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還是那個悉的房間，毒依舊坐在老位置上。

見著楚王和九娘兩人一同出現，毒眼中閃過一抹譏諷。

“看來你們還是得來找老婆子，這次商量好了嗎，小丫頭你的決定還是不變？真不知這小子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藥了，值得你為他如此犧牲。”

九娘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楚王。

楚王神淡然道：“我這次前來還是希你能替我解毒，當然，不是拿作為代價。”

毒眼中異一閃，嗤笑道：“老婆子說了，隻要你答應將留下來給我，我便給你解毒。這是唯一的條件，不可等換，除了這個條件，其他的我一概不會接。你知道的，對老婆子來說，威脅利都不放在眼中。你們走吧，想好了再來。另外，你這可再也拖不得了，畢竟拖了這麽久，再拖下去連老婆子都不敢保證能治好。”

九娘心中一急，忍不住拉了楚王袖一下。

楚王拍了拍的手，依舊是一副有竹的模樣。

“我送給你一個人，一個這世上你最想見到的人，不知道夠不夠讓你出手替本王解毒？”

毒本是扭過子了，聽到這話後，立刻轉過來，渾濁的眼珠子盯著楚王，瞳孔。

楚王淡然的點點頭，“就如同你所想那樣，你找了一輩子找不到的，不代表本王也找不到。”

“早就知道你出生不簡單，沒想到你竟是皇族。”

“那你可信本王所說的話？”

毒的手神經質的抖著，“那要見過了才知道。”

“本王覺得條件還是先談好再說，本王讓你見他，甚至可以將此人給你，而你需要做的事，大概不需要本王再重複一遍了吧。”

毒一握手心，“好，我答應你。”

楚王點點頭，了一旁的長一眼，長便下去了。

九娘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見了毒的反應，才意識到可能楚王的辦法真的有用。

不多時，長便回來了。帶了一個人進來，一個頭發花白，看模樣打扮都是鄉下老農的老者。

毒從此人一進房門，眼睛便盯著他看，那名莊戶老漢也是，不過與毒不同的是，他的臉上滿是懼怕，眼中有著疑。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毒突然吼了起來，眼睛依舊放在這老漢上，雖是如此說著，但臉上卻帶著茫然之，似乎陷了回憶，同時眼中卻流出一種濃烈的恨意。

那老漢似乎認出了毒，瞳孔猛地一，啞聲道：“你是蘇亞，你沒死？”

毒依舊喃喃著：“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怎麽可能是他呢？他不是你這個樣子……”

一旁的楚王，手指叩了叩椅扶手：“他確實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白軒逸。”

……

這是一個極戲劇的故事。

從小生長在湘西的苗蘇亞，遇見了遊曆到湘西苗寨的富家子弟白軒逸。白軒逸遊曆到湘西不小心了傷，被蘇亞所在的苗寨所救，兩人因此而邂逅認識。

彼時的白軒逸是俊的，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風華正茂的年月。他識文懂禮，溫文爾雅，一俊逸的皮相與當地的湘西漢子完全不同。蘇亞幾乎隻是第一眼看見他，就上他了。而彼時蘇亞也是正好的年月，作為當地苗寨中最的姑娘，麗熱天真爛漫。

兩人的相似乎是順理章，卻是不被蘇亞的族人所接，因為他們所的那苗寨有一項特別的規定，那就是族中的苗不允許與外族者通婚，尤其蘇亞在苗中又屬於份比較特殊的那一種。

蘇亞的母親是苗寨中的聖，如無意外蘇亞會在以後接替阿娘的位置，而聖不不能與外族人通婚，以後就算婚也隻能以招贅的形式。

還要提一點，那就是苗不擅毒，也懂蠱，自古以來蠱毒不分家，更何況是聖未來接班人的蘇亞。隻可惜這一切，年輕時候的白軒逸並不知道。他隻以為苗寨中那些頑固的老者，不同意他和蘇亞之間的事，隻是因為他是漢人的份。

兩人隻能來往，可世界上哪有不風的牆，兩人的事終於暴了。因為白軒逸與蘇亞都不放棄，這些平日裏質樸的苗人終於出了腥的一麵，要強製將兩人分開，且為了以儆效尤，要將白軒逸勾引未來聖的漢人投萬蛇窟。

蘇亞為了救出白軒逸，反叛了族人。

除了一毒，其實隻是個弱子，在營救白軒逸的過程中，不免就對族人下了手。苗寨中死傷慘重，一些沒已久的苗寨族老盡皆出現，誓要將背叛族人的蘇亞捉拿回來。

蘇亞帶著白軒逸狼狽的四躲藏逃避，他們被往茫茫的湘西大山之中，每日餐風宿，還得逃過那些追捕自己的人。

蘇亞倒還好，到底是從小生長在這片土地之上，且為了自己的，無懼任何困難。可白軒逸從小養尊優，他本沒想到也料不到，隻是與一名子相，竟然會連連遭來殺生之禍，還得四躲藏，不得歸家。

剛開始的那會兒，他還能堅持，在大山裏呆久了，漸漸的他就堅持不住了。他想離開這裏，離開這一切，可他也是舍不得蘇亞的。

兩人在深山中呆了半年之久，漸漸的追捕他們的人也沒有再出現，蘇亞在白軒逸的勸解下，帶著他出了大山，兩人商量著離開湘西。

想法是好的，可現實卻是殘酷的。追捕其實一直都存在，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兩人剛離開深山，便被人以天羅地網的方式抓住了。白軒逸必死無疑，蘇亞境況堪憂。

就在這時，蘇亞的母親出現了，以自己聖的份擔保要帶回自己的兒，至於白軒逸不能管也沒能力管。可蘇亞寧死不依，無奈之下，他的族人隻能折中，那就是放白軒逸離開，而蘇亞終生不得離開苗寨。

為了郎的命，蘇亞含著淚答應了。

白軒逸離開後，蘇亞被帶回了苗寨，其實若不是蘇亞在蠱毒之上從小就天分極高，犯了如此大的錯，不可能會被饒恕。即是如此，回到苗寨後，也到了極重的懲罰。在罰的過程中，蘇亞小產了，直到沒了這個孩子，才發現自己原來早已有了孕。

蘇亞恨，恨自己的族人，恨他們不放過，恨他們為什麽要阻擾與白軒逸，更恨他們讓自己沒了孩子。這種恨日益劇增著，蘇亞從小是個烈子，可這次決定忍下來，要忍到一個恰當的時機，然後離開這裏去找白軒逸。

蘇亞日日苦練毒，終於在一年之後，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逃離。在逃離的同時，下毒弄死了當日刑責自己之人，這其中包括下命令的族長以及幾位族老，還有當日對行刑之人。

離開湘西之後，蘇亞便準備去找白軒逸，在深山中躲藏的那段日子裏，已經從白軒逸的口中獲知了他家鄉的位置。

蘇亞跋山涉水萬裏尋郎，因為沒有銀錢傍，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幸得一毒讓安然無恙的到達了白軒逸的家鄉。

找上了門，麵對的卻是白府家丁鄙夷的驅趕，以及白軒逸早就娶了妻，甚至在月餘之前方誕下麟兒，今日正是麟兒滿月大喜之事。

麵對這樣殘酷的事實，蘇亞差點瘋了。

也確實瘋了，一路直白府大門，所有阻攔的人全部死狀淒慘。進了宅院，院中一片鑼鼓震天，甚是喜慶。宴席之上，白軒逸與一名手抱著嬰兒的貌子相視而笑，滿臉幸福之。

憑什麽呢？

憑什麽背叛了族人，盡了折磨，沒了自己的孩兒，而最後迎來的卻是負心漢一個？

族人死前痛苦的臉龐，阿娘憑空蒼老幾十歲的無力模樣，從小給無盡溫暖的苗寨燃起衝天大火……

所有的一切都沒了，而最後給的就是這些？

看到憑空出現的蘇亞，白軒逸十分震驚，還不待他說什麽，邊所有人便一個個倒了下去。這其中包括來賀喜的賓客，包括他的妻子、父母兄弟以及年邁的祖父母……

白府上下除了他，犬不留。

也是到了此時，他才意識到那個可多的蘇亞，原來是如此的恐怖！

這個認知的代價是極為慘烈的，白軒逸不了這個打擊，當場噴暈倒。待他再次醒來之時，便是在去湘西的馬車上，以及邊那個滿臉戾氣神似乎有些失常的蘇亞。

發生了這麽多的一切，兩人之間注定回不到以前。

蘇亞怨，恨。

白軒逸何嚐不也是如此。

可他還沒忘記要報仇，若不然他白家百十口人的亡靈如何安息。為了麻痹神有些失常的蘇亞，白軒逸伏低做小，編了許多謊言唬住了。

其實白軒逸所言大部分都是事實，離開湘西以後，白軒逸確實難過了一陣，可更多的卻是一種如釋重負。這段太過沉重了，沉重的他背負不起來。回到家鄉以後，家中長輩便為他安排了婚事，對象是早已與他定親的子。白軒逸迫切想忘記湘西的那段經曆，也是想著這一輩子估計再也見不到蘇亞了，便聽從家中的安排娶妻生子，卻沒有想到就在他最幸福的時刻，所有一切都灰飛煙滅。

蘇亞帶著白軒逸回到湘西以後，並沒有回那座苗寨，而是找了一座荒無人煙的大山定居了下來。

兩人過了一段安穩快樂的日子，蘇亞的神也開始慢慢恢複正常。就在這之際，白軒逸的報複來臨了，他親手將對他毫不設防的蘇亞推了懸崖。

親眼看見蘇亞掉落懸崖後，白軒逸便逃離了。

他想過了死，卻是怎麽也對自己下不了手。一路神智混沌，隻想離湘西越遠越好，之後輾轉流落至他之後生活了幾十載的那山窪裏。

白軒逸是昏倒在路上，被當地一個農戶子所救。因他一直虛弱，便留在這戶農家養病。這戶人家人口極為簡單，就是一對老兩口，加救了白軒逸的那個農家。莊戶人家並不富裕，辛勤勞作也不過就是混個溫飽而已，隻是這一家人心十分善良，有點好的也都給白軒逸養子吃了。

人心都是長的，且這老兩口在清楚白軒逸家中沒有其他人後，也是了點小心思的。在這種小心思下，加上白軒逸確實無可去，他便在這個小山村裏留了下來，娶了那名農家為妻，開始了他之後的莊戶漢子的生涯。

日子過得平淡而瑣碎，偶爾輾轉夢間，白軒逸也會夢到湘西，夢到蘇亞，夢到白府那場滔天大禍……

隻是終究抵不過時間的衝蝕，隨著兩個兒子的出生，以及養家糊口的力，白軒逸也漸漸忘了那一切。

可他忘不了蘇亞的狠毒，那對他而言是一場夢魘，逃不掉的夢魘，即使他親手將推落懸崖，他也害怕有一日蘇亞會像那次一樣再度出現，毀了他擁有的一切。

為此，他瞞了自己的份，藏自己識文斷字的能力，從不踏出這山窪。一直到過了這麽多年，如今兒子娶親了，孫子也有了，卻沒有想到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至於蘇亞為何落崖後沒死，也許可能是上天憐憫這個命運坎坷的子。

蘇亞落崖後，被一名山中采藥人所救。蘇亞傷好以後，便又開始了尋找負心漢之旅，從此蘇亞不再蘇亞，而是毒。

踏遍了萬水千山，也沒有想到一直想找的那個人會藏在鄉野山間，甘做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人。一連找了幾十年，直到近多年年紀大了，才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居下來。

曆時幾十載，再度見麵，早已是是人非。

不再是當年的蘇亞，變了一個垂垂老矣脾氣怪異的老嫗，他也不是當年風流倜儻的白軒逸，變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莊戶老漢。

是運，是命，沒人能說得清楚。

而如今兩人因為楚王這顆紐扣，再度聚首，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不過這一切，和楚王沒什麽關係了，他想達到的目的已經達到。

……

“……白軒逸，你怎麽不死呢？你害死了我兩個孩兒，將我親手推懸崖。臨到頭了，你這個負心漢竟然娶妻生子連孫子都有了……”

聽完楚王的講訴，毒陷徹頭徹尾的瘋狂，若不是腳上拴有鐵鏈，簡直恨不得撲上來將白軒逸生吞活剝了。

“兩個？不是隻有一個嗎？”白軒逸失聲道。

他離開湘西後，蘇亞小產失去孩子的事，他是知曉的。

兩個，難道——

“哈哈哈……”毒瘋狂大笑：“你那陣子不是想麻痹我，不是想伺機害我嗎？我確實被你害到了，同時被你害到的還有你的親生骨，你這個負心漢，你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負心漢……”

白軒逸黝黑蒼老的麵孔一片扭曲，渾濁的老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這些年，他偶爾安靜下來，也會回想以前的事。孰是孰非，誰對誰錯，他與蘇亞之間到底是他欠的，還是欠他的，永遠是無解……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你欠我的，還是我欠你的，這個問題我不想深究。既然今日又落到你手中，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我隻希你能放過無辜的人。”

後麵這句話，他是對毒說的，也是對楚王說的。經曆了這一切，他也看出自己全家人之所以會被抓過來，不過是因為眼前這個模樣尊貴的男子似乎對蘇亞有所求。其實說出這些話，他心中也是忐忑，就憑蘇亞恨他的這副樣子，他想犧牲自己一個，保全全家的想法大抵也不能。

白軒逸如今什麽也不怨，他隻怨命運的捉弄以及這該死的老天。若是有下輩子，再也不想為人……

“放過無辜的人？你做夢！我什麽都沒有了，憑什麽你能有妻有子。”毒指著他大聲斥罵，轉頭向楚王，眼神狂而急切，“你不是想讓我給你解毒嗎？你把這個人給我，我就立馬給你治。對了，還有他那一家子，一個都不能放過，一個都不能放過……”

“你給本王解毒以後，本王就把人給你。”

毒連連點頭，“行，我給你解毒，我給你解……”

*

大門從後被關了起來，目睹方才那一切的所有人，都是心中唏噓不已。

毒已經答應給楚王解毒，隻因所需藥材需要籌備，所以暫且被擱置，隻等藥材備齊，楚王上的毒便可解掉。至於白軒逸也被帶了下去，等待他的命運不言而喻。

上了馬車後，九娘陷良久的沉默。

楚王見麵不好，將攬懷中。

“怎麽？還在想方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