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去,只見有兩人策馬而來。
臨近了,張楠才看清楚,前面的男子,竟然是吳小刀。
張楠眉頭微攏……那個大字不識的兵魯子怎麼來了?
吳小刀到了鎮國將軍府門口,一勒韁繩,利索地下了馬。
吳小刀豪爽一笑:“見過諸位夫人!”
張楠狐疑地看著吳小刀,問:“吳副將怎麼來了?”
吳小刀瞥了他一眼,笑了兩聲,道:“此去南疆,路途遙遠,我京中事忙,無暇分,家兄和你們一起出發,可以更好地保護嫂夫人和莫大人。”
說罷,吳小刀讓開一步,張楠目放遠,落到吳小刀后男子的上,那男子面淡漠,長相普通,臉上還有一道刀疤,看著有些駭人。
張楠道:“城郊守備軍在此,還有我兵部的同僚,各個都是好手,何需勞吳副將派人?”
吳小刀淡定道:“誰知道路上會不會遇到什麼別有用心的人?萬一嫂夫人和莫大人出了什麼意外,我如何對得起將軍的在天之靈?”
張楠啞口無言。
他看了這孟羽一眼,孟羽也恰好在打量他,四目相對,不知為何,張楠居然到了一種威懾。
沈映月笑著開口,道:“多謝吳副將,這一路上,要勞煩孟師父了。”
孟羽低聲音,道:“夫人客氣了。”
府中武藝最高強的便是梁護衛,但沈映月擔心京城有變,于是將梁護衛留在了府中。
最終,在侍衛之中,挑了松青、松柏隨行。
但南疆勢復雜,民風彪悍,沈映月還需要一位了解當地的人充當向導……便去找了吳小刀。
但此前,也沒想到,吳小刀居然會推薦孟羽。
記得孟羽說過,曾經從軍之時,一直待在南疆。
孟羽武藝高強,睿智可靠,有他一路相護,沈映月也放心了不。
老夫人立在臺階上,意味深長地看了莫寒一眼。
徐徐開口:“孟師父,映月和衡兒便給你了……你們三人,務必要平安回來。”
莫寒心領神會,拱手一揖:“老夫人放心,在下定不辱命。”
老夫人這才微微頷首。
眾人作別。
張楠見沈映月和莫衡上了馬車,自己便也坐上了前面的馬車。
孟羽騎馬,守在沈映月的車駕旁,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隊伍浩浩地離開鎮國將軍府門前大街,向南進發。
-
車隊行進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便順利出了城。
沈映月今日起得早,并沒有什麼胃口,于是沒有用早膳。
巧云細心地備了干糧和茶水,道:“夫人,您多吃一些罷?腹中空空,顛得難呢!”
沈映月接過干糧,忽然想起一事。
起車簾,莫寒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
日散落在沈映月面上,照得面頰瑩潤如玉。
沈映月道:“孟師父未用早膳罷?”
莫寒目視:“未曾。”
沈映月一笑:“我猜也是。”
說罷,將一袋干糧,通過車窗遞出。
“吳宅距離鎮國將軍府那麼遠,孟師父急著趕來,應該是沒有時間用早膳的。”
莫寒微微一怔,竟心細至此。
他手接過干糧,沉聲:“多謝莫夫人。”
沈映月笑著放下車簾。
莫寒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拿著干糧。
他低頭看了一眼,這干糧定是自己的母親準備的——以前,每當他要出征,母親便會親手為他準備面餅,里面會放好些糜,烤得噴香。
馬車之中,沈映月掰下一塊面餅,送口中。
莫衡坐在一旁,拿著一副大旻版圖,看得正起勁。
沈映月問:“等到了南疆,你準備從何開始?”
莫衡指了指版圖上的一個突出的點:“宛城。”
沈映月定睛看去,道:“這宛城北通云城,東臨巫城,又在河流山川的界,確實是一要地。”
怪不得當年西夷廢了老大勁將宛城攻了下來,霸占了十年之久。
莫衡點點頭,道:“我之前看過兵部的堪輿圖,只大約繪制了山川河流,但期間的險阻和距離,卻并不明晰……我也問過吳副將,大多數將領,都是憑著自對當地的了解,來排兵布陣的……萬一遇上個新將領,那豈不是糟了?”
沈映月表示贊同,道:“你說得不錯……但這堪輿圖繪制之前,你可以去軍營走一走。”
莫衡好奇問道:“為何還要去軍營?”
沈映月提醒道:“你這堪輿圖最終既然是為了給將士們用的,最好提前問問他們在堪輿圖一事上,有哪些難,你在繪圖之時,也可以著重考慮。”
在沈映月眼中,開啟一個新項目,自然是要提前確認需求的。
莫衡若有所思道:“二嫂說得有理!待到了南疆,我便去當地駐扎的軍營里轉轉,問問他們的況。”
沈映月頷首。
眾人為了趕路,中午只在途中匆匆吃了些干糧。
巧云給沈映月和莫衡沏了茶,沈映月便叮囑巧云:“記得給孟師父也送些水去。”
巧云乖順應聲。
莫衡道:“二嫂,你怎麼對孟羽這般好?”
沈映月看他一眼,道:“人家救過我們的命,難道不該麼?”
莫衡喃喃:“話雖這麼說……但他畢竟無無職,與吳副將是不一樣的……我見二嫂對那張楠,都未見這般客氣。”
沈映月徐徐道來:“吳副將和白副將幫襯我們,多是看著將軍的面子……但孟師父與將軍并無直接關聯,他能對立行傾囊相授,又屢次對我們出援手,已經十分難得。”
“莫衡,一個人的地位、財富,都不應該為朋友的首要條件……最重要的,不過人品。”
莫衡認真點頭,道:“我明白了,二嫂。”
-
眾人奔波了一日,終于了平城。
平城是一座小城,算不得繁華,到了夜晚,街上不過寥寥數人,完全比不上京城。
到了驛館,沈映月與莫衡,一前一后下了車。
此行負責安全的,是郊守備軍的隊長,馮虎。
張楠走了過來,對馮虎道:“馮隊長,我們今夜便在這里休息了。”
馮虎領命去了,便讓一部分開始搬運隨行品,另一部分人,去排查周圍的況。
巧云和松青松柏一起,將沈映月和莫衡的東西搬驛站。
莫衡忍不住了脖子,坐了一天的車,他早就累了。
沈映月問:“了麼?”
莫衡點點頭,他低聲道:“二嫂,聽說這平城的面食,做得很是有名……不若我們等會出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莫衡說罷,張楠也走到了他們面前,道:“我來過平城,知道有一家店,味道尚可……若莫夫人和莫大人不嫌棄,我愿做東,請各位品嘗。”
莫衡一臉興致,嗎,滿口答應下來:“好啊!”
沈映月轉向一旁的莫寒,問:“孟師父一同去罷?”
莫寒低頭,看了沈映月一眼,出聲:“好。”
張楠盯著莫寒看了一瞬,莫寒注意到了他的目,卻置若罔聞。
眾人稍事休息,一刻鐘后,四人便一起出了門。
大旻沒有宵一說,京城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總是張燈結彩,街邊鋪面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但這平城的主街之上,卻又幾分冷清,開著的食肆和酒樓,也屈指可數。
“這平城雖然離京城不遠,卻窮得很。”
張楠一邊引路,一面低聲道。
莫衡問道:“為何?”
張楠笑道:“這幾年,年年征兵,京城里能征的不多,便大多從周邊的城池招攬……這平城本就沒有多田地,壯丁又大多從了軍,余下的老弱婦孺,可不就得過苦日子麼。”
沈映月看了張楠一眼。
他語氣平靜,似乎早就見怪不怪了。
過了一會兒,張楠帶著他們來到一間裝潢考究的面館前,道:“若我沒記錯的話,這里便是平城最好的面館了。”
莫衡笑了下:“看起來還不錯。”
說罷,便跟著張楠,邁步走大堂。
莫寒跟在沈映月后面,他回頭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跟蹤他們,才進了面館。
張楠門路地為眾人點了吃食,便道:“這平城的面食之所以做得好,是因為先帝南巡,曾經來過這里……傳說,當年先帝夸了一句,這平城的面做得好,于是有不百姓,就都開起了面館來……還有人將面館開去別,其名曰,這是‘膳’。”
沈映月聽了,笑而不語。
看來這名人效應,自古便十分有效。
過了一會兒,吃食便被呈了上來。
除了每人有一碗面,張楠還點了不油果子、撒子等食,都是京城中見的。
莫衡饒有興趣地拿起一條撒子,送口中,嚼得嘎吱響。
莫寒端起茶杯,靜靜飲了一口。
這大堂雖然寬敞,卻只有寥寥幾桌客人。
眾人開始吃面。
他們的位置離門口不遠,門外佇立著幾個衫襤褸的孩子,都眼地往里看。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過五十的老婆子,徐徐走了進來。
來到桌前,低聲道:“各位大人!夫人!能不能行行好,賞民婦一點兒吃的?民婦的孩子們都了好幾日了,實在是熬不下去了!”
說罷,便回頭,指了指門口的孩子們。
就在此時,孩子們也魚貫而,紛紛到桌前——
“大人!夫人!行行好罷!”
“求求你們了,我好啊!”
“賞點兒什麼都行啊!”
孩子們看上去可憐兮兮,小臉也是黑乎乎的,上的衫滿是破、黃泥,看起來狼狽極了。
沈映月不了惻之心,可抬眸,看了一眼那婆子,卻面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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