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說不是一個人,他又能明顯覺出來,這個人就是寧香。這個人跟他過了一輩子,那種人之間才會有的覺,絕對不會有錯。
不對……怎麽會是人之間的覺?
對,是人之間的覺。
難道說……
江見海腦子裏靈一炸,猛一下坐起子來。
難道說,寧香也和他一樣是重生的?
可如果也是重生回來的,那為什麽要提離婚?還一副對他充滿怨氣和厭惡的樣子,憑什麽對他充滿怨氣?前世要不是有他,能過上那樣的好日子?
真是搞笑得很,他養了一輩子,到頭來還要被怨恨?怨恨到二話不說直接撕破臉要跟他離婚?撞了鬼了邪了門了,明明是他不得甩了這個村婦好吧?
他越想這事越覺得又可笑又可氣,想到最後腦子裏就兩個問號——
憑什麽?
怎麽敢?
江見海腦子裏來來回回想這兩個問題,越想心裏越憋得慌,最後直憋了一肚子的氣,更加睡不著了。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小時,早上起床後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洗漱之後他也沒留在家裏吃飯,在五鬥櫃的屜裏找出結婚證,再拿上戶口本、離婚申請書等一係列材料,到河邊搭船往公社去。
到公社,先到國營食堂吃點早餐,隨後才往革委會去。
到革委會院子大門外的時候,寧香還沒有來。江見海左右看了看,又抬手看了看表,心想怕不是後悔了,作死逞一波強,這會又不來了。
結果他這想法剛結束,寧香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這個前世在他麵前總是低眉順眼的人,現在又是冷著一張臉。今天穿一套束腰連,白底碎花,清純中帶著些仙仙的味道,盛裝得好像要辦大喜事似的。
他承認寧香長得漂亮的,是在孩子當中,不可多得的亮眼的漂亮,不然前世也不會應這門婚事。現在看到寧香這副樣子,他心裏越發憋悶不爽。
他實在想不通,這個人到底哪來的底氣跟他離婚,而且還是這麽的迫不及待,好像他是隻臭蒼蠅,不得立馬甩開甩得遠遠的。
不是有其他男人?難道就是仗著自己長得漂亮?
要是這麽想,那就真是太看得起自己的容貌了。這世界上功的男人不好找,長得漂亮的人那不是一抓一大把?過了眼下這兩年,思想解放以後,男人隻要有錢,多漂亮的人找不到?
這種上不了臺麵的漂亮,最不值錢。
寧香不知道江見海看著自己的時候在想些什麽,也懶得去揣測。走到江見海麵前,沒多看他一眼,步子都沒停一下,直接便往革委會的大院裏去了。
江見海看這副傲裏傲氣的樣子就一肚子氣,他拿了一輩子,現在讓他示弱半分都是不可能的。於是他也半句話沒說,冷起臉進了革委會大院。
進去後兩人更是沒話說了,不吵也不鬧,找到工作人員,走程序把離婚手續辦完。
勸冷靜勸和這一環節,早在去兩邊大隊蓋章的時候,兩個大隊書記就做過這個工作了。所以拿了材料到公社革委會,人家也不會再去勸和一遍,直接辦手續就得了。
在辦離婚手續的過程中,寧香的心跳其實一直都是極快的。這次的離婚會是整個人生的轉折點,離完就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了,所以激又張。
等全套手續辦完,手心裏都握出了一層薄汗,但眼底和角上,都是鋪著一層淡淡的笑意,明亮且帶著無限希的。
江見海看到的微表,隻覺得刺眼,更是堵得心裏不過氣。
出革委會大門的時候,最終還是他沒沉住氣,住寧香問了句:“我還是不理解,你為什麽要和我離婚?頭婚能找到我這樣的,已經是你的運氣了,你不怕自己二婚嫁都嫁不出去?”
寧香停下步子,看向他想笑又笑不出來。好片刻,開口道:“你是什麽運氣?是狗-屎運吧,不知道下麵會砸到誰,我先替那個孩子默哀。”
“……”
江見海實在是忍不無忍,差點炸,他屏屏氣稍克製一下緒道:“我在好好跟你說話,寧阿香你有病是不是?我當初娶你,真是瞎了眼!什麽十裏八鄉最賢惠的姑娘,都是他媽的放屁!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你就是個毒的怨婦,哪個男人能看上你才有鬼了!”
寧香看著江見海的臉就沒好脾氣,好脾氣全他媽在上輩子用完了,嗤笑一下開口道:“十裏八鄉最賢惠的姑娘給你當媳婦,伺候你一輩子,你看你配嗎?我活著也不是為了讓男人看上的。”
江見海簡直氣得要跺腳,了拳頭咬住牙忍住,忍半天又道:“寧阿香,你盡管逞強,我現在不跟你吵,我就等著你後悔!我看你怎麽後悔!”
這個強寧香還非逞不可了,“好啊,那我們看誰先後悔。”
江見海笑了——他一個有份有地位的男人,會後悔和一個村婦離婚?腦子塞滿了稻殼才會覺得他會後悔,他怎麽樣也不會找不到老婆!別說三婚,四婚五婚他也一樣找得到!
他懶得再和寧香打炮被嗆,憋著氣轉便走了。
空打炮有什麽意思,他就等著看怎麽後悔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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