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富庶繁華，有的隻是大漠與風沙的地方，你也甘願嗎？」

元夕心中已經猜出幾分他的打算，回頭笑著道：「你曾說過要帶我去看邊關的落日，我等這一天可等得很久了。」

蕭渡始終是有些憂慮道：「可你從未離開過京城，又一向怕冷，那裡住得十分艱苦，沒有地龍燒暖，尤其是冬天，風很大水也冷，我怕你會不了。」

元夕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目堅定道：「阿渡，你到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再冷的地方，也有你為我取暖。隻要有你在，我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蕭渡眼窩一熱，將抱在懷中，竟說不出一句話來。有了的承諾，也終於解開了自己最大的心結，有些事哪怕明知道結果，他也不得不做。

第二日，城西樂坊的一間小院裡，馮叔料理完滿院的花草，正準備去灶房做些吃食，突然覺後有些不對。他連忙轉抬頭，隻見逆中蕭渡穿著白袍黑靴，正坐在院牆上，手中拿了壺酒笑瞇瞇地著他。

馮叔了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連忙道：「侯爺要來，怎麼不從正門走。哎呀，快些下來，小心別摔著了。」

蕭渡朗朗發笑，縱自牆上躍下，將手中的酒壺往馮叔懷中一扔，道：「就這點高度還摔不著我，這還不是想給馮叔驚喜。我今日特意沽了醉香樓新到的好酒，咱們爺倆好好喝上幾盅。」

馮叔不明白蕭渡為何如此高興，卻還是樂嗬嗬地去洗了酒杯，又麻利地炒了幾個小菜，兩人就坐在樹蔭下，就這百草繁花對飲。

馮叔與蕭渡連乾幾杯，酒意便有些上頭，卻又覺得許久沒這麼暢快過，這時，蕭渡又笑著讚道：「好酒好酒，實在喝得是痛快！」

馮叔終於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問道：「到底是什麼事，讓侯爺覺得如此高興。」

蕭渡慢慢放下手中的杯盞，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低頭一字一句道：「馮叔，如果我說我馬上就能為小吉和小齊報仇，你高不高興！」

馮叔雙手一，酒杯便倏地落到了地上。隨即，他的雙開始劇烈的唞起來，而後整個子都在發抖。他抬頭看向蕭渡，確定其中沒有一玩笑之意，淚水便崩然而下，又帶著淚瘋狂大笑起來。然後他子一歪，便跪在了蕭渡麵前，嘶著嗓子喊道：「侯爺，他們死得太慘了，連骨都不能回到故鄉，都不能和我這老頭作作伴啊。若是侯爺真能為他們報仇，便是捨去我這一老命也甘願啊！」

蕭渡的眼眶也一熱，他連忙蹲下扶起馮叔，聲道：「您放心，他們的仇，我從來沒忘過！那些害死他們和蕭家軍上萬將士的兇手，我日日都銘記在心，刻在腦海！我曾發誓，總有一日，我一定會讓那些人債償，讓將士們的冤魂安息！您放心，過不了許久，我就能為他們報仇了！」

馮叔佝僂著子，摀住臉痛哭起來，這一刻他實在等得太久太久，曾以為隻能在恨意和不甘中度過殘生，而今他終於能等到天理昭彰的那一日，往後若能與兩個孩子地下相見，他也不至於沒麵目去見他們！

蕭渡歪靠在石桌上，默默看他痛哭發洩，眼前有些模糊，好像又回到那一年的平渡關，他幾日沒有進食，已經虛弱到執劍都會發抖的地步。而在他的大營之外，是無數也得虛弱無力，滿目都是絕的將士。

這時他邊的一名副將走進了營帳，心虛地了他一眼，然後打開了手中的包袱。一濃鬱的香頓時佈滿了整個營帳，蕭渡的雙目猛地亮了起來，可當他看清那副將臉上痛苦扭曲的表，頓時明白了一切，手狠狠將那塊打落到了地上，卻連一句責罵的話都沒力氣說出來。

那副將哭著撿起地上的，跪在他旁道：「侯爺，你就吃一塊吧！如果連你都倒下了，蕭家軍就要全軍覆沒了！到時候所有戰死的兄弟們就全部枉死了！我們要活著出去，才能為他們報仇啊！」

蕭渡唞著閉上眼睛，死死忍住眼中的熱淚，過了彷彿一輩子那麼久，他才唞著結果那塊放進了裡。然後他邊吃邊吐，終於將那塊嚥下，旁的副將也早已哭得全搐。他著這個曾在戰場上中數箭都能笑罵敵軍的鐵骨漢子第一次在自己麵前落淚，彷彿有無數尖刃心中，他在那一刻默默發誓：「現在欠你們的一切，我遲早會還給你們！所有枉死在這裡的冤魂，我一定會用仇人的鮮為你們祭奠！」

一陣冷風吹過，讓蕭渡察覺到臉上落下的冰涼，他手抹了抹臉頰，彷彿又看見那些曾經同生共死，死守邊關的兄弟們站在眼前，他們臉上掛著釋懷又激的微笑。

沒錯，這是我欠你們的！所以明知道如果夏家倒下，侯府便岌岌可危；明知道隻有繼續容忍夏家的勢力製衡皇權，才能給自己多幾年的熄機會，他卻一定要這借這個機會將夏家徹底擊垮。因為他不能再等，這是他的責任，為了曾經的承諾，為了千上萬忠義的魂靈！

又是一日楊柳飛花之時，鍾山山巔上，趙衍負手著遠的山景，聽見後響起的腳步聲，緩緩回頭笑道：「你終於還是來了，我知道你遲早會來。」

蕭渡走到他邊，道：「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會來，我大可以坐山觀虎鬥，幫你對我有什麼好？」

趙衍撣了撣上的落葉，臉上突然出倨傲之意，道：「因為你和我本就是一樣的人，有著一樣的清明誌向，當年你我在此盟誓，要還大穆一個海晏河清的時代，所以你絕不會坐視夏家而不理。」他又歎了口氣，眸中染了哀傷，道：「隻可惜，你我始終沒機會做一對真正的好兄弟！」

蕭渡臉上出嘲諷之，似是懶得回應，隻掏出手中的紙箋展在趙衍麵前，道：「這便是藏在那把弓裡，先帝苦心留下的！」趙衍連忙凝神細看，待看清那竟是一張藥方，目中出疑之。

蕭渡道：「這藥方中，有兩味藥相配起來是有毒的，服得多了足以致命。而這便是當年太後照料先帝時，親手餵他服下的藥方。」

趙衍頓時出震驚神，他沒想到這樣東西竟會是直指太後，而且如此致命。就在他驚疑難定，麵上出猶豫之時，蕭渡已經收起那張藥方，緩緩道：「這便是那樣足以摧毀整個夏氏的機會，現在到陛下來選擇了，看陛下能不能狠下心，幫助自己的父親去對付自己的母親。」

趙衍臉上流出痛苦神，過了許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蕭渡似是早就料到他會如此，勾起角，道：「那麼且看陛下準備拿什麼和臣換這張藥方。」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作者這章居然寫了7，8個小時，但是不想為了趕更新把自己很喜歡的這章寫糟蹋了，小妖們，你們真的不出來給作者君點安嗎╮(╯-╰)╭

☆、第111章056

兩個月後，史臺開始不斷上奏，矛頭直指當朝左相夏明遠。數名史接連上書參奏夏明遠貪贓枉法、結黨營私、侵佔田地等數項大罪，甚至有一封奏疏將夏明遠稱為竊取皇權的臣賊子。

據傳，夏明遠在朝堂上一聽這罪名便然大怒，隨後又跪地泣求今上為其冤，今上將所有奏折全部駁回，又稱左相多年來忠心耿耿為國效力，將上奏的史拖出去杖刑置。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可申討夏氏專權誤國、彈劾左相夏明遠的聲音卻如洪水一般氾濫起來，哪怕勉強下一角，很快又會掀起更大的巨浪。終於夏太後再也坐不住了，怒氣沖沖地找上了趙衍，一進門便憤憤道：「是誰做得！誰在幕後指使！」

趙衍了一眼被斕袖掃落了一地的花葉，垂下手恭敬回道：「母後莫氣，那些企圖挑弄是非之人，孩兒一個都沒放過，全部都狠狠置了。」

太後卻是盛怒未消，道：「就憑幾個史，哪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參奏當朝左相，他們擺明是有備而來，背後必定有人指使，若不把背後那人找出，長此下去，這悠悠之口，是你能堵得住嗎！」

眼看趙衍目中出為難神，太後的臉冷了下來，道：「怎麼？莫非你還想保那人不。好啊，你果然是長大了，竟想幫著外人來對付你母後和舅父嗎！」

趙衍忙出惶恐表，道：「孩兒不敢，背後那人孩兒確實查出了些眉目，但是……」

他臉上為難之更甚，瞥了瞥太後越來越冷的臉，又歎氣道：「但是那人份特殊，孩兒暫時不好他啊。」

「哦？」太後挑眉道：「哀家倒想聽聽看，到底是誰這麼大來頭，連你堂堂皇帝都不敢。」

「那人便是朝中的右相，安康公主的夫婿周濟涵，說起來，孩兒還得他一聲姑父。」

太後微微一愣，隨後又沉道：「原來是他，那這件事還果然不太好辦。」

周濟涵任右相數十年，手中雖無實權，但其學識淵深、行事公正廉潔，是清流一派的砥柱人，在百姓中也素有清譽。而更關鍵的人便是安康大長公主。安康公主為先帝的胞姐，向來是巾幗不讓鬚眉，曾經在鄱大旱時親往城中視察災，是得當地鄉紳撥出糧來，救活了百上千的災民，被當地的百姓奉為菩薩一樣的人，如今，還有許多人家中供著安康公主的長生牌坊。若要這兩人雖不難，但極可能背上謀害罵名，百姓唾罵。可是……

太後皺起眉頭道：「周濟涵安分了這麼多年，為何會突然對夏氏發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衍又歎了口氣道：「怪隻怪舅父家的二公子，我那位二表兄。他自從任了戶部侍郎以後愈發目中無人，縱容家眷侵佔了京郊不百姓的田地，有一日，恰好被路過的周濟涵撞見幾名百姓討要田地不還被毒打的景象。據稱，周濟涵當場便發了火，立即派人上門讓歸還田地，誰知二表兄不但不予理睬，還放出狠話，勸周濟涵看在自己父親的麵子上，好自為之莫要生事。於是，就徹底惹惱了這位平日裡清心寡慾的人，開始指使清流一派不斷上奏，寧願捨去烏紗不要，也必須清除夏氏這顆毒瘤。」說到這，他的話頭稍微梗了梗，抬頭看了眼太後的神，才繼續道：「這件事說到底，也是二表兄理虧，現在到底該如何置周濟涵，孩兒也是頭疼的很啊！」

太後聽得眼底竄火，狠狠一拍桌案，幾乎要將尖銳的護甲嵌檀木桌案之中。趙衍連忙給遞了杯茶讓順順氣，夏太後端著茶盞思索了許久，才出冷的笑容，道：「既然他先不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