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擔心拖久了, 憑楚姮娥的子難保不會鬧出什麼子來，決定第二日就隨裴知衍一起宮去。

到了宮里，裴知衍要往養心殿去, 他也懶得去應付楚姮娥，給了季央一卷畫卷，道:“要是不信，你就將這個給看。”

季央接過畫卷, 笑問:“是五王子畫的？”

傅澹之前是宮中的畫師，楚姮娥一定認得出他的手筆。

看到裴知衍頷首，季央沒忍住斜了他一眼，“你早拿出來不就好了, 非要欺負人。”

算是信了秦氏口中說得, 他那些年時候總捉弄邊人的事了。

見季央給自己定了罪，裴知衍覺得有些冤枉, 但也無可辯解, 囑咐在楚姮娥宮中等自己, 就先行去了養心殿。

季央與他分開去到歲安宮，此間的小太監上前道:“奴才見過世子夫人。”

季央問道:“公主可是在殿？”

小太監道:“回夫人，公主清早給太后娘娘請過安后，就帶著宮出宮游玩去了。”

“出宮了？”季央細眉輕顰，“可知道去哪兒了？”

小太監回說:“說是去繡玉山上賞景了。”

一時忍俊不，昨日還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今日就有心思出去玩了。

楚姮娥這跳的子還真是不太習慣。

既然人沒在, 季央就只能先去了太后娘娘那里小坐, 等楚姮娥回來。

*

繡玉山上, 兩個宮步履行疾, 跟著前頭走得飛快的楚姮娥。

“公主您慢些走。”

“公主留心腳下。”

楚姮娥被后后面不斷的聲音, 吵得心煩意，頓住步子回過道:“都住口，本公主還能不知道看路？”

看兩個宮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楚姮娥又是氣不打一來，甩了袖子繼續往山上走。

“三公主的脾氣，我算是又見識到了。”

一道笑盈盈夾著揶揄的聲音，自不遠傳來，跟著一行三人從另一條岔路走了出來。

走在中間一襲異域打扮的子正式烏穆藍雙，左右是兩個男子，一個是腰挎彎刀的護衛，另一個形清瘦穿著大祁男子的袍，臉上戴著一張面。

也不知是什麼妖魔鬼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然長得奇丑無比，楚姮娥如此想著，將視線轉向烏穆藍雙，不屑地哼聲，“是你。”

藍雙手臂環抱在前，大有一種要與爭鋒相對的架勢，“雖說我將來得你一聲嫂嫂，不過你這脾氣可得改改，那麼沖。”

“誰要做你嫂嫂！”楚姮娥不是刁蠻跋扈的格，但眼下已經由不得不刁蠻了，“你可別妄想了，還有你們那個五王子，他也別妄想！”

藍雙本就對自己兄長一定要娶楚姮娥為王妃而到不滿，大祁的子在看來都是生慣養的，如今三番兩次見楚姮娥口出狂言的樣子，更是難以想象從前王兄還是個小小畫師的時候，是怎麼被欺負的。

“圣旨已經下了，怎麼貴朝還要出爾反爾不？”藍雙眉稍輕挑起，俏麗之外著英氣。

楚姮娥倒是真想說反悔了，可明白這話不能說，又咽不下這口氣，只能道:“誰下的旨，你們就找誰去。”

“別在這里擋著本公主的路。”楚姮娥從幾人旁走過，嗤了聲，“煞風景。”

“你站住！”

藍雙幾時過這樣的氣，反手要腰上的鞭子，卻被旁戴面的男子一把按住，呵責道:“不可胡來。”

楚姮娥冷笑著看著兩人，“想比試手，你以為本公主怕你。”

楚姮娥是會些三腳貓的功夫，放眼整個京師的閨閣子，沒一個能勝的。

可楚姮娥沒意識到，這點功夫在藍雙面前就不值一提。而還頗有種躍躍試的沖。

戴面的男子搖頭笑道:“三公主誤會了，我們并無此意。”

“不敢就直說不敢。”楚姮娥傲慢的態度讓藍雙氣得跳腳。

旁的男子卻是氣定神閑，他話說得斯斯文文，“三公主對婚事如此抗拒，可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公主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楚姮娥道:“我就是不滿意你們五王子，不，是你們月荑所有的男子。”

藍雙氣急，“你以為我王兄就滿意你了，你這脾氣，哪個男子消的起。”

“住口。”男子喝住了氣急敗壞的藍雙。

藍雙明顯還嫌說得不夠，但了是忍住了。

楚姮覺得這兩人倒是有趣，一個公主竟然要聽隨從的話。

“不滿意最好，你們去退親啊。”楚姮娥不得他們趕退了。

男子笑道:“公主多慮了，五王子他豈會不滿意。”

楚姮娥聽他這麼說又泄了氣。

男子將的神盡收在眼底，“公主這般不愿意，莫非是心有所屬？”

他忽然的一問，讓楚姮娥愣了好一會兒。

回過神，下心里的酸，堅定的回道:“是。”

楚姮娥高傲的仰起下，“本公主就是心有所屬了，你不妨回去問問你們五王子介不介意……在頭上戴個綠帽。”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帶著兩個宮走了，將無助和失落都藏在了只有自己能夠發現地方。

“你看我不教訓你！”藍雙被氣得像只炸了的老虎。

使勁了鞭子，依舊沒能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楚姮娥離開。

藍雙不甘心地看向旁的人，怒道:“王兄！你沒聽說得什麼話嗎？”

“聽見了。”

那戴著幾分笑意的聲音讓藍雙覺得自己就是白生氣了。

“隨你們的便！”用力甩開那人的手往前走，“你愿意被那個刁蠻的公主欺負，你就著吧！”

“懶得管你。”

直到走遠了，藍雙還在罵罵咧咧的。

*

楚姮娥一直在山頂的亭子里枯坐到了快要申時。

宮看看天，上前道:“公主，我們該回宮了，不然太后娘娘會擔心的。”

楚姮娥神萎靡地點頭，了無生氣的往前走。

沿著上山的小路往下走，回去，回到宮里，然后準備出嫁，遠嫁月荑，或許一輩子都不能再回來，或許今生都不能再見到傅澹。

楚姮娥自小就盡寵，順風順水了十幾年，唯獨這件事不能如愿，心里跟針在扎著一樣疼。

母后說為公主，就要擔起公主的責任，認命了，嫁給那個素未謀面的五王子。

可是真的想再看傅澹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這個念頭如魔咒一樣盤桓在楚姮娥腦海里。

*

黃昏時分。

那兩個陪同在楚姮娥邊的宮驚慌失措的跪在太后宮里，“太后娘娘恕罪，奴婢沒有看住公主，太后娘娘恕罪。”

宮砰砰砰的磕著頭，一個勁兒的求饒。

季央與秦太后俱是一驚，秦太后怒道:“說清楚了！”

一個宮道:“回宮路上，公主說要去書齋看看，去到書齋，公主又要奴婢去買糕餅，等奴婢回來，公主，公主就不見了。”

秦太后眼前一黑，子晃了晃向后倒去。

“太后娘娘！”殿中的宮太監驚呼。

季央忙扶住，心中也是驚駭不已，楚姮娥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是要逃，能逃到哪里去？

秦太后勉強穩住子，著氣，厲聲喝道:“找！還不給本宮去找！”

“不能將公主不見的消息宣揚出去。”季央對太監道:“先去通知裴大人。”

秦太后臉蒼白如紙，急得坐立難安，季央給斟了杯茶，“姨媽先別急，三公主不會走遠的，一定能找到。”

“我就是太寵了，將寵這麼無法無天的子！”秦太后手在心口，只覺痛心疾首。

裴知衍很快趕來，看著作一團的壽仁宮，臉很不好看。

“怎麼樣？”季央焦急問道。

裴知衍道:“已經傳令下去搜查，城門也封了，姨母且放寬心，走不遠。”

楚姮娥想去哪里他還是能猜到的，那丫頭真是膽大包天，就這麼說走就走，不僅膽子大還沒有腦子。

有了裴知衍的話，兩人才稍安下些心來。

一直等到丑時，軍才匆匆來報，“稟太后娘娘，稟裴大人，公主找到了。”

季央長長舒了口氣，秦氏整個人放松下來，喜怒參半，手拍在桌上，氣罵道:“這丫頭，真是要急死我才算。”

裴知衍下令，“將公主送回歲安宮，今日起不得出廷一步。”

秦氏平息的緒，道:“是該讓好好反省。”

裴知衍怕再下去還要生出事端，對季央道:“你去看看吧。”

季央會意，起去了歲安宮。

楚姮娥蔫頭搭腦的坐在案幾之后，見季央進來抬了抬頭道:“……表嫂。”

季央來的路上還在想，一定又是哭鬧不止，沒曾想就安安靜靜的坐著，把自己得小小的。

季央在對面坐下，“你可知道太后娘娘都急什麼了？”

楚姮娥咬著，頓頓點頭，“我只是想最后在見見傅澹。”

“你去哪里找他你知道嗎？”季央覺得實在是天真又不諳世事，“一個人就敢走，你上帶銀子了嗎？還有通關用的戶籍。”

“他不是辭歸鄉了，我知道他是池州人。”楚姮娥聲音很輕，“沒帶銀子，可是我有首飾可以典當，通關……”

漸漸沒了聲，閉上。楚姮娥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人海茫茫就算知道他是池州人，可池州那麼遠，怎麼去，去到了就一定能找到嗎？

“表嫂，我不會再沖了。”楚姮娥跟保證。

這般聽話懂事的模樣，反倒讓季央心疼起來，“這事錯在你表哥。”

楚姮娥輕輕搖頭，“表哥做那麼多都是為了讓九弟坐上皇位，我也該付出一點。”

季央微笑道:“他錯在不該瞞著你，早早告訴你五王子是誰就不會出那麼多事了。”

楚姮娥聽不懂的話，“五王子不就是五王子，還能是誰。”

季央神的笑了笑，“我告訴你，你先保證不能大呼小。”

楚姮娥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還怎麼大呼小，點點頭，“表嫂說就是了。”什麼都能接。

季央抬手掩在側，靠近楚姮娥耳邊說話。

半晌，退開了一點，笑看著整個人僵愣住，連眼睛都不會眨的楚姮娥，提醒道:“捂著。”

楚姮已經不會反應了，吸了吸鼻子，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表嫂，你別騙我，表哥他小時候就老捉弄我和表姐，你別跟他學。”

傅澹怎麼會是月荑五王子，若是真的，他怎麼不告訴。

季央被弄得哭笑不得，讓螢枝把畫卷遞給自己，“你看看這個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季央把畫卷放在桌案上，又提醒了一次，“捂著，怕你。”

楚姮娥真的乖乖捂住，盯著那還未展開的畫卷，心臟撲通撲通的，仿佛快從嚨里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