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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縛(美人劫)》 第69章 第069章

裴知衍在書房聽著高義的回稟。

高義道:“您遇刺一事, 現在滿朝都在猜測是誰做的。”

裴知衍笑了笑,“誰都知道顧家和定北侯府不對付,就讓這局面再點。”

高義心領神會, 拱手領命。

書房門被敲響, 碧荷端了藥進來,將藥放下道:“世子該用藥了。”

裴知衍見來的是碧荷,又看了眼那碗黑黢黢的藥,有些不太滿意的皺眉,“你端我這來做什麼。”

碧荷被問住了, 不送來這,那送哪兒去?

斟酌著道:“這藥一日要喝兩回, 您夜里的還沒喝。”

裴知衍垂著眼看不出在想什麼, 片刻才道:“端下去。”

碧荷不敢違背,端著藥走出書房, 琢磨不出世子的心思, 這藥到底怎麼不對了。

高義跟著腳從書房出來, 見碧荷還沒領會世子話里的含義,嘆了口氣, 提點道:“世子不肯喝藥,你說該怎麼辦?”

怎麼辦?碧荷恍然大悟, 朝高義笑道:“多謝高護衛提點,那我只能去稟報世子妃了。”

高義頗為得意的想,要論心腹,還得是他。

季央已經準備睡下了, 碧荷敲門進來。

季央見端著藥, 問道:“怎麼了?”

碧荷微彎下腰欠道:“世子不肯喝藥, 奴婢來問問, 這藥是倒了,還是煨著晚些再送去?”

季央心底涌出無奈,方才代的時候他還應得好好的。

季央讓自己別去管他,轉放下床幔道:“世子對自己的有數,既然他說不喝你就倒了吧。”

碧荷徹底難住了,也顧不得旁的,故意夸大道:“可奴婢方才見世子的傷口又在往外滲,不喝藥恐怕不……您要不去勸勸?”

又是不吃藥又是弄裂傷口,他就是篤定會心,季央氣得瓣都咬出印子,讓自己不去聽不去想,抬手繼續放下另一側床幔。

“我勸得了一次也勸不了后頭。”后日就要隨陸念一同去江寧了。

季央淡淡道:“他若不聽,你就去告訴母親。”

碧荷看是鐵了心不理會,一時無法,只能道:“奴婢告退。”

碧荷掀開門簾準備出去,一抬頭就看到裴知衍就站在外面,忙行禮道:“見過世子。”

季央聽得碧荷的話回過頭看去,不知裴知衍是何時站在了外頭,也不知這話聽了多去,反正神不是很好看,本就帶著病態的面容,比之前見他時還要虛弱低迷。

看到季央看著自己,裴知衍朝一笑,季央別過頭坐在床邊低首不語。

裴知衍讓碧荷放下藥,坐到桌邊,用還纏著繃帶的手試圖拿起勺子。

一聲清脆的聲響,勺子從他手里掉到碗中,裴知衍轉頭看向季央,“央央,我手還著傷。”

他右手也纏著白布,是握住劍是割破的,季央還記得那時候嚇得心跳都快停了。

心頭又氣又痛,冷冷道:“你另一只手可沒傷。”

裴知衍垂下眸,長睫投下的影將眼底微弱的遮了起來,他輕淺的嗯了一聲,左手端著碗,一口將藥灌了下去。

他放下碗,邊的一點藥漬被抿進口中。

季央心中千般滋味縈繞,知道裴知衍就是在故意示弱,從來強的人忽然如此,季央反倒心如麻,掀開被子背對著床外躺下,讓自己不要再看。

安靜許久,季央聽到裴知衍起去凈室洗漱,他沒讓下人伺候,水聲斷斷續續的,也不知他一只手是怎麼弄的,還有肩上的傷口也不能沾水。

季央越想越多,搖搖頭讓自己趕打住,閉著眼催自己睡。

不知過了多久,裴知衍才從凈室出來,輕緩的腳步聲停在床前。

“央央,我能躺上來嗎?”不確定的詢問聲傳來。

季央本不想回答,咬著裝睡。

半晌過后,覺到裴知衍在后躺了下來,勁瘦的手臂先是小心翼翼的環著的腰,逐漸抱,用力到季央終于忍不住開口,“你的傷口會裂開的!”

裴知衍聲音很輕,“無妨。”

這人是真不知道痛還是怎麼?季央不由得氣怒的想,那麼能,干脆再扎兩刀好了。

上有藥味,還有腥味,季央鼻子發酸,淚水無聲落下,“裴知衍,你別忽然這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了,我分辨不來。”

裴知衍嚨發苦,“央央,我做了個夢。”

他不確定那是不是夢,因為太真實了,他仿佛一個旁觀者,看到了所有他本不該知道的事。

“夢里……我看到央央一直哭……”裴知衍說的很輕很平緩,懷里的子卻逐漸僵,像是置在了無比黑暗的回憶里。

裴知衍不顧傷口的崩裂將抱的極,妄圖二人可以就此相融,他再次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抖,“所以是真的。”

季央用力閉上淚水肆意的雙眸,那些黑暗窒息的記憶快將吞噬。

裴知衍聲音沙啞,“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說了你會信嗎?”季央笑的苦無力,所以是因為裴知衍錯了“夢”到了,他才愿意相信

裴知衍答不出來,再這場夢境之前,信或不信在他的認知里已經很模糊,纏綿恩的時候他會信,當稍稍游離在他的掌控邊緣他就會選擇不信。

然而沒有什麼比親眼目睹季央死在自己面前更來得讓他痛苦,所以當他睜眼,是夢是真已經不重要了。

裴知衍抱著低聲道:“我知道央央氣我,怨我,也知道央央還我。”

季央用力掙著子,裴知衍順從的松開,才得以轉過看他,水霧已經紅了的眼圈,“你怎麼能這麼無賴!”

藏不好心思的小姑娘,狠也不能做到真的狠心,連罵人都不會,裴知衍無數次的痛罵自己不是東西,他竟然昏了頭欺負這麼久。

“我讓央央欺負回來好不好?你把我關起來。”裴知衍握著的手放到邊輕喃。

“我把你關起來干什麼。”季央沒他那麼荒唐。

干什麼?像他對那樣,裴知衍兀自笑了笑,好像也不是不行。

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笑容,猜測他可能在想什麼,季央覺得自己都快瘋了,將手出來,“我沒說原諒你。”

“我知道。”裴知衍微笑道:“那我努力讓央央原諒我。”

漆黑的瞳眸里漾著溫,再沒了從前的深邃難測,季央側了側臉,聲音已經了下來,“你再怎麼說,我也是要走的。”

“嗯,央央玩得開心些,不用擔心我。”裴知衍用沒有傷的那只手替將還懸在眼下的淚珠去。

“沒有擔心你。”

聽著咕噥的細語聲,裴知衍笑了起來。

“我讓高義跟著你。”他頓了頓道:“不是要監視你,只是你離我那麼遠,我實在放心不下。”

裴知衍的聲音低落下來,“不然,你用母親的人也可以。”

季央瓣道:“就他吧。”

裴知衍心里化了一片,“好。”

季央心里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

季央一直擔心秦氏會不許去江寧,沒曾想擔心都是多余的,秦氏不僅開明,還笑著跟說裴凝從前還想要跟去戰場,只不過半路被送了回來。

秦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你們倆個自己商量好就行。”

裴知衍笑道:“央央舍不得陸念,一算送行,二也算散心了。”

秦氏點點頭,對季央道:“江寧是好地方,到時見著好玩有趣的,記得給母親帶些回來開開眼。”

季央笑著應下,見時候差不多了,秦氏讓裴知衍送季央去渡口。

馬車駛出城外,季央轉頭看向一臉沉悶,坐在邊上不言不語的男人,揶揄道:“這次不會再有刺客了吧?”

裴知衍默了一瞬道:“有的話你能不走了嗎?”

季央眼睛都瞪圓了,裴知衍看著的模樣,忍俊不,“扎上一刀,換兩個月相思苦,也值當。”

“無賴。”季央將臉轉向馬車外,不再搭理他。

陸念站在渡口遠遠見到侯府的馬車駛來,踮起腳揮手,“阿央!”

季央走下馬車,與握著手,笑道:“等久了吧。”

陸念道:“等倒是不妨事,就怕又出了岔子等不到你。”

陸念還記得游湖的事,對裴知衍沒有好臉,得知他遇刺,不得再刺上幾刀才解氣。

季央想到那荒唐的一出戲,臉上微燙,拿眼睨了裴知衍一眼。

眉目流轉間的姿態讓裴知衍,越發舍不得讓人走,兩個月,他得日日掰著指頭過了。

再看小姑娘滿眼憧憬神往,哪有半點舍不得他的樣子。

裴知衍覺得這就是他的報應,該。

他好聲好氣的對季央道:“央央,九月末我便去接你。”

陸念轉過頭看著季央,詫異道:“怎麼你九月末就要回來了?不是說好多陪我些時日,你還沒見過我們江寧歲節時的熱鬧呢。”

始終站在一旁,面帶笑容的陸謙,在聽了陸念的話后,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陸念猛然驚醒自己說不敢去看陸謙的神,拉著季央就往船上走。

“念念!”陸謙臉蒼白前一步。

裴知衍手將人攔了下來,他看著陸謙魂不守舍的樣子,兩相一對比,他竟覺得自己還不算慘,翹著角吩咐船手放錨。

陸謙急道:“裴大人,我還有事與家妹說。”

裴知衍淡淡道:“本與夫人分別都沒你這麼難分難舍,有什麼回來不能說。”

陸謙死死咬著牙,回來?還會回來嗎!

瞞著他,準備一走了之!

陸念提心吊膽,見船只終于行了起來,整個人才放松下來,也有心和季央開玩笑了。

“說來還是托你的福,這船上丫鬟,下人,護衛一個不,咱們這一路過去可舒坦了。”

螢枝和陸念旁的丫鬟芙蕖拿了行李進到艙房收拾,季央站在船尾甲板上,裴知衍還在渡口

想了想朝他揮手,陸念忙拉下的手,“你別告訴你我你這就原諒他了?”

季央一時沒反應過來,見陸念義憤填膺的模樣,才恍然說的是游湖的事。

季央抿了抿,所以那次說裴知衍稚,兩人都是活過一次的人,月荑九公主心儀的是誰又怎麼會不知道。

上輩子雖然沒有見過本尊,但烏穆藍雙這個名字,卻沒從沈清辭里聽到過,每次他在裴知衍面前抹淚訴苦的時候,那種恨不得“世上再無我”的悔痛模樣,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答應跟陸念去江寧也不是因為這個九公主,只是那時的日子實在讓覺得看不到頭,只有無力與絕

季央怕自己點頭陸念要氣昏過去,于是無視裴知衍朝自己揮手,拉著陸念往船艙里走,聲道:“不原諒他,瞧也不瞧他。”

“這還差不多。”陸念將余從陸謙上移開,隨著季央近到船艙。

船只行遠,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廓,裴知衍收回視線,笑著對陸謙道:“陸大人,走吧。”

陸謙文質彬彬的面容上已然掛不住笑容,他拱手對裴知衍道:“下想起還有要事在,先行一步。”

裴知衍與他頷首致意,轉坐上馬車離開。

一回到府上,他就被秦氏去問話。

裴知衍進花廳,見秦氏沉著一張臉,笑道:“母親找我有事?”

秦氏冷哼道:“剛才給你留了面子,你自己說,季央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江寧?”

這事換是裴凝不覺得奇怪,可季家那麼知禮守規矩的人家,季央又最是懂事,什麼都忍著,這次連裴知衍傷都沒好就要走,定然是被傷心。

思來想去就只有那個什麼月荑公主了。

裴知衍道:“不是與您說了理由了。”

秦氏不知道他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你真當你母親眼盲心瞎,你把跟那個月荑九公主的事說清楚了。”

裴知衍扶了扶額,窘迫也想笑,“母親,真的是誤會。”

他只是想借阿凝的口讓央央來問自己,那時他不去找也不再主來尋他,他實在沒了法子。

而且頭幾回烏穆藍雙找上來,他也都是讓沈清辭假借他的名義去陪的。

按理烏穆藍雙不會再來尋他,殿上比試他只當是想報當初被打下的馬的仇,奇怪的是卻還日日不厭其煩的找上來,他那時就想看看到底想干什麼,才有了游湖那一出。

結果船剛駛出沒一會兒,就到了季央他們。

當時看到季央面無表的轉過頭,他是真的慌了,怕誤會又怕不在意。

想起季央一次都沒有過問烏穆藍雙的事,裴知衍心里忽然就沒了底,之前那麼縱容著他,這回他傷口都裂了幾回,卻還是決心要走。

裴知衍白了白,見的在秦氏面前表現出了幾分慌,央央該不會是不信他說的?

就像他之前那樣,口中說信,其實心里本就不信。

加上還有個陸念在旁慫恿,別兩個月只是托辭,說不定到那時就不肯跟他回來了。

他竟然還取笑陸謙。

裴知衍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剛才就應該由著陸謙把陸念留下。

一個都別走了。

與此同時,去往江寧的船只已經行過了山渝關。

季央除去剛開始那兩個時辰有些暈船不適,午歇過后就恢復了神。

船上東西備的齊全,書案、博古架、躺椅、榻……一點不比蕭篁閣里差。

螢枝替季央梳好頭發,也歡喜的,“夫人,船夫說若是風頭順,只消十一二日我們便能到江寧了。”

季央笑著點點頭,上輩子幾乎沒有出過遠門,想不到重來一次,不僅在去了萊州,如今還能去江寧,去見識不同的風,這是上輩子都不敢想得事

正值暮時,季央起走到甲板上,江面寬闊,水波在夕的余暉下波粼粼。

陸念也從艙房出來,不需要再像在陸府那樣事事守規矩,脖子了個懶腰,笑的對季央道:“等到了江寧,我先帶你去吃有名的醉蟹得配上燙過的黃酒,再去桂園聽我們那的黃梅戲,與這里的京戲可不同。”

陸念一一細數著,卻見季央直直地看著自己不說話,不由得困道:“怎麼了這是,高興傻了。”

季央遲疑的輕搖了搖頭,抬眸凝著陸念的眼睛,正道:“念念,你脖子上是什麼?”

未經人事的姑娘可能不懂,可太清楚那是什麼了!陸念還是未出閣未定親的閨閣小姐,上怎麼能有這樣的痕跡。

陸念神慌張,忙不迭地捂住脖子,“……沒什麼。”

“你騙我。”季央一把拉開的手,目微凝,遲疑著稍稍扯開陸念的領襟,徹底變了臉,“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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