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一出,勤政殿中陡然一靜。
王老大人更是驚訝得一口氣沒上來,坐在那臉都憋紅了,他也不像是氣的,反而有點像是驚懼不暢。
不是他們,就連蘇輕窈都愣了,萬萬沒想到楚淵直接就給封了一個正一品貴妃。
要知道,按大梁宮規,貴妃、四妃以及九嬪皆是一封號一位,立國一百二十八年,還從未出過一朝雙貴妃之異事,,楚淵此舉,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蘇輕窈原以為楚淵不是給封個淑妃就是德妃,結果卻是個石破天驚的貴妃,便是想破頭也想不到啊。
這一下,王老大人恐怕要氣出個好歹來。
不過現實離所想還有一點點距離。
就看王老大人坐在那使勁氣,臉漲得通紅,眼睛都突出來,顯然心緒很不穩定。但若是仔細一觀,卻又能發現他目游移,略有些閃躲。
且先不管王老大人如何作想,楚淵此舉,一看就是早有預謀,本就不是被王老大人迫所為。畢竟聖旨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肯定一早就寫好,只待時機恰當再當眾宣讀。
婁渡洲宣讀完聖旨,勤政殿裏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了,蘇輕窈也呆愣在那,甚至都不知道要領旨謝恩就。
婁渡洲看了看楚淵,楚淵就去看太后。
太后瞪了不省心的兒子一眼,輕咳一聲,突然開口:「好孩子,這是大喜事,還不快接旨?」
蘇輕窈突然被太後點名,起看向楚淵。
只看他正看著自己,臉上帶著淺淡笑容,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有著讓人安心的溫繾綣,蘇輕窈一下子就淡然下來。
管它是貴妃德妃,反正最後都是自己的,怕什麼?
也不顧朝臣們的驚詫,自顧自起行至楚淵面前,端端正正跪下行大禮:「臣妾謝陛下封賞。」
楚淵從婁渡洲手裏接過聖旨,就要親自遞給蘇輕窈。
就在這時,另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陛下萬萬不可。」
楚淵的手頓住,抬頭堂下看去,卻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緩步上前,他瞧著比王老大人年紀還大些,卻更神。
他發話了,楚淵不得不停下,給婁渡洲丟了個眼神,婁渡洲趕上前扶起蘇輕窈。
蘇輕窈便乖乖退回自己座位上,一言不發。
知道今日此事楚淵一定還有後手,只要好好配合便是,反正至於是大好事,一點都不虧。
這位老大人一上前,楚淵忙人端了把椅子上來,道:「太傅請坐。」
老頭也不用人扶,先是對楚淵和太後行禮,然後才坐下。
「陛下,若非此事牽連甚廣,老臣不會多此一言,」老太傅頓了頓,又道,「陛下可聽一聽?」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馮首輔,致仕后楚淵給其加封太子太傅的頭銜,拜正一品。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卻依舊神矍鑠,比之旁邊的王老大人看著還利落,一點都不似這個年紀的人。
老太傅活的很明白,從來都不會管皇家這些事,有人問他,他只會說那是別人家的事,不到他管。
便是楚淵年登基,他也一直盡心輔佐,從不曾有倚老賣老之嫌,朝中上下人人都很敬重他。
是以此刻他開了口,坐在一邊的王大人頓時面有喜,覺得自己有了靠山。
但楚淵不認為馮太傅是古板之輩,此時出言,定有其深意。
於是便也客氣道:「太傅請講。」
馮太傅沉默地看了看他,道:「陛下可曾讀過《后楚書》和《新商志》?」
楚淵道:「讀過。」
馮太傅沒有把話說死,只道:「既然陛下都讀過,應該對其最後一章深有,史書上一字一句,罵的都不是最昏聵的那個人,陛下確定要如此行事嗎?」
馮太傅的意思是,歷史千百年,每當朝代更迭,最後都要怪罪到人頭上,事實上不過是王朝將死,氣數將盡,無力回天罷了。
關後宮人什麼事呢?
眼看楚淵對蘇輕窈一心喜,把看得如此重要,馮太傅怕以後一但有什麼天災人禍,百姓不會罵蒼天無眼,只會說陛下昏庸,妖妃當道。
蘇輕窈何其無辜,而楚淵又何其冤枉。
他此言一為大梁,二為楚淵,可謂用心良苦。
果然,馮太傅的話一出口,旁邊的王大人臉一變,由青到紅,再由紅到白,冷汗涔涔而下,看上去極不妥當。
同一心為陛下的馮太傅相比,他的格局就太低了,這麼一對比高下立見,讓他坐在那都覺得渾難。
馮太傅看都不看他,只認真看著楚淵:「陛下,老臣還陛下三思。」
楚淵臉上復又有了笑意,說:「太傅一片忠心,令朕深為,太傅不愧為肱骨之臣,實乃朝野上下的表率。」
馮太傅沒有因為他的誇讚而高興,依舊板著臉,認真看著楚淵。
楚淵知道老大人不會搖,不由收起笑容,也嚴肅起來,目在諸位朝臣面上掃過。
「朕知道此事事發突然,也頗令人費解,諸位卿定很迷,覺得此事十分詭譎,」楚淵嘆了口氣,「朕也不想如此,不過前日靈寺的凈塵法師特地上京,道他夜觀天象……」
楚淵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
朝臣們一聽他提凈塵法師,當即就有了底,明白陛下這是有備而來,以他的子,這事很難再有轉園。
再說,凈塵法師是世外高人,在大梁都有極高的聲譽,楚淵敢拿他說事,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可能是陛下為了偏寵蘇輕窈而信口胡言。
於是,殿中剛因馮太傅的話重新熱鬧起來,轉眼就又回復安靜。
楚淵這才繼續道:「有些,自不可細說,但安嬪這個貴妃之位,確實是合合理的。」
楚淵如今雖還年輕,卻絕對不是糊塗之人,他十幾歲時就已臨朝聽政,至今也算有小十年景,朝臣對他還是甚為了解的。
陛下絕不是貪花好之輩,若說他單純因為喜蘇輕窈給升位,便是給封個皇后都可,他卻偏偏沒有,只封到了貴妃,還是在原本就有貴妃的況下,這事實在很是耐人尋味。
因此楚淵這話一出口,朝臣們就以為是大師親自給算的,安嬪娘娘當貴妃一定有更深的原因,只是牽涉太深,陛下不便多說。
這麼一想,現場氣氛便好了許多,就連幾個臉鐵青的禮部禮都鬆了口氣,不再綳著臉。
但是有的人卻依舊不依不饒。
王老大人沒說話,另外一個瞧著很面生的禮卻站出來,朗聲道:「陛下,國法宮規不可廢,陛下一意孤行,便是置禮法於不顧,實乃昏聵。」
楚淵轉頭過去,一見他起,當即便知道此事能,心中陡然一松。
說話之人不過四十許的年紀,留著山羊鬍,看起來又高又瘦,長得也頗有些刻薄。
他是如今禮中最能蹦的一位,也是最會往自己臉上金的。楚淵此舉便就在他上,或者說……他後的瑜王上。
那人也不知為何膽子特別大,被楚淵如此盯著看,卻是一點都不慌,反而越發興。
「陛下,臣願以相抗,陛下打消此等惡念,勿搖大梁國本。」
這帽子可就扣大了,楚淵還未來得及說話,陸續卻又有幾人起,異口同聲道:「還陛下三思考。」
楚淵的目在他們臉上掃過,卻突然點了點頭:「還有嗎?還要說什麼?」
那中年禮被他一問,卻是有些愣神,這套說辭他剛剛想了半天,現在陛下還要加問,他自是一時半會說不出更多違逆之言。
若他再說,今日恐不能全而退,他也要為自己考量。
因此,他道:「臣並無多言。」
楚淵的目在眾人面上一掃而過:「你們呢?」
此刻站起來的這幾個大多都是文職,每日不過做些案頭工作,並非實權職務,他們平日裏也不需要上朝,除了職略高些名頭也好聽,真沒任何實惠。
這些人大多都是老學究,腦子裏一筋,也很好煽。剛才是被中年禮的話帶的,熱上頭才起來附議,這會兒冷靜下來,卻都有些後悔。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頭:「臣亦然。」
楚淵這才道:「趙卿一心為國,朕實在,無奈此舉不僅凈塵法師親算而出,就連欽天監鑒正亦是給出同樣卦象,若非如此,朕豈會如此行事?」
楚淵邊說邊嘆氣:「朕也知此舉有違宮規,也同大師探討過此事,大師卻道宮中妃嬪位份,不過一個封號罷了,若是封號有別,又如何可言是一位雙主?」
在場朝臣皆是一愣,這才回憶起來,剛才陛下說蘇輕窈的封號是「純貴妃」。
這個特地多出來的純字,原來還有這樣的深意。
楚淵不管他們如何想,繼續道:「朕原本也很糾結,覺得此事萬萬不可行,便同母后商議。母后卻說事關國,定要謹慎之,不能知而不理,若以後真有差錯,不朕承擔不起,大梁也……」
楚淵說得這麼玄乎,不就是為了讓蘇輕窈當貴妃,蘇輕窈自己心裏都很明白,可朝臣們卻都不知。
楚淵繼續道:「太後娘娘深覺此舉於貴妃有礙,於是便請貴妃相商,卻不料貴妃當即表示,若為大梁萬般不會有怨言,若是大人們皆不認可,願讓出貴妃位,這樣不就萬事大吉?」
此事,貴妃便也起,聲開口:「若為大梁,便是千辛萬苦臣妾也在所不辭,何況只是降位而已。臣妾立位貴妃,時常覺得自己為國為民無大作為,每日都愧疚深重,如今正有此機緣,臣妾倒覺得是好事。」
貴妃不言則已,一言驚人。
這話說完,那幾個反對都朝臣都是一臉愧疚,什麼話都說不上來。看看人家多通達理,反觀他們只會囂著祖宗禮法,囂著死板規矩,卻不知為朝廷多做些貢獻。
於是陸續便有人坐下,在場只剩馮太傅、王老大人和趙大人。
此刻,馮太傅卻發話了:「貴妃娘娘滿門忠烈,怎能說無大作為,沈家一門為國盡忠,實乃國之表率。」
馮太傅又道:「既為大梁,這宮規也並非不可更改。」
他話音落下,王老大人的臉更是難看。
楚淵便問:「王大人、趙大人,二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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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呵呵,跟我斗。
陛下:政斗朕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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