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將近半年沒回家,阮螢一到家，就到李士給予的，頂級待遇。

　不過,這種待遇也就半天，就開始被李士嫌棄。

　為此，阮螢幽幽地瞅著李士，“媽，您也太善變了。明明幾個小時前還說我坐車辛苦了，在家好好休息,怎麼現在就要趕我出去啦？”

　懶洋洋地癱倒在沙發上,抱著抱枕不愿,“我不去。”

　李瓊嵐瞥著，微揚了揚眉，“真不去？”

　阮螢:“不去。”

　還沒和家里的沙發悉起來,哪也不去。

　“行。”李士也不為難,淡淡道,“那我出去有人問我螢螢回來沒有,我就說沒有？”

　阮螢:“……”

　委屈地看了眼李士,拖著腔調跟撒，“媽媽~”

　李士忍著笑，一把將拉起來，“多大了，還撒。”

　阮螢蹭著手臂，“那我多大了，都是您兒,都可以撒的。”

　李士彎笑了笑，“真這麼累？”

　“也不是累。”阮螢看著窗外刮起的妖風,實話實說，“只是覺得外面冷，不想出門。”

　李士想了想，也是。

　“那你在家等我？”不再勉強。

　阮螢糾結兩秒，還是老老實實爬了起來，“算了，我跟您一起去超市。”

　一個人在家也無聊的。

　母倆出門。

　阮螢老家，是在臨近江城的一個小縣。這兒除了地方小一點之外，沒有別的缺點。

　因為地方不大，出門見面的，大多都是人。

　司念和姜青時來過兩次，用們倆的話說，在這兒想偶遇一個人，真的很容易。

　阮螢之前沒這樣覺得，可此刻，有了。

　沒想到，那天和藺存為見后，回到老家還能再上。不過轉念想想，也正常。

　過年了，人家也是要回家過年的。

　“阮螢。”藺存為喊住，笑呵呵的模樣，“什麼時候回來的？”

　阮螢腳步一滯，抬眸看向他，“我今天剛回來的，你呢？”

　客客氣氣地問。

　藺存為:“這麼巧，我也是今天回來的。”

　他跟李士打招呼，“李老師。”

　李瓊嵐欸了聲，看面前這兩位年輕人，“螢螢，你們年輕人聊著，媽媽去前邊逛逛。”

　阮螢還沒來得及反應，李士先溜了。

　無可奈何，只得尷尬笑笑，“你一個人？”

　藺存為往另一側指了指，“我爺爺在那邊選東西。”

　阮螢點點頭，慢悠悠地往前走。

　藺存為看將自己包裹的像小企鵝似的，覺得有趣，“你好像高中就怕冷。”

　阮螢愣了愣，“有嗎？”

　藺存為嗯了聲，看，“忘了？”

　他低低一笑，淺聲道，“每到冬天，你總是班里穿的最厚實的。”

　“……”

　阮螢回憶了下，不是很有印象，“我都忘了。”

　抬手了鼻子，溫聲道，“我過去看看我媽那邊需不需要幫忙，就先走了。”

　看出的拘謹，藺存為不再勉強，“行。”

　不過在阮螢走之前，他又喊了句:“阮螢。”

　阮螢:“什麼？”

　藺存為淺聲，“今年難得大家都會來了，他們說想組織大家聚一聚，到時候喊你你可得來啊。”

　阮螢啊了聲，“同學聚會？”

　藺存為點頭。

　阮螢沒一口拒絕，想了想說，“到時候有空就去。”

　藺存為著笑了笑，“到時候等你。”

　“……”

　走到李士旁邊，李士瞥一眼，“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阮螢:“又沒什麼話說。”

　李士:“……”

　無言了會，看著自己傻愣愣的兒，有點想笑，“你不喜歡存為？”

　阮螢微怔，明白李士意思，“媽，你說什麼呢？我們就是老同學，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李士揚揚眉，“你這樣想，我看他可不這樣想。”

　“嗯。”阮螢接過手中袋子，淡聲道，“不管他怎麼想，反正我不想。”

　李士差點被這話給繞進去。

　捋了捋，倒沒勉強一定要和老同學有點什麼，“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看，“這麼大了，也該找個男朋友回來給媽媽看看了吧？”

　阮螢:“我知道。”

　開始往袋子里裝糖，“媽，這個糖好吃，多買點。”

　李士:“……你喜歡就買。”

　-

　在外逛到晚飯時間，阮螢跟李士回家。

　李士負責做飯，阮螢收拾了一下家里。

　吃飯前，趁著李士不注意，阮螢給遠方的男朋友，拍了張照片。

　阮螢:「陸醫生吃飯了嗎？」

　順便把李士做的菜發了過去。

　陸遇安下午正好不忙，所以在第一時間回了消息:「剛吃了。」

　阮螢:「這麼早？」

　陸遇安:「今天下午不忙。」

　看到這話，阮螢還有點小脾氣:「怎麼我不在北城，我男朋友的工作就不忙了啊。醫院跟我作對。」

　隔著屏幕，陸遇安能想象出阮螢敲下這行字的神，他勾笑笑，哄著:「那我們記醫院一筆賬。」

　阮螢:「嗯！」

　兩人正聊著，李士從廚房把湯端出，“螢螢，怎麼還玩手機？洗手吃飯。”

　阮螢跟陸遇安說了聲，才收起手機，“知道啦。”

　吃過飯，阮螢負責收拾。

　外面的風太大，風吹得枝葉搖曳，沙沙作響。

　李士本想出門散散步，也被風聲給嚇了回來。

　阮螢陪看了會電視，才回房間洗漱。

　洗完澡出來，阮螢窩床上玩了會手機。

　陸遇安又去忙了，和司念姜青時幾人聊了會，忽然覺得無聊。

　想了想，阮螢抱著枕頭去李士房間。

　“媽。”

　李士正坐在燈下看書，聽見靜瞥一眼，“怎麼了？”

　阮螢嘿嘿一笑，掀開被子爬上床，“我今晚跟您睡。”

　李士看跟小狗似的蹭著自己手臂，哭笑不得，“你是幾歲小朋友嗎？”

　阮螢回答的理直氣壯，“對呀，我今晚是五歲小朋友。”

　李士無言，“那你是不是還得聽故事才睡？”

　阮螢眨眨眼，“您愿意講，我就愿意聽。”

　“我不慣著你。”李士睇一眼，“你這小孩子脾，只有你爸愿意無條件慣著。”

　提到阮父，母倆都相繼安靜了會。

　片刻，李士道，“初一去看他。”

　阮螢抱著的手臂，輕輕點頭。

　“不提他了。”李士放下手里的書，躺下睡覺，“最近工作累不累？”

　阮螢搖頭，“不累，不過年后我可能要調崗。”

　李士嗯聲，“崔彤最近怎麼樣？”

　“好的。”阮螢道，“崔叔叔說，從冰城回來后，人還真的老實了。前幾天還給我看了的績單。”

　李士揚眉，“如何？”

　阮螢憋了憋，憋出四個字，“慘不忍睹。”

　“……”

　母倆依偎在一起，絮絮叨叨聊著天。

　窗外的風聲時大時小，偶打窗戶，似掀起驚濤駭浪。不過無論哪種，都被玻璃窗隔絕在外，室不任何影響。

　不知道聊到幾點，等阮螢再有意識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睡醒時，房間里只有一個人，李士不僅不在房間，還不在家。

　阮螢賴了會床，點開手機看到陸遇安早上給發的消息。

　了眼睛回復:「剛醒。」

　阮螢:「陸醫生，你朋友被拋棄在家，變留守兒了。」

　消息剛發出，陸遇安電話來了。

　“喂——”阮螢飛速接通，有點兒意外，“你竟然不忙？”

　陸遇安無聲地彎了下，嗓音低低的，“今天有空給朋友打電話。”

　阮螢翹了翹，“有空才能給朋友打電話呀？”

　故意說。

　陸遇安沉沉一笑，“故意的？”

　阮螢:“我哪有。”

　慢悠悠爬起來，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讓外邊的冷風灌進屋，換了一新鮮空氣，“陸醫生。”

　陸遇安:“嗯？”

　阮螢看著窗外的大太，眼睛半瞇，“我這兒今天晴天。”

　陸遇安偏頭，輕聲道:“我這兒天。”

　“沒有太啊？”阮螢憾。

　陸遇安嗯聲，“今天沒有。”

　他說，“你回來的時候，肯定有。”

　有阮螢在，北城的天氣都能變好。是一顆溫的太，是個在太下也永遠散發著芒的人。

　阮螢輕笑，“我也覺得。”

　大言不慚應下陸遇安說的，“我們到時候看看。”

　陸遇安說好。

　兩人正聊著，阮螢聽見李士聲音。

　側目看了眼，低聲道:“不和你說啦，我媽回來了。”

　陸遇安緩聲，停了停說，“無聊歡迎隨時找你男朋友。”

　阮螢忍俊不:“遵命。”

　-

　大年三十這天，阮螢下午和李士一起負責把對聯好。

　然后幫忙一起弄晚飯。

　晚飯雖然只有們倆吃，卻也一點沒含糊。用李士的話說，一年也就這麼一回。

　吃晚飯時，李士還拿出了酒。

　阮螢陪著喝了兩杯。

　屋外不知何時燃起了炮竹聲，煙火聲。

　阮螢過玻璃窗往外看，很是熱鬧。

　吃過飯，阮螢去給阮父上了香。

　母倆弄好，才窩在沙發上看春晚。

　驀地，收到男朋友發來的消息，是一張晚飯照片。

　阮螢彎:「這麼晚才吃？」

　陸遇安:「我剛到家。」

　他臨近下班時來了病人，忙完才回的家。

　阮螢捧著手機:「陸醫生辛苦啦。」

　陸遇安:「吃完飯找你。」

　阮螢:「好。」

　看了會春晚，阮螢窩在沙發上跟司念幾人聊天。

　邊聊，邊捧著李士自己釀的果酒小口小口嘬著，很是放松。

　等李士發現時，阮螢已經不知道喝了多杯了。

　“螢螢。”看著阮螢紅彤彤的臉，“還好嗎？”

　阮螢點點頭，“媽，我酒量沒那麼差。”

　李士無言，“果酒里我放了一點點別的酒摻進去，后勁會比較足，你要是撐不住，就早點去睡覺。”

　“知道。”阮螢蹭在旁邊，黏黏糊糊的，“我要跟您一起守歲，守完再去睡覺。”

　李士看這樣，哭笑不得，“行。”

　提醒，“那你別喝了。”

　阮螢嗯聲。

　窩在沙發上等了會，陸遇安消息過來。

　阮螢跟李士說了聲，回房間接他電話去了。

　房間正好有個小臺，阮螢喝了酒有點兒熱，把臺打開，吹著冷風醒腦，接通陸遇安電話，“陸醫生。”

　聽到的聲音，陸遇安稍稍一頓，嗓音微沉，“喝酒了？”

　“？”

　阮螢詫異，“你怎麼猜的這麼準？”

　陸遇安結滾了滾，低聲道:“你喝過酒說話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

　阮螢挑眉，“怎麼不一樣？”

　陸遇安默了默，嗓音微沉，“下次告訴你。”

　他無法給形容出來。

　阮螢哦了聲，托腮笑了起來，“好呀。”

　愉快答應，“你呢，喝酒了嗎？”

　陸遇安:“沒喝。”

　阮螢驚訝，“你過年竟然沒有親戚勸酒的嗎？”

　“有。”陸遇安失笑，“被我媽勸回去了。”

　陸遇安不喜歡喝酒，他是能喝，晚上也不用再回醫院。陳士知道他不喜歡，所以只要有人提議讓他喝一杯，陳士就會問對方，待會醫院來電話喊他回去值班，是不是他們能替他去。

　久而久之，也就沒有親戚會喊陸遇安喝酒了。

　聽陸遇安這麼一說，阮螢撲哧輕笑，“你媽媽也太給力了。”

　陸遇安笑笑，“你和認識后，應該會蠻喜歡。”

　聞聲，阮螢了耳朵，小聲含糊，“我假裝聽不懂你在我。”

　陸遇安笑而不語。

　兩人黏黏糊糊打了很久的電話，話題也沒個重點。

　但就是不舍得掛斷電話。

　忽而，阮螢看見夜空中綻放的煙火。

　怔怔著，微張，“陸遇安。”

　陸遇安:“嗯？”

　阮螢沉默了會，小聲說，“想你了。”

　陸遇安怔了怔，輕聲道:“我知道。”

　他也一樣，他也想了。

　“阮螢。”

　阮螢笑，“什麼？”

　陸遇安和同款姿勢仰著夜空，輕聲說，“明年，要不要帶我回家過年？”

　阮螢正想說那媽媽怎麼辦，忽然反應過來:“你意思是，讓我明年帶你回江城過年？”

　陸遇安嗯聲，“要帶上我嗎？”

　阮螢輕眨了眨眼，抿著角眺著遠方，“叔叔阿姨會同意嗎？”

　陸遇安:“他們求之不得，他們都看不得我在家過年了。”

　阮螢被他的話逗笑，“哪有那麼夸張。”

　陸遇安:“有。”

　阮螢聽他委屈的語調，樂了好一會，“好呀。明年帶你來江城過年，其實這邊過年比北城應該要熱鬧一點。”

　他們這兒，市區暫時沒有止燃放煙火。

　陸遇安說好。

　聊了許久，阮螢跟陸遇安提了聲:“我得去洗個澡，待會要守歲。”

　陸遇安應聲:“晚點我再打給你。”

　“嗯。”

　掛了電話，阮螢了自己要笑僵的臉，鉆進浴室。

　等洗漱完出來，正好要到零點了。

　守完歲上完香，李士回房間睡覺。

　阮螢跟道過晚安，捧著桌上還放著的小半杯酒喝完，也迅速回了房間。

　一進房間，陸遇安的電話便來了。

　“喂——”

　“阮螢，新年快樂。”

　一接通，便聽見陸遇安沉而有力的聲音。

　阮螢角一揚，躲進被子里和他說，“男朋友，新年快樂。”

　陸遇安低低一笑，“新年有沒有什麼愿？”

　阮螢:“嗯？”

　陸遇安溫聲，“今年沒有陪你過新年，要不要跟我許個愿？”

　阮螢明白他意思，淺聲問:“什麼都可以嗎？”

　陸遇安:“什麼都可以。”

　他低聲，“你許，我替你實現。”

　他想替守護，實現的所有愿。

　無論那是什麼。

　阮螢躺在被子里，著房瑩瑩燈照亮的倒影，想了許久才說，“我就想，和我男朋友一直在一起。”

　陸遇安眸一沉，嗓音如漆黑的夜一樣沉，“你男朋友說，你這個愿，一定得償所愿。”

　阮螢角一彎，“那就行。”

　除此之外，其他的別無所求。想要的，會自己努力去爭取。

　陸遇安笑笑，“這麼輕易就放過我？”

　阮螢嗯哼，“也不算輕易。”小聲，“你朋友未來可是很難招架的，你得好好忍。”

　陸遇安啞然，“一定。”

　兩人又聊了會。

　陸遇安輕聲，“禮回來給你。”

　阮螢眼睛一亮，“不是給過了嗎？”

　陸遇安:“還有一份。”

　阮螢哦了聲，心愉快，“好呀，那我回去就收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