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枝聽到這句話后懵了兩秒。

雖然從路謙這次第一次來這里開始,在心里給他下的定義就是“一個男人回家還用得著提前打招呼麼”，但此時此刻，聽路謙自己說出來這樣的話,覺又是完全不一樣的。

姜明枝聽見自己口咚咚的心跳聲，異常清晰。

看著路謙。

當初就這麼沖地跟眼前的這個人結了婚。

用老一點的話來說，結婚又做家。

兩個人既然結婚了,那麼只有兩個人在一起的地方才做家。

從那之后只有路謙和在一起的地方,才家。

姜明枝清楚自己結婚是事業挫跑去國外散心結果腦子一熱,但路謙跟結婚,并不知道他的緣由。

沒有自到覺得上一秒還在提醒眼線暈了的資本家下一秒就對到死去活來要把綁在戶口本上,向來城府深沉錙銖必較的人這次腦到連婚前協議都忘了簽,但姜明枝依舊記得路謙跟結婚的時候，路謙的狀態，似乎并不那麼好。

頹喪在表面,難過就是難過煩就是煩,但路謙緒狀態里的那種抑,一直潛藏得極深，如果不是跟他相親那麼多天，幾乎很難察覺。

所以姜明枝想路謙跟結婚的時候，其實應該也是不太清醒，甚至也是沖到極點。

這便是他們的開始。

現在,姜明枝得到一個意外卻又莫名讓開心的答案,埋頭揪住路謙前睡扣子,一時開始難為自己因為路謙要回港城一段時間就在這里悲秋傷懷怨天尤人,明明也是即將要進組的人。

既然家在這里,那麼去再遠的地方，再長的時間,惦記的也是這里，想要留在的地方也是這里。

“你回就回嘛。”姜明枝這次是真心通達理。

“反正我也要進組了。”還不忘補充一句，有一種咱倆扯平誰也不吃虧的稚。

路謙悶聲笑了兩聲，托著姜明枝的腰把放平。

姜明枝被放平在床，一看路謙的眼睛就知道他現在想做什麼。既然要暫時小別一下，那麼有的事趁還在一起可以多做點。

吞了口口水，直覺有種今晚夫妻生活的量可以超過從前一年總和的預。

姜明枝突然往被子里了，臉頰開始熱起來。

路謙的吻落在上。

姜明枝嚶嚀一聲。聽見自己的聲音，很淺，很低，像貓。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的這麼嗲。但好像不控制，從第一次開始就是，細細碎碎的，聽到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

姜明枝耳廓緋紅，看到路謙逐漸變深的眼睛，一直沒料到資本家在這方面可以這個樣子。

....................

路謙比姜明枝先走三天，路謙走完三天后，姜明枝打包行李進組了。

楊樹華坐鎮的劇組要求果然比從前嚴格的多，劇本圍讀會就開了一個多星期。姜明枝作為絕對主角，每天瘋狂輸各種劇本角知識還要跟大家分析自己的理解與見解，劇本翻到爛于心，雖然累是累了點，但一直都很認真。

劇組同事跟姜明枝關系都不錯，只是主角之一的老戲骨章群跟流不多，章群走的是黃金配角路線，手握多個最佳男配獎，演了大半輩子戲，多有些恃才傲，不太待見像姜明枝這種多的流量藝人，老一輩認知里總覺得流量就是不認真演技差的代名詞。

姜明枝自認并不算演技差的那一類演員，出道這麼多年，外界對的爭議點也都在于似乎只會演偶像劇，作品同質化換湯不換藥，這麼長時間倒還沒有人罵過演技差。

結果姜明枝的自信止于開機兩天后。《墜落黎明》投資很大，很多景都是劇組自己搭的，道有很多甚至是從私人藏家那里借來的，每多拍一天便是流水的錢花出去，組里工作人員各個嚴謹各司其職，沒有一個人想掉鏈子拖后。

“咔。”

此時，片場，楊樹華坐在監視后了停。

這次停原因依舊出在主姜明枝。

楊樹華看著再次被停后顯得慌張無措的姜明枝，干脆對全組說：“大家休息二十分鐘再來吧。”

眾人接到可以暫時休息二十分鐘的指令后皆答了聲“好”，紛紛放松下來，唯有姜明枝披上遞過來的外套，一步步走到楊樹華面前。

“對不起導演，我……”

楊樹華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場景，搖搖頭說：“沒事，剛開拍，慢慢來。”

姜明枝聽見導演說沒事，心愧疚更重了。

終于清楚自己的缺點在哪里。自以為的演技好，其實拍戲這麼多年已經形了一套自己的演戲套路，哭該怎麼哭笑該怎麼笑都有固定的模式，可能看起來不會出戲，在電視劇里顯得十分夠用，但演來演去其實演的都是姜明枝自己。

這也就是很多大導演寧愿去發掘從來沒有演過戲的新人演員也不愿意用出道多年演員的原因，沒有演過戲的新人就像一塊璞玉，導演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盡打磨自己想要的樣子，演過戲的演員就像已經打磨型的玉石，如果已經形套路的話，在原有的基礎上很難有大改。

楊樹華清楚姜明枝的病在哪里。

拿起劇本對姜明枝說：“要學會忘掉你自己是誰。”

姜明枝低頭答應：“好。”

楊樹華：“一開拍你就只是程靜嫣，你想的不應該是這段戲我應該怎麼笑怎麼演，而是程靜嫣在這樣的場景下會怎麼笑。”

“劇本里現在寫的只有一個‘笑’字，所以你演出一個笑，如果只用評價這個‘笑’，說實話你把這個字演的不差，但是聯系場景呢？程靜嫣此時對山本的緒應該是很復雜的，已經開始逐漸厭惡山本讓做的那些事，卻又因為山本是養育的父親不得不聽從，在這樣一種矛盾的心態下，只是簡簡單單的笑嗎？”

楊樹華：“你認真想想。”

姜明枝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慢慢揣導演跟說的容。

劇組大家依舊在休息，姜明枝默默站著，閉了閉眼，想忘記是姜明枝，忘記從前那些習慣的演戲套路，把自己當一個新人來看待，用程靜嫣的視角去觀問題。

二十分鐘休整完后，姜明枝再一次站在鏡頭前跟搭檔對戲。

剛才還純粹標準的笑容里開始有了別的緒，尤其是當父親山本背過時，程靜嫣一直上揚的角終于緩緩落了下來，眼中是一抹不易察覺的掙扎與疲累。

楊樹華坐在監視后微笑點頭。

有時候比演技更為關鍵的其實是悟，悟和天賦決定上限，有靈氣的人往往一點就。

這一條過得流暢無比。

姜明枝今天收工時依舊在回味楊樹華的話，突然有一種自己的任督二脈逐漸開始通了的覺。

坐在回酒店的車上，翻了會兒劇本覺得頭暈，于是拿出手機點開跟路謙的聊天界面。

從前兩人分開的時候一般都是不聯系的，姜明枝一般都會選擇忘記自己有個老公這個事。只是這一次，姜明枝發現忘記自己有個老公于而言已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正琢磨著要給路謙發個什麼，先收到路謙給發來的消息。

兩張照片。

兩張照片分別是同一款包的不同，路謙還沒編輯文字，姜明枝已經猜出來按照常理，他下一步應該是要問喜歡哪個。

這個牌子是姜明枝除了自己代言的ES外最喜歡的牌子，路謙給發的款是品牌最新款，這個系列剛剛開始在港城杉磯還有黎三地的門店發售，要明年才能登陸地的專賣店。

姜明枝知道路謙是在問要什麼包之后先是忍不住笑，只不過下一秒就開始對著一黑一白兩個開始犯愁。

選那個呢？

黑的現在這個季節背真的好合適哦，配那件駝大肯定很好看，可是白的乎乎那麼萌，今年最流行這種乎乎的白了。

啊啊啊都舍不得放棄怎麼辦！

姜明枝來回在兩張圖片里不停跳轉，心十二萬分掙扎后，最后終于艱難選定黑。

先要黑的，白的等明年春夏再買好了。

姜明枝“我要黑的”五個字還沒發出去，路謙的下一條消息就是：【都買了。】

...............................

海港城，海運大廈。

Otus餐廳坐擁此最佳地理位置，二百七十度弧形落地窗將維多利亞港紙醉金迷的夜景盡收眼底。

服務生張領著面容悉的男人往里走，陳中跟在后，路謙低頭，手機上全是消息提示，是姜明枝不停發過來消息。

【啊啊啊啊啊你怎麼知道我兩個都喜歡】

【暗中笑觀察.jpg】

【書桓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jpg】

【今晚月亮好圓在干什麼有沒有想我.jpg】

【..jpg】

路謙知道姜明枝的表包庫很富，現在發現實際況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富些。尤其是這個香味十足的..jpg。

剛路過中環，他偶然看到櫥窗里的包，莫名想起這個牌子在姜明枝的帽間里出現頻率很高。他本來想問他喜歡哪個，最后又覺得兩個都很適合。

路謙看著姜明枝不斷扔過來的表包，角向上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服務生推開門，包間里已然有人在耐心等待。

路謙收起手機，在進門的時候才發現這里的人似乎比原計劃的多了一個。

何家跟路家是世，盡管從路謙現在這一輩開始已經沒多來往，但路恒榮今晚跟何家定的局，說是關于何家作為新葡酒店供應商的事，這個酒店從前一直是路謙在管，并不好推辭。

路謙目落在房間里那個穿米職業套的人上。

老何董跟路恒榮是平輩人，此時見到路謙后主出手，握過之后，把旁的賀語珊推到兩人邊，微笑介紹：“我語珊，今年倫敦大學金融系畢業，我現在帶在邊當助理。”

這種場合，多帶個兒是別有居心，但多帶個助理，是普通且無可指摘的事。

路謙淡淡點了頭。

陳中把文件一一詳細從公文包里拿出來，甜點過后服務生呈上店里最招牌的魚子醬，半圓的容，第一層平鋪冰涼的西伯利亞鱘魚魚子醬，中間是常溫的龍蝦啫喱，最底層則是剛出爐的溫熱蟹，三種食材三種溫度與口，搭配出米其林三星曼妙的食樂章。

可惜何董今晚談興和食均并不怎麼高昂，一直把展示的機會給他特意帶過來的助理：“語珊，給路先生敬酒。”

“語珊，這個環節系乜事？”

“語珊，講下你嘅睇法。”

何語珊準備的顯然極為詳盡，倫敦大學高材生名副其實，并且格沒有這一輩大多數名媛的文靜溫婉，舉手投足甚是活潑，一一鋪陳開來何家在新葡酒店供應鏈上的位置，說完后微笑看向對面的男人，甚至像是在等男人的認同和贊賞。

路謙雙手指尖懶懶相對，似乎聽得認真，目卻一直落在眼前瓷白的餐盤上。

何語珊目依舊落在男人的臉上，并不忸怩。

現在在面前坐著的是路謙，這里大多數人他Herbert。在的生活圈子里，從開始去上學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路謙跟讀同一所學校，知道路謙是路家和舒家的兒子，他從出生開始，就站在他們所有人最為中央的位置。

于是從中學開始，學校里便出現了Herberthunters(赫伯特獵手)，目標都是同一個，俘虜這只高傲的獵。

可惜多年過去，Herberthunters的收效微乎甚微，甚至沒有人曾經有幸靠近過這只獵，但這并不妨礙依舊有源源不斷的人為此前赴后繼。

就好像買一張頂額彩票，明知道中獎的概率幾近渺茫，依舊有那麼多人為之瘋狂，只因為一旦擁有，便是站在原來永遠也走不到的最頂峰。

何語珊笑著想，自己大概已經早早就站在herberthunters的隊伍中。

不過跟的同伴們不一樣的是，要做最后的勝利者。

...............................

這場應酬結束時，維多利亞港的夜已深，渡船悉數駁岸。

路謙信步往前，陳中跟在后。

“路先生。”何語珊追上兩步，高跟鞋的聲音被地毯吸走。

路謙微微停步，回一眼。

何語珊小跑上前：“路先生。”

“今天好高興認識你。”走到路謙邊，跟路謙并排往前，“剛才都冇機會說，我也是羅奉中學畢業的，該您一聲學長。”

應酬時主要談論工作，現在應酬結束，或許可以聊點別的。

“您的車停在樓下，我跟您一起下去。”

路謙淡淡掃過邊主一起跟進電梯的何語珊。

何語珊知道自己這麼追出來在路謙眼里是個什麼目的，他對這樣的人應該已經見到麻木，于是主開口：“明年學校一百周年，我負責策劃活組織校友，您知道校友當然是越有名的越好啦，所以我想請路先生屆時可否賞個臉？”

“如果您的日程目前還沒定好，我們留個聯系方式？”何語珊拿出手機。

“幫幫忙可以嗎？”甚至歪了歪頭，出幾分初出茅廬的俏皮。

路謙看了看何語珊，沒有言語。

陳中適時上前，表示何小姐可以聯系他。

電梯“叮”一聲到了。

何語珊禮貌微笑跟陳中換聯系方式：“謝謝~”

這個結果完全在意料之，這實在沒有什麼關系。

并不怯于男人現在正在心里哂笑自己的故意接近，用的還是校友會這種甚至有點拙劣俗套的方式。

因為那些再心編織的理由，眼前的人也能一眼穿。

的第一步不需要太復雜，可以簡單到純真。

一個頂級獵的狩獵過程往往極為漫長，這時候，耐心和恒心就了一個獵人功的最重要因素。

現在只是最淺的一步，獵人后面還有很多步，一點一點，讓這只獵毫無察覺地，走進早已布好的網中。然后做最后的優勝者。

何語珊依舊記得很多年前，那時他的眉眼就已經如現在疏離，不在乎他現在如何漠然，因為注定要看到這樣的人如何癡迷，要看到這樣的人沉溺如醉，注定要看這樣的人……眼中為一點一點染上，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何語珊微笑記著陳中的聯系號碼，直到旁的男人走出電梯。

“我已經結婚了。”突然聽見有人說。

“嗯？”何語珊猛然抬起頭。

然后看到電梯外，那個高貴的獵站在那里，影中微微側頭，冷聲對重復：“何小姐，我已婚。”

那一刻，原本笑意純真的人終于愕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因為無論再怎麼心偽裝，他依舊悉現在所有布置的陷阱。

他甚至不屑去拆穿，只用親口告訴，自己早已是另一個人的囊中之，下之臣。

所以不用白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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