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卡片,讓阮螢扼腕痛惜的是，之后幾天，都沒能再和陸遇安見面。

　陸遇安忙的腳不沾地,也差不太多。

　周四這天傍晚，阮螢更是意外收到崔治打來的電話。

　他在電臺樓下，問有沒有空和他一起喝杯咖啡，他有個事想拜托幫忙。

　阮螢空下樓，崔治慈祥地看笑了下，“崔叔叔過來,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阮螢盯著他又白了不的頭發說。

　門口有點兒冷,阮螢讓崔治跟自己進旁邊的咖啡館說話。

　“崔叔叔,喝點什麼嗎？”阮螢問。

　崔治:“我不用，一杯白水就好。”

　阮螢無奈，跟店員要了兩杯熱的姜茶。

　“崔叔叔。”

　阮螢到崔治面前坐下,“您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崔治把手里的袋子遞給,溫聲道:“崔叔叔元旦比較忙,先跟你說聲元旦快樂,這是給你準備的禮。”

　阮螢目微垂,落在那個有點兒悉的袋子上，“謝謝崔叔叔，我已經長大了，不用禮啦。”

　“你在崔叔叔這兒，永遠還是小姑娘。”崔治回憶道，“忘了你爸爸說的話？”

　阮螢頓住。

　崔治著笑，“你是你爸爸的兒,也是崔叔叔的半個兒，你在外面這兒,永遠是小姑娘。”

　阮螢口一熱，恰好服務員將他們的姜茶送上，阮螢才不至于失態。

　捧著姜茶暖了暖手，看向崔治，“崔叔叔，您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您直接跟我說，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

　聞言，崔治嘆了口氣，“那崔叔叔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

　阮螢點頭，“您說。”

　能讓崔治頭疼，找到阮螢幫忙的事，除了他兒崔彤的，不會再有別人。事實也是如此。

　崔治告訴阮螢，他發現崔彤網了。之前和他說的，元旦想去最北邊旅游，就是為了和網對象見面。

　崔治開始百般贊同出去玩，出去散心。

　知道這事后，當然不允許。可崔彤鬧，甚至離家出走。他本奈何不了崔彤一一毫。

　........

　阮螢愕然，無聲頃，“那網的對象聯系方式，您有嗎？”

　崔治搖頭。

　阮螢蹙眉，“警局也查不出?”

　警局要查，自然查得出。可崔治和兒的關系張，他也不知道兩人聊了些什麼，對方有沒有拐行徑，他用職務之便去查，并不合適。

　崔治看向阮螢，“螢螢，你說崔叔叔該怎麼辦才好？”

　阮螢也不知道。

　抿了抿，“那還堅持去冰城嗎？”

　崔治:“非常堅持，我把鎖家里也鎖不住。”

　他嘆息道，“用死來威脅我。”說到這，他問阮螢，“我是不是讓去一趟冰城，才會死心？”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崔治家這本經，和阮螢還有一丁點關系。

　見識過崔彤的瘋狂，也知道崔治的為難和擔心。

　“同學呢？”阮螢想到他之前提的，崔彤是和兩同學一起去，“同學的父母，也同意們去嗎？”

　崔治搖頭，“那兩位同學已經被父母勸住，不去了。”

　阮螢:“要一個人去？”

　“是。”崔治頭疼，嗓音沙啞地發泄著緒，“我要陪，不愿意。就堅持要一個人去，你說一個人去那邊，一個未年，我怎麼可能放心！”

　他懊悔，“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照顧好，讓變現在這個樣子。”

　阮螢聽著，心頭微。

　想安崔治，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更何況這種事，即便是安也沒用。

　思來想去，阮螢提議，“崔叔叔，我明天去學校見一見崔彤，我和聊一聊看。”

　崔治抹了把臉，擰眉頭，“會聽嗎？”

　阮螢想了想，“我試試，如果堅持要去，那我陪去。”

　崔治和崔彤父現在這樣，得負一部分責任。

　-

　翌日上午，阮螢早早出現在崔彤學校。

　看到出現，崔彤喲了聲，“我爸的干兒來了？找我干嗎？”

　阮螢沒理會的冷嘲熱諷，只問了一句，“冰城你是不是堅持要去？”

　崔彤一頓，趾高氣昂地說，“對啊，怎麼？你是想來勸我還是想把我鎖在家里？我告訴你，你就算今天能鎖住我，你能鎖住我一輩子嗎？”

　阮螢輕哂，“我不鎖你，既然你堅持要去，那也行。”

　朝出手，“份證給我。”

　崔彤警覺，“你想做什麼？”

　“買票。”阮螢淡然，“我和你一起去，去見見你的網友。”

　崔彤:“你有病吧？”

　萬萬沒料到阮螢會出這樣的主意。

　“怎麼？”阮螢微笑，“我不能去？我是你爸的干兒，也算你半個家里人，不能去見見邀請你見面的網友？”

　停了停，借著高優勢睨著崔彤，“還是說你告訴你爸的網友是假的，本沒有這個人存在。”

　崔彤最不能被阮螢激，一聽到這話，當即回教室掏出份證丟給，“你現在就買，我下午下課就走。不買你以后別出現在我面前！”

　“……行啊。”阮螢按捺住自己的脾氣，買了兩張晚上飛往冰城的機票，“你把之前的高鐵票退了。”

　“知道！”崔彤回自己份證，“機場見！”

　被崔彤氣的頭腦不清，阮螢回到車里后悔了三秒，而后收拾好緒，給林瑜英打電話請了一天假，又去了趟醫院。

　但陸遇安這一天安排了好幾臺手，準備迎接明天假期。

　阮螢撲了個空。

　回家前，去了趟司念咖啡館。

　聽說完沖的決定，司念呆若木許久，恨鐵不鋼，“你怎麼能陪著崔彤胡鬧？”

　阮螢捧著咖啡面無表喝著，“我不陪去我能怎麼辦？讓崔叔憂心忡忡又沒有任何辦法嗎？”

　司念磨牙，“崔叔有辦法，只是他不敢。”

　崔治和崔彤的父關系，目前就依靠崔治對的那一丁點兒縱容在維系。崔彤以前自殺過，他本不敢對崔彤多麼的嚴厲，多麼的強勢。

　要做的，他大多時候只能由著。

　正是因為了解，阮螢才無可奈何。

　“算了。”阮螢看向司念，“我最后陪一次，如果再這樣，我也不會再縱容。”

　垂下眼，緒不太好，“我知道該怎麼理。”

　司念嗯了聲，“那我問問我爸，在冰城有沒有悉的朋友，讓他們接待你們，會安全一點。”

　畢竟阮螢和崔彤要見的，是網友。

　阮螢點頭，“好。”

　-

　陸遇安看到阮螢給自己發的消息時，阮螢正在家里收拾行李。

　他直接給打了個電話，“去冰城？”

　阮螢嘆息一聲，“嗯，陸醫生，我可能要推遲我們的迷信之旅了。”

　陸遇安蹙額，“有什麼急事嗎？”

　阮螢:“一個妹妹要去，我陪去。”溫聲，“放心吧，沒什麼事，我去兩天就回。”

　陸遇安并不放心，“那邊很冷。”

　“我知道。”阮螢輕笑了聲，“你下午是不是還有兩臺手？沒事的，你去忙，我待會去機場了，到那邊我會給你打電話。”

　陸遇安緘默了會，自知目前沒有份勸說更多，自己更是沒辦法陪過去。

　“注意安全，有事隨時給我電話。”

　阮螢:“好。”

　掛了電話，陸遇安思忖一瞬，給郁庭昀打了個電話。

　拜托完，他才再次鉆進手臺。

　-

　阮螢的冰城之旅，來得過于突然。

　連自己，都是在抵達冰城，零下幾十度氣溫時，才恍然回過神來。

　崔彤從上飛機后就一直閉口不言，不和流，更不看。

　兩人跟陌生人似的，下了飛機，拿了行李。

　阮螢接到司念父親安排接機的司機電話，一同往外走。

　確認無誤后，兩人上車去酒吧。

　時間還算早。

　阮螢的飛機買的是六點多的，這會也不到九點。

　偏頭看向窗外連一片的霓虹燈，看路道兩旁路燈下掛著的紅燈籠，看路上行匆匆的路人，輕輕地呼出一口冷氣。

　窗戶順便有了霧。

　阮螢瞧著，輕輕笑了笑。

　“稚。”旁邊傳來崔彤的吐槽。

　阮螢沒理。

　收回視線，依次給崔治司念陸遇安等人報了平安。

　抵達酒店，阮螢跟司機道過謝，約好次日早上九點來接們后，便和崔彤去辦理住。

　為防止崔彤跑，訂的是雙人標間。

　看到這，崔彤扯了下，譏諷，“你阮大小姐，怎麼只訂個標間？你工資不是高的嗎？”

　阮螢充耳不聞。

　拿房卡時，阮螢看向服務員，“只要一張就好。”

　服務員愣愣地看著兩人，“確定嗎？”

　“確定。”阮螢微微一笑，“不需要。”

　崔彤:“你有病吧。”

　拿上房卡，兩人去房間。

　折騰了小半天，阮螢其實很累。冰城實在是太冷，比預想的，要冷很多很多。

　進到房間，崔彤嚷嚷著要吃飯。

　阮螢閉了閉眼，下自己脾氣，“點外賣行嗎？”

　真的不想出去。

　而崔彤，就是喜歡和阮螢作對。

　越不想做什麼，就越要做什麼。

　最后，兩人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氣，走出了房間去外邊吃飯。

　點菜時，阮螢沒什麼胃口。

　把菜單遞給崔彤，“我不怎麼，你點自己想吃的能吃完的，不要浪費食。”

　崔彤冷嗤，“小氣。”

　話雖如此，還是克制了些。

　吃過飯，崔彤又嚷嚷著要逛街。馬上凌晨倒數，想要和陌生人一起到廣場年。

　看向不太有興致的阮螢，“你也是第一次來冰城吧？不想去看看逛逛？”

　阮螢這會冷的話都說不清，哪有心思逛。

　實在不懂，崔彤這個高中生到底哪來的力。

　“不是很想。”阮螢婉拒。

　崔彤眼睛一亮，“你不想那我自己去了。”

　“……”阮螢深吸一口氣，“我去。”

　崔彤計得逞，輕呵一聲，“那我們去索菲亞教堂吧，那邊下雪特別好看。”

　阮螢正想說這會又沒下雪，一走出餐廳抬頭，皚皚白雪便從空中墜下。

　怔神片刻，心忽然好了點，“走吧。”

　瞥向旁邊的人，“去看看雪。”

　們的酒店就在教堂附近，也在吃飯的地方附近，走路就能到。

　因為年夜，這個點在街上走的行人比阮螢想象的，要多很多。大家都紛紛仰頭，拿出手機拍照，飄落的白雪。

　迎著雪走一段路，讓雪落頭上，似乎就能白頭。

　雖是稚戲言，可大多數人卻還是愿意相信。即便是短暫的，也能接。

　冷風像刀子刮臉一樣，凜冽至極。

　阮螢被風吹得，眼睛開始流眼淚。可在走到教堂附近，看到那座教堂那一刻，又約覺得，這個風凍得值。

　崔彤要拍照。

　阮螢沒轍，只能給拍。

　兩人在教堂附近折騰許久才離開。

　回酒店路上，遠的廣場忽然傳來倒數的聲音。

　兩人抬頭看去，恰好到商場的大熒屏在倒數，馬上就到新年了。

　最后的“一”落下時，阮螢欣一笑。

　偏頭，看向崔彤，“新年快樂。”

　崔彤眼眸微閃，含糊地說了句:“新年快樂。”

　“……”

　阮螢的手機被凍的自關了機。

　回到酒店充上電，才看到陸遇安打來的未接電話。

　趁著崔彤洗澡，給他撥回。

　很快，那邊有人接通，“阮螢，還好嗎？”

　阮螢聽著他略顯著急的聲音，輕輕一笑，“我還好，陸遇安。”看向窗外依舊明亮的瑩瑩燈火，說道，“新年快樂。”

　陸遇安提著的一顆心暫且放回原位，聲線溫道，“新年快樂。”

　阮螢眼皮有點兒重，跟陸遇安說完新年快樂，就掛了電話。

　想洗個澡。

　有點兒潔癖，冬天也必須每天洗澡，不然不舒服。

　沒一會，崔彤出來。

　阮螢叮囑兩聲，拿著服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阮螢捧著手機玩了會，給司念等人回了幾條消息。

　也讓崔治安了心。

　“你幾點睡？”崔彤問。

　阮螢瞥，“怎麼？”

　崔彤:“沒呀，我就隨便問問。”

　阮螢沒正面回答問題，淡淡瞧著，強調，“崔彤，都到這了，你不要跑。這邊很冷，我也哪都不太，我不需要你多聽我的話，但至別讓我和你爸爸心。”

　頓了頓，問:“你和你的那個網友，約了明天幾點見面？”

　崔彤抿不說話。

　阮螢半瞇著眼，又重復問了一遍。才不耐煩地說，“下午！我不會跑，你睡你的覺。”

　“……”

　-

　翌日早上，阮螢醒來時，頭有點兒重，有點兒暈。

　慶幸的是，崔彤沒有跑。

　兩人起床吃過早餐，崔彤說要去給網友買禮。

　阮螢只能陪去。

　兩人在商場逛了一圈，買了禮，才折返回酒店。

　崔彤和的網友約的是晚飯時間，兩人下午還能在酒店睡一覺。

　阮螢對景點沒什麼興趣，也沒那個神，覺自己有點兒發燒。

　回到酒店后，便躺下了。

　再醒來時，房間里只有一個人。

　窗外的天變暗，朦朦朧朧的。阮螢懵了片刻，忙不迭掏出手機給崔彤打電話。

　電話無人接聽，阮螢隨手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走到前臺，阮螢讓服務員幫忙申請調一下監控找一找。

　監控顯示，崔彤離開房間大半小時，出了酒店后往右邊去了。

　阮螢撐著腦袋往街上走，約覺得自己在發燙。

　可街上來往的，都是陌生面孔。

　雪好像又在下了。

　大家的步伐加快，站在原地轉了一圈，也沒能見到一個悉的影子。

　驀地，手機鈴聲響起。

　阮螢迅速接通，語氣急迫，“崔彤，你去——”

　話還沒說完，聽到陸遇安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阮螢拿下手機去看，是陸遇安的來電。

　那一瞬間，強的淚水涌現，“陸遇安，我好像……我好像又把人弄丟了。”

　漫無目的，茫然失措。

　“你現在在哪？”陸遇安聲音也尤為急迫。

　阮螢深呼吸著，手扶住一側冰冷的墻，輕聲，“馬路邊。”

　陸遇安沉聲，“先回酒店，人我幫你找。”

　“你怎麼幫我找。”阮螢懊悔不已，“我就不該睡覺，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崔叔叔代。”

　不是第一次把崔彤弄丟了。

　很久很久以前，也弄丟過一次。甚至讓替，去了苦。

　一想到過往那些刻意去忘記的記憶，阮螢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