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三秒。
涼風吹落一片梧桐葉。
梁雪然說:“咱們倆不順路。”
兩個人住的地方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不管怎麼說都湊不到一塊去。
“沒事,”魏鶴遠見招拆招,微笑淡然,“我正好有事過去一趟。”
這麼明顯的借口!你能有什麼事啊?晚上吃飽了撐著出來溜溜還是怎麼著?
梁雪然還想在說些什麼。
魏鶴遠的手輕輕地搭在他自己剛才過傷的那個胳膊上,微微蹙眉,瞧起來似乎有些不適。
梁雪然很看到男人出這樣的不適。
尚未出口的話咽回腹中,梁雪然僵開口:“那好吧。”
嗚嗚嗚嗚怎麼這麼意志不堅定啊啊啊啊!!!
或許是先前見慣了魏鶴遠哪怕疼痛也強忍著的模樣,只要梁雪然一想到他胳膊上的這道傷痕是因為忍著不而留下來的,就覺著十分不舒服。
愧疚也有,難過也有。
明明不是的錯,但梁雪然一聯想到之前就有種莫名的負罪。
算了算了,梁雪然這樣自我寬。
讓他坐一坐車其實也沒什麼。
以前……以前不是也坐過魏鶴遠的車好多次麼?
魏鶴遠頷首道謝。
從這里到梁雪然住需要一小時車程——這還是在路上不會堵車的大前提之下。
梁雪然已經很久沒有和魏鶴遠單獨在一個車廂長時間相,乍一在閉的空間之中,令渾上下都不自在。
更讓梁雪然不自在的是魏鶴遠的話。
上車還不到兩分鐘,魏鶴遠轉看,目未有慍,平靜地問:“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麼多的小技巧。”
不疾不徐的,一時間聽不出他是在諷刺還是在生氣。
梁雪然思緒紛,沒能立刻反應過來:“什麼小技巧?”
“泡男人的技巧。”
梁雪然本來有點困,被魏鶴遠這麼一說,頓時坐了起來,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臉也紅了,指控:“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把我喜好賣給甄曼語,還手把手教泡我?”魏鶴遠微微側臉,面無表,“然然,你還真是寬宏大量啊。”
“哼。”
梁雪然小小地哼一聲,轉過臉,不肯再看他。
甄曼語果然靠不住,這麼輕易地就把給賣掉了!
早知道不和說那麼多了。
前派的司機聽著后面兩人爭執,大氣也不敢出。
“怎麼?還得意?”魏鶴遠問,“不覺著愧嗎?”
一接到魏鶴遠譴責的目,梁雪然氣焰弱了半分,畢竟說到底也是的錯:“至涉及到更私的東西我都沒告訴——”
他冷哼:“你敢。”
輕飄飄的兩個字落下來,梁雪然挪一下位置,清清嗓子:“……下次不會了。”
魏鶴遠雙手合攏,嚴謹地繼續說:“這種事,只能你我兩人知道。”
……什麼只能是你我兩人知道啊喂!又沒有攔著你繼續和其他人醬醬釀釀去實踐。
干嘛說的就像他之后會守如玉再不其他人一樣。
滴滴滴。
鈴聲響起。
鐘深適時地在這個時候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梁雪然接下來的考試安排,順便提醒千萬別忘記報名駕照考試。
梁雪然同他聊了幾句。
余瞥見魏鶴遠的笑容逐漸消失,匆匆又說了幾句話,掛斷。
其實都是出于朋友的提醒啊,詢問
魏鶴遠看了一眼。
剛剛那通電話,他聽的清清楚楚。
連朵早就開始建議——想要追孩子,就要先從孩子近況手。
魏鶴遠和梁雪然的好很會有集,在這方面尋找共同話題也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困難。
但眼下是個絕佳的機會,他認為自己可以從駕照考試手,進一步和梁雪然進行愉快的流。
魏鶴遠問:“你打算考駕照?”
“對啊,”梁雪然點頭,“為了以防萬一,也方便。”
“現在考到哪一步了?”
“科二。”
魏鶴遠說:“科二很簡單,稍微練習一下就過了。”
這話中了梁雪然的傷心事,沉默半晌,才說:“我已經掛了四次,確切地說,是八次機會都失敗了。”
魏鶴遠:“……”
“第一次上車忘記系安全帶,第二次考試結束后停車忘記拉手剎……”梁雪然一口氣把自己慘痛至極的經歷一一了出來,嘆氣,“或許我不配開車吧。”
“別氣餒,自信一點,”魏鶴遠安,“未來還好幾十年,時間很長,不著急,慢慢來。”
梁雪然寧可他沒有安自己。
主換個話題:“你現在怎麼樣?醫生今晚給你打什麼藥了嗎?會不會對你造什麼后癥啊?”
梁雪然慢慢回味著魏鶴遠當初的解釋,說他吃的那些藥是強制讓人生理上有反應,那如果要消除的話,豈不是要打抑制類的東西?
應該是激素類吧。
作用這麼快的話,估計是強效激素?還是什麼?
魏鶴遠輕描淡寫:“沒事,兩天就代謝完了。不影響正常使用,別擔心。”
“我才沒有擔心你!”
才沒有關心是不是正常使用呢!反正又不用了!
氣呼呼地說完,梁雪然卻看見魏鶴遠笑了。
怔住。
男人面容俊朗,眉梢眼角帶著笑意,見的干凈溫潤。
陌生又悉。
梁雪然被他看的口干舌燥,躲開視線,認真地盯著車窗。
仔細看著窗外濃烈的暗,和一粒粒閃爍的星星。
今天回家的路途有點遠啊。
魏鶴遠同一起下的車。
道別之后,走出去好遠,梁雪然忍不住回頭看,發現魏鶴遠仍舊站在原地。
微笑著沖揮揮手。
梁雪然覺口像是被人輕輕地了一下,猶如小石子投落清湖,彈跳幾下,起陣陣漣漪,很難再恢復原樣。
認為自己和魏鶴遠此時的聯系似乎有些異樣,但卻沒有辦法消除掉這種不適。
鐘深說的對,是最讓人困擾的一種。
曾經以為去夔州能散散心,想通一些事;現在看來,大概想不通了。
-
天氣漸漸變得炎熱起來,各花開了又謝,花壇中的植換了又換。
一眨眼就到了五月。
梁雪然終于確認,自己在運和開車方面并沒有什麼天賦。
在這些技能點上,的點數為零。
頻繁的失敗讓梁雪然開始對科二考試充滿恐懼,甚至連晚上做夢都夢到自己在苦哈哈地一圈又一圈地練車。
到底是付了大價錢,請來的專業教練絕對不會對梁雪然說一句重話,只會在練習完之后默默地跑去上半個小時的煙。
梁雪然默默地想,照這個進度下去,只怕再過幾天也沒辦法上路。
連續了一周的煙之后,教練直接干凈利索地辭職了,理由是覺著職業生涯遇到難以逾越的鴻,或許是上天提示他應該休息了。
還未出師的梁雪然不得不又換了個新的教練。
新的教練三十歲剛出頭,意氣風發,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帶去訓練場開幾圈車,其名曰悉車。
但等到梁雪然發現這個新教練每次都瞄的和大,找各種機會試圖手的時候,梁雪然毫不猶豫地甩了這個男人兩掌,直接投訴到駕校讓他就此失業滾蛋。
種種波折累積下來,梁雪然練車的心思更加淡了下來。
轉而投注到工作之上。
梁雪然簽約云裳后仍舊十分自由,可以不用天天打卡上班,只需要按時付設計稿和選擇面料驗收品即可。
而陸純熙私下里忍不住告訴梁雪然,像這樣的待遇和簽約合同,是云裳的頭一個。
也是唯一一個。
“你那一份合約,當初還是魏先生親自擬的,”陸純熙有意撮合兩人,直接告訴,“我認識魏先生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對一個人這樣上心。”
何止是上心,簡直是要把一整顆心都挖出來捧到面前去了。
陸純熙以為梁雪然聽到這些話之后會,但梁雪然卻皺了眉:“你的意思是,魏鶴遠地在合同上面挖坑了?”
陸純熙:“……沒有!你怎麼可以這麼想魏先生?”
陸純熙開始特別好奇梁雪然為什麼會和魏鶴遠分開,但從魏鶴遠那邊問不出個什麼來,梁雪然也是,一提到這事就開始瘋狂轉移話題,繞來繞去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畢竟魏鶴遠對梁雪然的關心照顧,他們都看在眼里。
梁雪然平時去公司,給配置的是一個特殊助理。
只有陸純熙和黃紉知道,這麼個其貌不揚的小助理,還是魏鶴遠親自挑出來給梁雪然使用的。
雖然上什麼都不說,但魏鶴遠私下里卻是把什麼事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甚至違背了他先前公私分明的原則。
以前是個把原則看的比什麼都重的男人,現在——
呵,梁雪然就是他原則。
陸純熙還沒想好怎麼自然而然地做魏鶴遠和梁雪然的助攻,另外一件事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還是那個魏老太太親自打招呼送來的花菱。
起初陸純熙和黃紉都沒有把花菱放在眼里,礙著老太太的面把人收下;但花菱出的三件作品令他們徹底改觀——遞上來的三件禮風格迥異,但都是極其優秀且富有想象力。
原本,陸純熙還想著要把花菱放常服那條線上,可這三份優秀的作品讓他改了主意,商討過后,直接選擇其中一份放今年安排好的夏季禮新品中。
梁雪然也看到了花菱的作品,夸贊:“好。”
再看到其他兩份的時候,微微一愣:“風格差距好大。”
按照常理來講,每一個設計師都會擁有屬于自己的特殊偏好和風格;這也是有些人能夠單單憑借子就能認出制作者的原因之一。花菱的這三份作品,的確都十分優秀,但風格迥異。
陸純熙喟:“用你們的話來講,這真是江山輩有人才出啊;一個你,一個花菱,用不到五年,云裳就是你們的天下啊。”
梁雪然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現在花菱年紀也不大,說不定真的只是才華橫溢,暫時沒有形固定的自我風格而已。
而花菱并不這麼想。
同樣看了梁雪然的新品,真的是仔仔細細地從頭看到尾,等到品出來的時候,更是一有空閑時間就溜過去看看。
旁側人笑:“GLoria這麼喜歡梁小姐的作品啊?”
云裳中,如今只有黃紉和梁雪然用的是中文署名,其他的仍舊按照在C&O時的習慣,采用英文名字。
花菱雖然是新加的,但覺著自己的本名不夠國際化,同樣用的英文名。
花菱甜甜地回答他:“雪然做的很漂亮呀,我就過來看看。”
為了防止意外破壞,這些樣品都被妥帖地放在玻璃展柜中。
花菱隔著明的玻璃注視著小子,借著反看到自己眼中的貪婪。
的手指搭在冰涼的玻璃上,有些憾這條子的設計者并不能署上自己的名字。
如果,能早一點回國就好了。
那麼梁雪然現在擁有的一切,名聲,魏鶴遠的寵,都將是一個人的。
這麼一個人……就該老老實實地留在應該在的地方,而不是這樣招搖地出來。
花菱來云裳的目的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但工作大半個月,仍舊見不到一次魏鶴遠的面。
這種事讓到無比的挫敗。
上一次花菱好不容易讓魏鶴遠喝下攙著藥的酒,卻因為侍應生的接班錯失良機;現在人也見不到,雖然從魏老太太那里要來了魏鶴遠的電話號碼,但花菱也不好意思表現的太過主。
像魏鶴遠那樣的人,似乎并不喜歡孩子太過主;花菱不得不收斂自己,保持著矜持,免得招他厭煩。
得不償失。
花菱在職公司后的第二十一天,終于功見到魏鶴遠。
仍舊是令著迷的清貴氣質,襯衫的紐扣扣到最頂端,魏鶴遠坐在會議室中,在同對面的人說著什麼。
花菱看的幾乎癡了,目微微偏移,冷不丁看到梁雪然,站了起來。
原來魏鶴遠是為了才來的。
花菱的手指咯咯作響。
梁雪然走在前面,似乎掉了個什麼小東西下來;魏鶴遠俯撿起,那樣有潔癖的一個人,著那東西,看了半晌,竟然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花菱的眼都要紅了。
梁雪然對此全然不知。
不知道,無意間落的耳飾,會被人珍重收藏。
梁雪然來公司也只是走流程挑選適合小禮的拍攝模特,不知道魏鶴遠為什麼也會管這些蒜皮的小事,猜測多半是閑的無聊過來看看。
但這個猜測其實站不住腳,畢竟沒有人比更了解魏鶴遠在工作上的嚴謹程度。
曾經有一次,做到一半,公司那邊打電話過來,魏鶴遠淡定地起穿去理;梁雪然休息好久才自己一個人去清洗,半夜里睡的迷迷糊糊,又被工作歸來的魏鶴遠撈起來抱在懷里,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呼吸都不順暢了。
梁雪然對魏鶴遠這種收放自如的能力極其佩服,也十分畏懼。
愈發敬而遠之。
模特很快就挑選完了,這些都是準備用來拍攝平面宣傳照。
花菱早就私下里地訂好了最符合自己作品氣質的模特,并同攝影師通過,加了一大筆錢;拍攝結束送往下一個流程的時候,花菱幾乎是全程盯著工作人員修,力圖自己的作品沒有一瑕疵。
網開始公布新品的當天晚上就是千秋獎頒獎典禮,趙煙肯定是要拿獎的,但那個級別的,名聲高,家世也不低,花菱還夠不上格,也沒能力去說服來穿自己的服。
趙煙應該會選擇Dior吧,或者Gucci,不可能紆尊降貴地選擇這種新興的國產奢侈品牌。
在某種程度上來言,國產奢侈品的地位仍舊十分尷尬。
但花菱功地搞定了一個頗有名氣的小花旦,雖說那個小花旦注定拿不到什麼獎項,但屆時也會走紅毯發艷通稿。正愁奢侈品牌不肯出借禮服,而花菱此時上門主提出送一件,可謂是雪中送炭。
花菱暗暗地記下了梁雪然挑中的那個模特姓名。
今天晚上,這個小模特就會發生點不大不小的“意外”。
不算嚴重,但絕對不能夠再堅持拍攝。
花菱看著梁雪然跟著魏鶴遠進了辦公室,嫉妒不已地揪自己的袖子。
旁邊有人名字,花菱醒過神來,答應一聲,臉上的嫉毫沒有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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