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剛營業,店除了阮螢和老板外，便是剛搬下車艷滴的新鮮鮮花。

　鼻息間滿滿的，全是花香。

　聽陸遇安這條語音時,阮螢正站在一盆白花茛旁,花苞半開，含苞待放的模樣。

　聽完這條語音，沒忍住翹了下角。不經意的，看到墻上鏡子里的倒影。此刻笑起來的樣子,和面前的白花茛,好像有點相似。

　阮螢輕眨眼，回復陸遇安:「沒有。」

　既然說沒有，陸遇安就會找理由來說服自己。那阮螢也不會和他客氣，想聽他說服自己的理由。

　陸遇安不意外阮螢會這麼回答自己。

　他扭頭看向窗外放晴的太,無聲地笑了下，告訴:「職工食堂廚師做的紅燒魚還不錯。」

　阮螢:「？」

　懵了懵,很是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魚？」

　阮螢捧著手機想,應該沒有跟陸遇安提過自己喜歡吃魚吧。

　消息發出等了會,收到陸遇安發來的:「看來是真的。」

　阮螢傻眼。莫非陸遇安只是隨便猜的？

　還沒來得及把這話問出口,陸遇安電話來了。

　“喂——”阮螢接通,還沒來得及開口，先聽到陸遇安聲音,“阮螢，我要去手室了,順利的話十二點左右會出來。”

　阮螢反應過來，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你去忙吧,我待會直接去看琪琪。”

　陸遇安補充,“出來晚的話，不用等我。”

　進了手室，陸遇安也無法保證自己十二點能不能出來。

　有時候難免會遇到突發狀況，所以他需要提前和阮螢說一聲。

　阮螢稍頓，明白他意思，“知道了。”

　掛斷電話，阮螢要的花也包好了。

　抱著花回車里，驅車往醫院走。

　-

　阮螢到住院部時，陸遇安已經去手室了。

　和在護士站的于惜玉打了聲招呼，把手里的花送給們，才去琪琪病房。

　幾天沒見，阮螢覺得琪琪又長開了些。

　這個年齡的小孩，雖不會一天一個樣，但變化也很快。

　阮螢坐在病床旁看著，忽然想到周六那日陸遇安和福利院院長說的話。

　琪琪是不久前從鄉下福利院轉到他們福利院的。很小時候，就被棄了。

　至今也沒能找到的父母。

　在聽院長提起之前，阮螢從沒想過現在還會有孩子被棄這種事。可偏偏事實擺在他們面前。

　到那個時刻，突然更明白陸遇安之前和自己說的話。

　琪琪是個缺，沒有安全的孩子。

　所以他希阮螢喜歡，是真心的，更希所有人對的好，都是干凈純粹到不摻雜任何目的的。

　阮螢胡思想著，肩膀被人拍了拍。

　偏頭，對上于惜玉圓碌碌亮晶晶的眼睛，“阮小姐，方不方便出來一下？”

　阮螢點頭，“我跟琪琪說一聲。”

　“好。”

　阮螢和琪琪說了句，起往外走。

　十二號病房在最邊緣，走出病房，一側便是走廊盡頭的窗。上午不錯，明的從玻璃窗外進來，廊道變得明亮。

　“于護士。”阮螢問，“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于惜玉跟阮螢道謝，“剛剛在忙，也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

　指的是阮螢送給們的花。

　阮螢彎，“應該的，不用客氣。”

　做的是舉手之勞的事，住院時候于惜玉們對照顧頗多，花是想表達的謝。

　于惜玉看著此刻的模樣，忍不住晃了下神，說，“阮小姐，我之前說的一點沒錯。”

　“什麼？”阮螢一下沒跟上思維。

　于惜玉:“你長得真好看。”

　聽到這話，阮螢忍俊不，“謝謝。”

　雖然這話從小到大都在聽，可聽到時，阮螢還是會高興。沒有人不喜歡被夸，也一樣。

　于惜玉夸了兩句，正道，“其實我喊你出來，主要是想問問你這周六有沒有空。”

　阮螢看，“是有什麼事嗎？”

　于惜玉點頭，“周六是琪琪的手。”

　阮螢知道琪琪是這周手，但上周在福利院時，聽陸遇安和院長說時間要等上班再敲定。這幾天忙，也沒來得及問。

　不過，阮螢記得，周六很會有醫生接手。除非急診，不然的話，一般會安排在工作日。

　思及此，阮螢沒忍住問，“怎麼定在周六？”

　于惜玉嗯聲，告訴阮螢，“陸醫生這一個禮拜的手排的比較滿，琪琪算他手里況特殊的病人。”

　“況特殊？”阮螢驚訝。

　于惜玉解釋，“我們醫院有綠救援通道，琪琪的綠通道是陸醫生幫忙申請的。”

　一般來說，大多數醫院都會有醫療救治的“綠通道”，這種通道，每個科室的名額是有限的。“綠通道”大多是為需要手，但費用有限，亦或者是有其他原因的病人開通的。

　琪琪是福利院送過來的小孩，本是符合條件的。只不過各方面綜合因素導致，的“綠通道”申請下來花了不功夫。

　阮螢似懂非懂，想了想，“這個意思是，琪琪的手是陸醫生免費做，為了不耽誤其他病人手，所以排在了周六，對吧？”

　于惜玉笑了下，“可以這樣理解。”

　聽完，阮螢抬眸往病房門那邊去看，琪琪沒有喊，還在乖乖掛水。

　緘默片刻，阮螢問，“周六幾點？”

　于惜玉:“上午十點左右。”

　怕阮螢多想，特意補充道:“那天福利院院長會來，但我覺琪琪特別喜歡你，是個心理比較的小孩。就算是想你能來，可能也不會說。所以我就冒昧過來問問你。”

　“好，我知道了。”阮螢朝于惜玉笑了笑，“謝謝你告訴我，我會早點過來。”

　知道于惜玉意思，有更多人陪著琪琪，的害怕會減。

　于惜玉和阮螢說完，便回了護士站忙碌。

　阮螢在窗邊站了會，才折返回病房。

　進去時，琪琪已經睡著了。

　睡相很好，安安靜靜的，也不踢被子。

　阮螢在旁邊看了許久，看到瓶中的水吊完，才回神。

　-

　陸遇安下手臺下服拿到手機時，已經快要一點了。

　他微信里收到兩條消息，是阮螢十二點發來的。

　阮螢:「陸醫生，電臺臨時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阮螢:「廚師的手藝，我下次過來再去嘗，不會晚吧？」

　陸遇安低眸回:「不會。」

　回完消息，陸遇安回辦公室。

　他到辦公室時，畢凱旋正喝著咖啡看病例。

　看到他，他抬頭和陸遇安打了聲招呼，“剛結束？”

　“嗯。”陸遇安拿起水杯喝水潤嗓，幾個小時不喝水，嗓子干涸，說話都沒力。

　喝完，陸遇安抬手了酸眉眼。

　忽地，他肩膀被撞了下，“你咖啡我喝了啊。”

　陸遇安一頓，側眸看他，目疑，“什麼咖啡？”

　“……”畢凱旋一愣，舉著手里喝了大半的咖啡，“就這個，不是你的？”

　陸遇安定定看著他手里那杯咖啡，杯子有點眼。

　看他不說話，畢凱旋后知后覺，“真不是你買的？”

　陸遇安微皺了下眉，“你回來的時候這杯在我桌上？”

　畢凱旋:“對啊，兩杯，還有一杯大徐拿了。”

　大徐是辦公室另一位年長他們一些的醫生。

　他們這個辦公室的醫生，關系都非常不錯。

　誰吃點誰的東西，不用提前打招呼，大家都不會介意。他們這個職業忙起來時，能好些時間。大多時候，是辦公桌上有什麼，他們都能隨意吃。

　畢凱旋和陸遇安的關系更是，陸遇安買咖啡會多帶幾杯，誰要喝誰喝。畢凱旋也一樣。

　說完，畢凱旋瞅著陸遇安自言自語，“不是給你的，那這是——”

　他話還沒說完，陸遇安便起往外走。

　“于護士。”于惜玉正準備瞇一會，就聽見陸遇安喊自己。

　抬頭，“陸醫生，怎麼了？”

　陸遇安思忖了會，低問:“我桌上的咖啡，是你幫忙放過去的？”

　“……對。”于惜玉點頭，“阮小姐臨走時候讓我給你的。”

　怕陸遇安不高興，于惜玉小聲:“說給你提神，你應該會喜歡。”

　其實正常況而言，于惜玉并不負責替病人給醫生送東西。

　但覺得阮螢和陸遇安關系不是普通的醫患關系，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做這件事。

　陸遇安看忐忑的神，斂了斂神，“幾點走的？”

　“陪琪琪吃了午飯走的，十二點的樣子。”于惜玉如實說。

　陸遇安頷首表示了然，“你休息吧。”

　看他出去又回來，畢凱旋問:“問到沒，咖啡誰的？”

　陸遇安瞅著他面前喝了一半的那杯咖啡，緒不好不壞，“咖啡袋子丟了？”

　畢凱旋:“啊？”

　他懵，“你要袋子干嗎？”

　陸遇安不說話。

　畢凱旋被他看的有點兒心虛，惴惴道，“丟垃圾桶了，你不會要去找線索吧？那袋子里可什麼都沒有啊。”

　“……”

　聽著畢凱旋這話，陸遇安無言扯了下。

　他找什麼線索。

　“不是。”為防止畢凱旋喋喋不休，他掃了眼那個悉的杯子logo，“你喝吧，下回這家店的——”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我去吃飯。”

　畢凱旋:“？”

　他錯愕看著陸遇安離去的背影，瞅著杯子logo喃喃，“這家店怎麼了？你好歹把話說完啊。”

　-

　另一邊，阮螢忙里閑看手機，才看到陸遇安半小時前發給自己的消息。

　除了回復問的，下次去吃會不會晚的容外，還有一條，看起來像控訴的容。

　陸遇安:「抱歉，咖啡同事喝了。」

　莫名的，阮螢腦海里浮現陸遇安敲下這行字的神。

　覺像是有點兒委屈的。

　阮螢低頭笑了下，捧著手機回:「那扯平了。」

　陸遇安消息回的很快:「嗯？」

　阮螢:「我沒吃到你想請我嘗的手藝，你也沒能喝到我請你的咖啡，是不是扯平了。」

　陸遇安:「……你是這樣算的？」

　阮螢自知他的意思，忍俊不:「你不支持我這樣算？」

　陸遇安:「嗯。」

　阮螢正要問他為什麼，陸遇安新消息進來:「你太虧。」

　看到這三個字，阮螢微微怔了怔。

　進社會后，其實吃過不虧。以前也想過計較，但每回都會被說小氣，斤斤計較沒必要，大度一點對誰都好。

　久而久之，阮螢也確實懶得去計較那些蒜皮的小事。

　所以“你太虧”這幾個字，是真的很久很久沒有人對說了。

　即便，并不覺得在和陸遇安的這兩件有來有往的事里，不吃虧。

　盯著這條消息許久，阮螢抿回:「你下次請我，我就不虧了。」

　陸遇安:「好。」

　簡單聊了兩句，阮螢和陸遇安說了聲，繼續忙工作。

　到晚飯時間，阮螢正和譚雪兒討論吃點什麼，手機鈴聲響起。

　阮螢接通，那端傳來外賣員聲音，“阮小姐嗎？”

　“對。”阮螢狐疑，“您是？”

　“您的外賣到了。”

　“……”

　到樓下拎著外賣上樓，阮螢盯著保溫袋上悉的兩個字看了半晌，拆開袋子。

　譚雪兒正好上洗手間回來，在看到“荔枝”兩個字時，瞪圓了眼，“阮螢姐，你什麼時候點了‘荔枝’的外賣？”

　低聲，“這好貴的吧？”

　阮螢邊拆邊回，“不是我點的。”

　譚雪兒:“啊？”

　袋子拆開，阮螢先看到最上層放置的一顆留有青翠枝葉的荔枝。

　再往下，是幾個的食盒。

　看阮螢把食盒一個個拿出，譚雪兒在旁邊猜測，“阮螢姐，上次你和林總他們去吃飯的餐廳，就是‘荔枝’吧？”

　阮螢:“嗯。”

　譚雪兒瞄著神，輕聲問:“這個外賣……不會是趙總送的吧？”

　這幾天電臺有不傳聞，提的大多是阮螢和趙經緯他們吃飯那天發生的事。有人說，趙經緯在追阮螢，也有人說，是阮螢想抱趙經緯大。

　這些言論，阮螢自然也知道。

　不過懶得去澄清，子虛烏有的事，只要不拿到自己面前說，就裝不知道。

　而面前這份外賣看起來，怎麼看怎麼像趙經緯送的。

　“不知道。”阮螢也很茫然。

　聞著食盒里飄散出的味道，譚雪兒咽了咽口水，“那你要不要問問趙總？”

　阮螢看饞的模樣，輕笑了聲，“想吃了？”

　“……想。”譚雪兒實話實說，“但我知道你對趙總沒意思，我不會催你吃的。”

　阮螢莞爾，“我問問。”

　飯都送到了，總不能丟掉。

　實在不行，阮螢把飯錢轉給趙經緯。

　點開微信，阮螢正打算給趙經緯發消息，先收到陳凈揚發來的信息。

　陳凈揚:「阮螢姐，你喜歡‘荔枝’的口味？」

　阮螢一怔，靈一現。

　呆了頃，回復陳凈揚:「你在‘荔枝’？」

　陳凈揚:「對，我和你上回見到的那位郁總在這邊吃飯。剛聽經理說我哥讓廚師做了幾道菜送去電臺。」

　‘荔枝’是郁庭昀的產業。

　也是巧合。

　郁庭昀和云初晚上找陸遇安說云初眼睛手的事，因為這兩人最近在鬧別扭，陳凈揚被當作是活躍氣氛的嘉賓，被郁庭昀喊來了。

　他們到的時候，陸遇安還沒下班。

　三人剛進店，領著他們去包廂的經理便順口提了一句說，陸醫生剛剛讓人送了份外賣出去。

　陳凈揚八卦打探，才知道外賣送去了附近的電視臺。

　看到陳凈揚這條消息，阮螢忽然放松了些。

　角微揚，告訴他:「喜歡的。」

　回完陳凈揚消息，阮螢拿起手機拍了張荔枝的照片，發給陸遇安。

　阮螢:「收到啦。」

　陸遇安可能在忙，沒及時回。

　不過這不重要，是他送的，阮螢就放心吃了。

　-

　‘荔枝’送來的外賣，有四五個人的分量，除了有阮螢想吃的紅燒魚外，還有幾道阮螢相對喜歡的葷素菜。

　量多，阮螢喊節目同事一塊吃。

　吃完飯，陸遇安還沒給回消息。

　阮螢掃了眼，放下手機，專注工作。

　夜濃稠，樹影斑駁。

　臨近十二點，溫度較之白日要冷上好幾度。

　下了班，阮螢邊和同事道別邊看手機。

　陸遇安兩個小時前回了一句，問味道如何，不好吃可以和他說，他反饋給‘荔枝’的廚師和老板。

　阮螢眉眼一彎，故意問:「你請我吃‘荔枝’是為了讓我鑒賞？」

　陸遇安這次回得很快:「下班了？」

　阮螢:「嗯。」

　片刻，陸遇安電話打來。

　一接通，阮螢先發制人，“陸醫生，你請我吃‘荔枝’是為了讓我點評呀？”

　陸遇安稍頓，站在臺吹風，眺著濃濃夜，“不是。”

　阮螢挑眉，“真不是？”

　陸遇安應聲，無奈笑了笑，笑聲麻麻地鉆阮螢耳朵，“真不是。”

　他回答阮螢。

　阮螢耳朵一，差點沒招架住。

　抿了下，坐上車，慢悠悠哦了聲，“勉強相信你。”

　陸遇安勾，“剛離開電臺？”

　“嗯。”阮螢把手機放支架上，“準備回去。”

　聽到引擎聲，陸遇安沉默著。

　半晌，阮螢再次開口，“我今天去醫院聽于護士說，琪琪周六手？”

　陸遇安:“嗯，要來嗎？”

　“我應該有空。”阮螢說，“你歡迎嗎？”

　陸遇安靜了靜，問，“路上車多嗎？”

　這話題轉的太快，阮螢一下沒跟上。

　環顧一圈看了看，周圍漆黑，只有瑩瑩路燈照亮寬敞的大馬路，“不多，怎麼了？”

　“沒事。”聽著斷斷續續的聲音，陸遇安說話的語速變慢，回答剛剛的問話，“歡迎。”

　阮螢:“……”

　無言一會，忍不住道，“陸醫生，你思維跳躍是不是太快了？”

　陸遇安勾了勾，喊名字，“阮螢。”

　阮螢眉梢一揚，邊觀察路況邊應，“什麼？”

　陸遇安:“記不記得周日答應我的事？”

　阮螢愣怔著，有點不知道陸遇安指的是什麼。

　“……你指的是？”

　陸遇安提醒，“停車場。”

　阮螢反應過來，“陸遇安。”

　音輕，因為是主持人的緣故，一本正經說話，喊人名字時，自然而然的會帶有字正腔圓的播音腔。落在耳畔時，耳像是被風拂過一般，帶著繾綣勾人的意味。

　阮螢笑瞇瞇道，“我現在改來得及嗎？”

　陸遇安斂眸，吹著徐徐而來的冷風，結微，“我說來不及，你要怎麼辦？”

　“啊——”正好紅燈，阮螢踩下剎車，認真思考了幾秒，“陸遇安。”

　陸遇安:“嗯？”

　阮螢撲哧一笑，“我多喊幾句彌補回來，行嗎？陸！遇！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