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和李咎的竊竊私語,以及后來和秦王夫婦、小蓮的閑聊中,這列專車緩緩地起來,沿著一條平的鐵軌運行。
他們將車廂的窗戶打開,外面的風很熱,不過因為車廂里擺了很多冰盆的緣故,人上倒是不覺得難。
運河渡口的人群漸漸遠去了,風景從林立的建筑變了京畿的農田。
盛夏的麥田已經一片金黃,金黃的麥田里,聳立著一些玻璃大棚,里面郁郁蔥蔥地長著瓜果和罕見的花木,竹子、月季是最常見的,青碧的羅漢竹、紫竹,火紅的月季、薔薇熱熱鬧鬧地,在玻璃后面,一眼就能看到興旺的景象。
秦王婚后略微有些發福,不論政務再怎麼煩心,回到王府后他總是舒服又快樂的。也就是三九懷孕后,淑妃賜下的幾個人比較喜歡找事。不過被三九收拾了一通之后,現在是乖得多了。
三九是多聰明一個人,這兩年嫁妝、家產兩手抓,上奉三位公婆,中間把著秦王,愣是滴水不,把所有的關系和事都擺得干干凈凈。
皇室里幾個兄弟姊妹,除了城,莫不羨慕他們夫妻倆。也就是皇帝陛下近來放了權力給兒子后有個懶的時間,神養得更好些了,竟有了些越活越年輕的意思,這樣的皇帝陛下當然不會羨慕在政務上于水深火熱狀態的秦王。
秦王的侍給他取來一份以瓜果蔬菜和干果仁兒為主的碟子,秦王看看碟子又看看李咎和城碗里的炙、鴿子粥,眼地瞅著媳婦。
三九一把他腰間的,到底是給他遞了一小塊兔脯子:“大哥說,兔啊是最好的,又養人又不容易胖,你就吃這個吧。”
秦王嘟嘟噥噥,到底沒堅持再要點甜的的, 就著這塊兔脯子,把一碟子瓜果和干果仁都消去了,一邊慢悠悠地數果仁兒粒,一邊秦王就和李咎夫妻講京畿的變化。
今年又多起了幾個大棚。
又多選了幾種什麼花卉、果子。說起來如今逢年過節也能有些夏天才得見的瓜果菜肴,貴是真的貴,卻也不是吃不起,種它的農戶一年能多打百來兩銀。去年多了好些富戶,真是多虧了大棚。
京畿也準備要行新稅了,皇帝陛下親自督戰,各都夾著尾做人,不敢霉頭,所以前期準備里的清丈土地和人口的工作,至到目前為止都進行得很順利。
這就是帝王折騰和皇子折騰的區別,帝王的意志一往無前,皇子的意志……總會有人覺得自己能和秦王掰掰手腕。
秦王本來不打算在這個場合聊公事,不過氣氛到了也就管不住話題,很自然而然的話頭就會聚焦到這兩年最轟朝野的兩件事,一個是鐵路,一個是新稅法。
反而技站這種會從實際上改變大雍的吏結構的“政治制度”層面的東西,在掀起一些話題之后,被朝野上下有意無意地忽略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技站對于地方來說是純收益,里面可作、可牟利的空間太大,而帶來的危機和風險又太遙遠,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窗外的農田倏忽間變了小塊,開始伴隨著更為集的民居,以及很明顯是廠房和畜牧場、養場的建筑。這些農田更稀疏的地方,按照李咎的地理環境圖書科普的理論,種了許多防風防沙的行道樹。
李咎注意到,田間不僅有收獲的農民,也有許多忙忙碌碌的差役。
秦王也看到了那些人影,他估算了一下地點,說道:“是清丈土地的差役。”
小蓮說道:“京畿一帶清丈土地的鵝速度比別快,因為瞞的況,反抗的況的也。我想淮南道也會很快的。”
淮南道行商和讀書的風氣太盛了,對于人頭稅改田畝稅的抵沒有那麼強烈。
話又說回來,也就是趁著現在商人地位低下,他們才敢把商稅一步到位提得很高。那些商人還會恩戴德,高商稅意味著更高的地位和話語權——稅可是對國家、朝廷的貢獻的象征。而且高商稅意味著更好的保護。
未來如果時代變了,想從稅收和制度上再改一次傾向平民,恐怕到的阻撓就不是現在這些小打小鬧。
從這個層面來說,皇帝的權威能貫徹他的意志,若是遇見明君,在制度落后于時代時厲行改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將來的時代變局,真的能寄希于一個凡人嗎?特別是這個人周圍圍繞的臣子、師父,全是代表統治階級和剝削階級利益的人的況下,未來的皇帝他真的能看到最低的塵土嗎?
在城的好奇的詢問和小蓮的回答中,李咎的思路已經走到了百年以后。
那時候的大雍應該已經有了相當發達的生產力,代表著大商人大zb家利益的新興階級崛起。
一般歷史規律,新階級一定有新的利益追求,所以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通過建立新的統治秩序以維護、鞏固自己的利益。
那時候應該沒有民一說,李咎早在十年前就在部署地理大發現了。如果沒有意外,他還能再活三十年,在他的控制下,結合大雍本來的傳統文化思想特點,大雍不會輸出民主義。既然這四十年沒有輸出民主義,以后再有人想輸出,也晚了。
沒有民地,市場和原材料就得有其他的來源,新階級還要怎樣滿足自己的貪婪?
他們會想方設法去掉加在自己脖子上的枷鎖,君主立憲,或者索資產階級革命……
這不是李咎想要的。
他保留了一些思考的火種,可不是為了在百年后,讓大雍重復平行地球的歷史發展軌跡。
如果他老死前,大雍的況還不錯,李咎覺得自己可能會留下土地政策的新法思路給后來人。
這是李咎能想到的辦法之一。
列車駛了近郊,能看到一些齊齊整整的莊園,假山池塘、仙鶴麋鹿的,多是大戶人家的別院。
依靠大戶人家討生活的商販和農戶圍繞著莊園起屋舍,小商品經濟和副食品經濟十分發達。
街道上乃至鐵路邊,都有忙著刨食的孩和老人,而他們的父母一定在某個廠房或商鋪里勞作。
秦王說道:“到了這里的人……幾乎都離了土地。改稅法還得給他們想個章程,這幾日我正和戶部幾個堂說這事。恰好姐夫就來了,不得勞煩姐夫,一起給參詳參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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