘇輕窈笑著道，「後來不是又問過你一回？那一回就確定下來,你們說的應當都是彼此。」

孫若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反正就是變幻莫測，抖著手問：「陛下……陛下也知道了？」

蘇輕窈沖擺擺手,安道：「你別怕,陛下心寬廣,不會為此為難你們的,知道你們這一段過往,還很是高興，說要全你們。」

孫若雲本來就被說懵了，這會兒腦子裏一團，無論如何轉不過彎來。

聽到說陛下打算全他們，更是嚇得差點丟開手中茶杯，用了很大毅力才沒驚。

「陛下……陛下怎麼會如此……如此和藹？」

蘇輕窈笑道：「陛下一直都是如此，他真的是個很溫的人，總是樂於助人的。」

孫若雲跟楚淵一點集都沒有，面都沒見過幾次，更是一句話都沒說過。若說陛下是什麼樣的人，大多都是聽宮人說，自己卻沒有切。

在心裏，宮中最好的人第一是蘇輕窈，第二是謝菱菡，第三則是幫阻攔了母親的太後娘娘，陛下本排不上行。

此刻一聽蘇輕窈如此說，都回不過神來。

「姐姐，你可別說呀，」孫若雲有點慌，「是不是你求的陛下？你待我真好！」

也不知道孫若雲想到了什麼，這會兒看著，竟是紅了眼圈。

「難為你為我費心費力，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回報。」孫若雲又道。

蘇輕窈被說得哭笑不得，怕楚淵那邊等不及，便道：「好啦，我真的沒騙你，陛下確實心寬廣，真的沒有生氣，且他同你那心上人關係極好，也是一起長大的發小，自不會為了這些傷兄弟面。」

孫若雲微微鬆了口氣：「好，我聽你的。」

蘇輕窈這才滿意，對道：「那人明日就要出京辦差，大約過完年才能歸來，陛下的意思是你們今日見一見，說上幾句話，看看到底合不合適。」

在孫若雲的心中，能見上一面已經很好，至於合不合適也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事已至此，似乎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合不合適，又有什麼要的呢？」孫若雲苦笑道。

蘇輕窈卻搖搖頭，耐心同解釋：「你那心上人可還沒親呢，打打到現在，盛京人人都要笑話。你且同他細細談談，若是你們兩個真合適，陛下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所以今日這一回，話要說得清楚明白，你別不好意思，知道嗎？」

孫若雲抿了抿，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蘇輕窈只看熱淚奔涌而出，滴滴落在茶碗中。

「姐姐……」孫若雲呢喃道，「有生之年能同你做姐妹，是我的福氣，也是我的運氣。」

若沒蘇輕窈，現在指不定如何，更沒這樣大的幸運。

蘇輕窈握住的手，說：「你們以前只通過信，並未見過彼此，此番見上一面，也好確定對方是否便是良人。若是兩人秉相合，陛下一定不會拆散你們這一對佳偶，若是不，你就跟我坦白，咱們宮裏日子照樣好好過。」

孫若雲被握住手，冰冷的手心也漸暖，認真看著蘇輕窈，使勁點了點頭。

「好，我都聽姐姐的。」

蘇輕窈終於鬆了口氣，忙柳沁進來給補妝，然後就披上斗篷：「此番去乾元宮，你得裝作我的宮去，且記得用斗篷遮住臉，最好不要抬頭。」

孫若雲點點頭，乖乖戴上斗篷上的帽子，把大半張臉都遮起來。本就瘦小，人也沒怎麼張開，這麼一看還真像十五六歲的小宮，一點都不打眼。

蘇輕窈領著出了寢殿，直接上了步輦，孫若雲老老實實跟在柳沁後，那亦步亦趨的樣子，裝得特別真。

所幸這一路並不遠，不過一刻就到了乾元宮。

安嬪娘娘的步輦剛到乾元宮，羅遇就迎了出來，走到步輦邊上給蘇輕窈問安：「娘娘安好，陛下道讓娘娘先去臨池水榭，陛下正在那等著娘娘。」

「知道了。」蘇輕窈應一聲，步輦便繼續往池邊行去。

待到了臨池水榭，柳沁上前扶下蘇輕窈，蘇輕窈便給孫若雲丟了個眼，領著往水榭裏面走。

楚淵這會兒正跟一個年輕男人下棋，蘇輕窈遠遠張一眼，就看到他泛著的側臉，一看就日裏暴曬，皮都是小麥的。

這一局棋楚淵是隨意為之，而他的對手也是漫不經心，好幾次差點落錯了子，若不是婁渡洲提醒他，當即就要輸了。

是以蘇輕窈剛一踏進水榭，楚淵就抬頭看了一眼，沖挑了挑眉。

蘇輕窈往後努了努，用眼神問他：「怎麼安排？」

那表可極了，楚淵險些沒笑出聲來，他對羅遇揮揮手，羅遇便上前道：「娘娘這邊請。」

於是蘇輕窈就領著孫若雲去了旁邊的雅室，讓孫若雲下斗篷，安安穩穩坐下來。

「一會兒話一定要說明白，你可知道？你家裏的事，他家裏的事都問清楚，若是真要在一起，你肯定要捨棄現在的份，重頭再來，這些你也要同他說。」

蘇輕窈畢竟有過那麼長的人生，對這些也頗有些心得會。孫若雲作為孫家長過了十幾年，如果為了沈定安假死出宮，過往的一切便都煙消雲散，就連份也一併被剝奪。曾經的朋友親人，都將不會再認識，只當是個陌生人。

這種割裂，不是誰都能得了的。

所以蘇輕窈特別怕心思細膩又脆弱的孫若雲無法接，此刻也是反覆叮囑，怕頭腦發昏分辨不清自己的心，看不懂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孫若雲看一臉擔憂，反而越發冷靜下來。

上前兩步，竟是一把抱住了蘇輕窈，給了一個溫暖的擁抱。

「輕窈，謝謝你。」孫若雲說。

沒娘娘，也沒姐姐，單單輕窈兩個字，卻道盡真心。

不知道怎麼回事，蘇輕窈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眼眶也有些溫熱。

拍了拍孫若雲的後背，然後兩個人才分開，蘇輕窈讓在雅室里等，自己轉去了水榭大廳。

這會兒沈定安早就心如麻。

楚淵坐在他對面吃茶，見蘇輕窈出來，便沖招手：「過來坐。」

蘇輕窈走到楚淵邊，乖巧坐下，含笑看著他。

楚淵便主給倒了杯早就命人準備好的棗茶，讓潤口：「路上可冷？」

「不冷，坐步輦哪裏會冷。」蘇輕窈道。

楚淵了的手，手心暖呼呼的，便放了心，轉頭對沈定安道：「行了，快去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沈定安被他點了名，才略回過神來，嘿嘿笑了笑。

他起沖楚淵行禮，想說幾句俏皮話，抬頭卻發現蘇輕窈坐在楚淵邊，差點沒嚇得坐到地上。

「娘娘您什麼時候來的？這神出鬼沒的，忒嚇人啊。」

蘇輕窈眨眨眼睛，剛想解釋一句，楚淵卻發話了：「怎麼能對安嬪娘娘不敬？還不快滾下去。」

楚淵板起臉來還是很嚇人的，也就蘇輕窈和太后不怕他，就連沈定安都有些懼怕，他一掉臉就趕老實起來，不敢再油舌。

「是，陛下教訓的是，安嬪娘娘，臣這就退下。」

他剛要跟著羅遇去雅室，卻被蘇輕窈住：「沈小將軍，且聽本宮一言。」

沈定安頓住，低眉順眼答：「娘娘請說。」

蘇輕窈淺淺吃了一口棗茶，道：「……是個很膽小的孩子，還請將軍有些耐心，不要太過急躁。」

以孫若雲那子，此事不，還不得鬧心到年後去。別再鬧得吃不下睡不著，大過年的再生病，可真不值當的。

沈定安倒是沒想安嬪娘娘會如此提點他一句，倒是莫名有些。若蘇輕窈對沒有這份關心，又何來今日的面見，他們本就沒有未來可言。

思及此，沈定安沖真心實意鞠了一躬：「多謝娘娘全，多謝陛下寬宏大量。」

蘇輕窈悄悄握住楚淵的手，替他開了口：「本宮不是為了全你，也不是為了全自己，陛下也不是。」

和楚淵只是給他們一個機會，無論敗，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人這一輩子，還是不留憾得好。

沈定安微微一愣，腰彎得更深一些，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待他走了，楚淵不由笑道：「多謝娘娘回護朕，朕真是很啊。」

蘇輕窈抬頭看了他一眼，靠到他肩膀上：「陛下，咱們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想許多事都能跟著改變。」

「哪怕只是一點點，一點點也是好的。」蘇輕窈道。

楚淵環住的腰，長嘆一聲：「你啊，還是這麼心。」

蘇輕窈閉上眼睛笑笑：「陛下可比臣妾更心呢，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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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建元帝，樂於助人。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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