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曾經擔憂過的事，終於發生了。

因著早就有心理準備，九娘雖心有些複雜，倒是沒有太多驚訝。

隻是——

九娘忍不住順了順手下的被麵，抬頭問：“殿下是想讓我做什麽嗎？”

楚王的麵依舊如昔，隻是眼神有些複雜，聽到這話，他瞥了九娘一眼，道：“本王並不需要你做什麽，隻是給你提個醒罷了。”

也是，以楚王的手段又怎麽可能會用得著去出手。他所謂的提醒大概是這其中的關竅點給自己，讓自己以後酌量與阮靈兒的往。

九娘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也更為苦，左不過已經回不到從前，幸好還有一個程雯婧。

“我懂。”九娘點點頭。

喝了藥，九娘很快困意就上來了，見九娘睡下後，楚王才離了這。

去了書房，楚王先看了幾封下麵送上了的信，突然抬頭對常順道：“太子和那阮靈兒的事，不要在王妃麵前說了。”

常順一愣，很快便點了點頭。

對於東宮那，楚王其實一直沒有放鬆過。裏麵所發生的大小事，俱都事無巨細的報了上來。所以對阮靈兒之前的一些行舉，楚王是了然在心的。

隻是當時看著不顯，且九娘那時候雖沒有嫁過來，但名分上已經是楚王妃了，所以楚王一直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直到這一次，那個貌似怯弱實則也頗有心計的人又一次拿著九娘當筏子，去接近太子，且如願讓太子與圓房，楚王心裏潛藏了許久的疙瘩才終於浮上來。

太子是什麽時候對九娘上心的呢？是在那次承元帝提出要將蕭九娘立為太子側妃之時？楚王心裏分外不是滋味。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有一人對他懷中的小人兒了心。

可楚王又覺得不是，他覺得太子沒有理由會對九娘什麽心思，兩人才不過寥寥見了數麵，見麵之時也未曾表現出任何異樣來，可他為何會對九娘的事如此上心？難道真是隻想聽故事嗎？

楚王自認算無，有時候也不清這個皇兄的怪異心思。

*

東宮發生了這麽一件大事，宮裏表麵上似乎一派安然，實則裏機鋒隻有那有些人才知道。

不管怎麽說，現如今大家的目俱是聚集在了東宮，這陣子暗裏鬥得不亦樂乎的趙王和王，終於消停下來，包括蕭皇後和劉貴妃，私下裏也收斂了各自的小作，大抵是報著暫且休戰一致對外的心思。

就在這當頭，楚王因為疾要去溫泉莊子上修養一陣子，同行的還有楚王妃，倒是沒有攙和進來。對這個兒子的識趣，承元帝表示非常滿意，同時看趙王和王兩人的目也更加冷厲。

在溫泉莊子上的日子，十分悠閑。

每日九娘什麽都不用管，隻用睡覺睡到自然醒，醒來之後心今日吃什麽就行了。楚王也一派悠閑的意味，但九娘知曉楚王其實並不閑，每日都有各路信公文送過來，楚王雖是出了長安城，但對長安城裏的一切並沒有放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進了臘月，離開了長安城一個多月，也是時候該回府了。

慢慢悠悠的收撿行裝，終於趕在臘八這一日之前，楚王夫婦二人回到了楚王府。接下來的時間便全是忙碌了，臨近年關，府中有許多事務都要理，雖說下麵有孫一幾個看著，但九娘這邊也是不能放鬆的。

畢竟這是嫁進來所過的第一個新年，府中上下的打賞，裁製新，各送來的賬目歸攏，以及府上屬幕僚護衛統領等一幹人的年禮，這些俱都需要九娘去心。畢竟別人幹了一年到頭，作為主子的總要表示，怎麽表示，表示多，這裏麵都是一門學問。東西可能看起來並不重，但這裏頭代表著楚王的一份重。收買人心，在任何時候都是不了的。

同時，也有一車車年禮從各往楚王府送來，有長安城裏的，也有其他各地的，作為最上冊的頂尖所在，楚王這些年所培養出來的門人與附庸從來不。

這還是九娘第一次見到如此大張旗鼓的送禮，說是送年禮，但裏麵除了各地特產，更多卻是一些金銀珍奇等。孫一幾個調了一大批人手負責這些，一箱箱一筐筐的東西往楚王府裏抬著，九娘即是愕然又有些驚恐。

最後還是在楚王的點撥下才明白，作為承元帝為太子準備的一把刀，自然越鋒利越好。一個沒有‘未來’的殘廢，日裏兢兢業業為承元帝為朝廷辦事，他圖得是什麽？不是，自然就是奢靡富貴流金滴翠的日子，亦或說是財也可。

而且，先不提楚王也有自己的封地，雖是不之，但封地那邊地方員不了日裏送來孝敬，更何況是年節這當頭，如此好的機會，不把握住才是傻子。這些都是眾所皆知，另外幾位皇子府上差不多也是這種況。至於門人屬下乃至附庸的孝敬，那是另算在外的，隻不過楚王這邊尤其惹眼罷了，可誰楚王得勢呢。也許趙王和王還得顧忌朝中風聞，自的品格，楚王卻是完全不需要顧忌這些。

九娘明白這其中的關竅，收禮收得更加順手了，楚王府的外庫房俱是塞得滿滿當當。無奈，九娘隻能命人將一些價值不菲的件挪至位於正院的私人庫房，也算是給自己增添一些私房錢了。

臨著年關這熱鬧當頭，朝堂之上也分外熱鬧。

如同去年乃至前年一樣，上奏彈劾楚王的折子紛紛而至，落在了承元帝的龍案上。彈劾的容自然是老一套，例如大肆斂財、賣粥爵、縱容門下行兇之類等等。這種折子從來不，每日都有那麽一兩封，不過逢年過節之時最多，但承元帝一般都是留中不發。

見此，那些彈劾楚王的大臣們除了暗罵承元帝果然袒護楚王，別的其他也不敢再多說。

*

到了除夕這一日，承元帝在宮中設下家宴。

這是近多年來皇宮舉辦最隆重的一次家宴，因為承元帝膝下的幾名皇子俱都大婚了，今年的家宴可不若往日那般清冷，因為皇家添了好幾個兒媳婦。

家宴設在麟德殿中，首位的龍座上自是坐著承元帝，靠右側略下方一點的是蕭皇後的鸞座，蕭皇後下首是劉貴妃。承元帝左手側比蕭皇後略上方一點的是太子，太子下首是太子妃以及阮靈兒，至於東宮那幾位良娣良媛，則是位在斜後方一不起眼的角落。按理們是不能參加這次家宴的，之所以能來也是承元帝看了太子的麵子。

靠左側一溜排下來的是趙王幾個年皇子及其正妃側妃，未年的梁王也在。而對麵右側一排為首的是昌平公主及其駙馬李駙馬，往下是宮中妃位以上以及有生養之功的嬪妃，承元帝的幾個公主也在，已經出嫁了的邊自是跟著自己的駙馬，沒有出嫁的則是單人一席。

不過這幾個公主在宮裏俱都是小明的存在，也是能夠想到的，對於自己的親兒子，承元帝都不是很上心，又何況是兒呢。承元帝心裏所有的溫度，大約都耗費在了孝賢慧皇後和太子上了。

先奉上的自是新年的賀詞，從太子幾位皇子開始，連梁王都能有模有樣的說出一整套來。一套賀詞下來，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殿中響起了一陣輕而優的奏樂，接下來自是大家用宴的時候了。

承元帝確實不怎麽熱絡，甚至這種場合也是肅著一張龍，但架不住下麵兒子妃嬪們的湊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讓氣氛不顯冷清，似乎完全不是來吃飯的，而是借著機會來表現一番。

其實也是可以想象的到，這種場合誰是來吃飯的啊，要吃飯不會在家裏吃。這桌案上所擺的宴確實無比，但經過這麽長時間早就是冷的了，幾乎沒有誰去筷子，幾位皇子也頂多是端著酒盞裝模作樣的喝酒罷了。

承元帝難得開，關心了一下幾個兒子綿延子嗣之事，其實主要還是對太子說的，其他幾個不過是走個過場。現如今大家都對承元帝的心思十分了解，不過明麵上的和諧還是要保持的。

“說起這皇嗣，曦兒要在此恭喜皇姑父了，大約不久之後咱們趙王府便要添丁了。”孟嫦曦突然笑盈盈的道。

這孟嫦曦雖是嫁給了趙王，但日裏還是稱呼承元帝為皇姑父，不過大家聽這麽也習慣了，倒也沒有人去糾正。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都不盯在了趙王一家子臉上，之後順著孟嫦曦別有意味的眼神，最後落在了趙王妃劉婉上。

趙王妃半垂著頭，雙手叉放在小腹上，甚是害的樣子。趙王表不顯，似乎對於孟嫦曦如此多，並沒有什麽想法，不過臉上難掩喜。

龍座上的承元帝，表晦暗不明，問道：“趙王，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趙王恭敬答道：“回父皇的話，已經有三個月了，因為婉兒的子一向不好，所以兒臣才會一直瞞著，想等著胎兒坐穩後再稟報父皇這個好消息。沒想到曦兒妹妹想討您歡心，這麽急忙忙的便將此事說了出來，倒是讓兒子錯失了這個機會。”

孟嫦曦嘟著，一副不好意思去看承元帝的模樣。

承元帝嗬嗬笑了兩聲，道：“你也別怪曦兒，是看今天日子特殊，想用這個好消息來哄朕開心。”

嘖，確實是好消息啊。

沒看見一旁的素來沉穩的王，手裏的酒盞都歪了，酒順著半傾的酒盞流了出來，在其後服侍的宮娥眼明手快，很快便拿了帕子拂去了酒，倒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王著王妃塞過來的帕子，在桌案下拭了拭手上的酒漬，將注意力重新投注在場上。這其間已經有不湊趣的人出言恭賀承元帝，雖是三三兩兩，到底是沒讓場上的氣氛冷了下來。

九娘饒有興味的盯著趙王妃的肚子看。

恐怕這會兒與有相同作的人還有許多，俱是想從那規製的王妃服下，去看出這趙王妃到底是真有孕，還是假的。不過才三個月，還沒出懷，冬日裏的裳又厚實，倒是看不明顯。

但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假的，這種形除非趙王是腦袋被門了才會作假。作假一時容易，可這不是別的，而是生孩子的大事，到了月份可是要變出一個孩子來，才算是有了代。

可若不是假的，那就不得不說趙王夫妻二人的膽子很大了。

對於承元帝的一些心思，也許有些人看不出，但今日在場的所有人恐怕沒有人會不清楚。承元帝如今最大的想，不是自己萬歲萬歲萬萬歲，而是看到太子的子嗣誕出，如今太子東宮那邊依舊不見任何靜，趙王妃已經懷胎三月了，承元帝又該是個什麽想法？

別說什麽子嗣為大，後代江山社稷為重，承元帝要是會在乎這些，也不會拖著不給幾個兒子大婚了。

且不提承元帝，王與趙王互別苗頭不是一日兩日了，兩人白日裏忙著公幹，忙著怎麽挖坑設計對方，忙著怎麽為己方拉攏更強力的助力，晚上還要忙著耕耘，那是日日不放下。

為了什麽，大家都清楚，不過是想生出個正兒八經的嫡皇孫，好讓局勢傾斜。如今被趙王趕在了前頭，且還是趙王妃懷上的，王又怎麽能忍這些？

趙王此舉無疑上將整個趙王府，以及趙王妃放在了靶子上麵，生怕不出事還是怎地？

別說王了，就是九娘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覺得事沒有這麽簡單。

九娘眼神往一旁斜了一下，和楚王流了一個眼，見楚王麵依舊淡定自若，九娘的心到底沉穩了下來。

甭管是真是假，後況如何，還是先看看再說。

發生了個這麽大的意外，大家麵上雖是都笑盈盈的恭喜著趙王，到底也沒有心用什麽家宴了。承元帝的態度並不明顯，反正從明麵上是挑不出任何問題來，至於心裏怎麽想就不知道了。

家宴結束，眾人便各自散去了，恐怕到不了明天早上，‘趙王妃有孕’這一好消息就會為眾人得知。

*

按慣例，初五之前是不上朝的，所以暫且看不出朝堂會有什麽靜。

但借著這新年當頭，各家四去走親戚拜新年時，言語之間都是在議論趙王妃有孕這事，就能看出此事有多麽大的影響了。

果不其然，初六這日新年第一次早朝之時，眾文武大臣除了對承元帝表達了一番歌功頌德，順道也對趙王妃有孕此事進行了一下恭賀。這些大臣有些是真心實意的，有些是隔岸觀火，有的是為趙王造勢，也有的是煽風點火。

甭管怎麽樣，朝堂之上都因趙王妃有孕此事而沸騰了起來。

對於此事，楚王夫婦也進行了一番商討。

按著九娘所想，覺得此事沒有所表現的這麽簡單，楚王與的想法相同。但是一會兒時間，也暫且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可不管是從明麵上來看，還是從暗裏去看，趙王府一眾人都表現的一副十分開心喜悅的模樣，似乎其中並沒有什麽貓膩。也是到了此時，九娘才知曉原來楚王在趙王府也安的有探子，隻是探子並未查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趙王傻嗎？

很顯然並不傻，就算趙王是個蠢的，後麵還杵了個並不蠢的劉貴妃。

那麽他們做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真是有些人所猜測的那樣，趙王妃與孟側妃不合，孟側妃為了讓趙王妃不落好，才會借機將此事捅了出來，為的就是坑趙王妃一把？

可趙王的態度又該如何解釋？眾人皆知，在趙王府裏的，孟側妃比趙王妃得寵，難道趙王真是一個為了袒護心的人，而置於大業不顧的人？

有這種想法的人畢竟隻是小眾，且是那種極為明白的人才會如此想，對於朝中的一些大臣來說，他們才管不了這些複雜的事，他們隻需要知道這是一個好消息就好。

附庸趙王的一些朝臣最近幾日可是趾高氣揚，麵對一些附庸王的老對頭們，腰桿格外直了許多。而那些附庸王的朝臣們，除了暗裏各種商討如何應對此事，也對王的耕耘大業表現了一下關心之意。

新的一年剛開始，長安城便上演了一場大戲，至於這場大戲的後續走向如何，外人還暫且看不分明。

*

純和殿，殿中隻有劉貴妃和趙王母子兩人，其側一個服侍的人也沒有，俱是去門外守著了。

與平日在外麵春分得意的樣子不同，趙王今日的臉十分沉凝。

也難怪他會沉凝了，外人隻看到他最近風頭很盛，沒人知曉他每日承著什麽樣的力。如今的趙王府就像是黑夜中一盞燈籠，無數蚊蟲飛蛾以撲火之勢紛湧而來。這才沒過多日子，趙王府私下裏便抓了六、七個探子，打死了幾波對趙王妃暗裏下手之人，還要日裏去應對各方上門前來探虛實的人馬，可謂是讓趙王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