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看李琰這副有竹的樣子,師姐可得好生琢磨下問題了。
片刻,師姐輕咳問道:“記得衛師妹七歲時曾送了太子殿下一紙櫻花書簽,太子收了。在那之前,還對了兩句詩,在京中傳得出名,李將軍可知為何句?”
雖然那會兒衛姮吃得珠圓玉潤又不開竅,但太子殿下收了的禮,此后二人相融洽,太子亦認下做義妹,因此提起來并無有什麼。
只不過在今天李琰求娶之際,提及另一個男子,卻屬實有刁難他之意,在刺探他的度量。而且據說他那會兒并不在京中,喜歡衛姮也是在衛姮了書院之后,且看他如何答得出來。
李琰兀自氣定神閑挑眉笑笑,那一年的事他記得太清楚了。
十一歲從外祖山門中回來,心中正好做了打算,為了不使今后再與衛姮糾扯不清,他決定只遠遠旁觀,看著能避開禍事就好。進京卻就聽說了那一連番可笑的舉。
但也要謝那一番鬧劇,否則如今又怎能回得來?
李琰勾答道:“兩個黃鸝鳴翠柳,日啖荔枝三百顆!”
不曉得為何,這樣不搭調的詩句從他口中說出來,竟有幾分詼諧的寵護意味。
門前的師姐妹與嫂子們忍俊不挖這個久遠的料子可難了,還是姐妹們今早在商量對策時,勇毅侯府柳若珍突然想起的。沒想到冰雪聰慧的衛姮師妹時那般可,更沒想到,堂堂一沙場征戰、金戈鐵馬的李琰,竟然也能曉得這兩句。
師姐不服,即刻又問:“說出我們衛師妹最喜歡的三道菜名。即刻就說,胡瞎蒙可沒用,我們這兒都有譜的。”
這個更簡單了,李琰對衛姮的胃口十分曉得。只是喜歡的那麼多道菜,該怎樣數典型呢,他猜衛姮應當也不會刻意給的答案太泛,便列了幾道在清風徐來吃過的:“醬香烤牛柳、麻辣尖椒、蜀味串串鍋、番茄胖頭魚湯。”
特地多念了一道。
師姐讓人對著書簽一看,還都有。算了,放過又繼續:“我們新娘子喜好種花,的花架子都如何擺的?”
李琰應道:“矮個的在上頭,開花的在架子中間,常綠闊葉植多在架子下頭和地面擺放。”
師姐咋舌,又再問:“師妹洗臉用的水溫,怎樣的為適宜?”這下夠難了吧。
李琰面不改道:“第一盆溫水,用手指拂過水面,暖中微帶涼,使得孔舒適,第二盆清水,凈完在臉上拍打若干。”
這些都是衛姮的生活小習慣,一直延續到前世的親后。沒想到李琰竟然都有注意,原還以為,他對并不多上心的。
衛姮已經站在門候著了,聽著外面的李琰對答如流,忍不住彎起角,幾分惱與。
……
一連串十個問題考完,李琰皆聽罷即答。
師姐今日挑選問題,刻意避開了可蒙對的喜好和之類,沒想到李琰連這些細節都能答上,簡直都要懷疑衛姮事先有和他通過氣。
然而問題是今早才即時敲定的,通氣并不可能,想來衛姮在邊關犒軍時的生活習慣,他怕是多有觀察。就連擋門的堂兄們也都覺得,此刻便沒有不開門之理了。
一個稍小些的師妹便淘氣道:“再來考李將軍一道,將軍便說說我們衛姮師姐的優點,和你自個最大的缺點吧,答得好便讓你過去!”
衛姮在門,不自覺豎起耳朵聽。
只聽李琰清潤的嗓音答道:“衛翹翹人心善聲甜,學醫而不怠,聰慧又溫,渾上下皆為優點。而我心里,我便是最珍貴的點。我最大缺點是沒不行,生怕不要我,幾天未見便想念。今次良辰吉日,還各位姐姐妹妹全,把門一開,讓在下把新娘子迎過門,早日恩廝守!”
一番話說得,不僅小師妹,連過親的嫂嫂們都聽得臉紅了。這李琰瞧著冷傲不羈,清寬的肩膀也似隨時斂著殺氣,可委實皮厚。們自個兒出嫁時,郎君在門外的催促已夠直白了,不料他還更甚。衛姮嫁了他,再日日寵下去,真該貌比嫦娥呢!
因此心服口服把門讓開,放里頭的新娘子盛裝華服地盈盈邁步出來。
衛姮梳著雍貴的牡丹髻,墜滿了瑰麗璀璨的珠釵寶飾,白皙的額心點著芙蓉花鈿,朱艷如夏日紅櫻。
綺綠用一面鴛鴦小團扇遮擋著,傅太后派來的兩名得臉嬤嬤扶著衛姮上馬車。
李琰高坐在馬背上,眸睇一眼,但瞧著珠寶氣,艷人,心弦堪堪地一悸。英俊臉龐也微有赧紅,他可從未當過那麼多人面,對說出這般麻的話兒。
但得今日之后,將便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低喝一聲:“啟程。”浩浩的迎親隊伍便往朱雀大街上踅去。
從安仁坊到開化坊,繞至一個時辰后,便進到將軍府門前。李琰一襲金刺繡紅袍先下馬,將大紅花綢的一端遞給衛姮,衛姮出白荑接過,風綺麗地下得馬車。
正院廳堂里,李陵與云瑤夫婦已經在八仙椅上翹首等待多時了。眼瞧英姿倜儻的兒子領著新娘翹翹兒進門,不滿臉都是欣。
這小子自毫無瞞對衛姮的意,而今終于娶得心上人,尤其夫婦倆亦尤其喜歡衛姮,此后一家四口自當和睦融融,安心吉慶。
三拜過天地、高堂與夫妻拜后,新娘子送房,新郎便被拖去應酬喜宴。
從午后開始擺酒,等到夜,各家的員們散去,剩下的軍中同僚與將士們可就不容李琰敷衍了。蒸白酒與花釀著上,李琰雖然能喝不,平日卻鮮有放縱,即便私下已服過清寧散,等到散場時,仍然被灌得雙眸泛紅,醉意朦朧。
鬧房是必不可的,將軍高大軀微有踉蹌被推進門來,娘嬤嬤們催促著他做卻扇詩。
李琰做了一首,待衛姮把面前的團扇取下來,但見新娘子面若桃花,翹鼻朱,艷滴,平日已得人,今日這般濃妝細描,含怯怯,更只屋里的人們俱都驚嘆。
軍中男兒們豪放,嗓門又大,起哄著要將軍與夫人喝杯酒。喝了還不夠,還得雙方哺對方的中,饒是衛姮已經歷過一次與李琰的親,也被這氣氛烘得進退不得。
丫鬟端上來早生貴子甜餡湯圓,衛姮叼了一顆湯圓在邊,李琰英俊的臉龐湊過來,將剩下的半顆咬去。那餡中的兒沁二人的心間,方才把眾人鬧過癮。
時辰已晚,新娘子也該歇息,不好攪著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將士們被主事嬤嬤轟散出去,關起了囍房門,這才只剩下二人灼灼相視。
李琰的眼中似燃著火,傾抱住衛姮小腰,沉聲道:“以后就是夫妻了,你我一世相守,再不分開。”
衛姮還不算太累,中間婆母云瑤怕,特地送了碗埋荷包蛋的和順面。又了有技藝的嬤嬤過來,給按了肩和,免得累著。面湯里加了些應景的兒紅,此刻桃腮兒似胭脂,氣如芬芳。
嗔李琰道:“郎君你今日話說繞了,到此刻仍停不下?一的酒氣,我替你寬,去沖個水吧。”
子瑩潤的指尖才上男子悍腰間的玉帶,李琰便反攬過去,制住衛姮的手去寬解的帶。
“我說的皆為心中所想!良辰景沖水做甚,我想吃娘子的甜湯圓,翹兒你喂我。”李琰借著迷的酒勁,肆意吻著衛姮的鬢發道。
很快衛姮便被李琰去下了小,朗軀傾覆而下,倒在大紅的喜床之上。
隔著朦朧的鴛鴦錦帳,只見浪翻涌,如膠似漆。已經又是一年多未曾有過了,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他的酒勁所帶的灼熱,似也全然燒著了。
衛姮忍不住嚶嚀地了幾聲“郎君”,大紅的床單上撲著一面帕子,帕子都染了一整片,遇見他便是似水。李琰亦被衛姮纏得心魂出竅,衛翹翹兒你就是個妖嬈的小妖。
已是夜里子時末了,李琰起,遂用桌上削水果的小刀在臂上劃了道口子,滴了幾滴下來。
衛姮明白過來他何意,虛地掩著小坐起,然而已攔不住他滴下了。只見鮮紅跡已在潤的帕子上暈開圈兒。忙道:“如此明日被婆子看見,必會說我怎的那般……與你放浪。”
須知大多數子花燭夜皆是生,夫妻行事過后,帕子上只有幾道干涸的紅跡。豈會像這樣在地散開。
曉得學醫的講究得多,李琰含笑寬,兀自攬著躺下道:“莫非今夜只一次麼?娘子快樂就行,你我夫妻恩,闔家上下自是樂于所見!”
果然下半夜又行了兩次。抑著他太久,忽然同床共枕,便剎不住悸。衛姮的腰肢被抬得,像是一夜間腹都圓潤了不。
隔天清早醒起,去給公公婆母請安。婆子取了帕子去,但見著其上的痕跡,便猜曉了公子與夫人的融洽,心中自是歡喜不已。忙不迭地拿去正院,向夫人討賞去了。
云瑤在正廳里已備了盛的早點,另有兩個厚沉的大紅包。眼見李琰與衛姮從舒馨院過來,新娘子面容含如花待放,兒子俊逸軀攜風翩翩,兩個恁的登對。想到婆子剛才的回話,自是暗暗捺下欣。
對衛姮道:“我沒生養兒,自見著翹翹兒便喜得,如今你嫁與李琰,我與你父親李陵便只將你當做兒一樣疼。年輕人困覺,日后便怎麼舒適怎的來,三日新婚之后,這些晨請之類,都可免了不用罷。”
“謝母親,兒媳請父親母親早安。”衛姮連忙謙恭地鞠了一禮,與婆母日后的相,自是十分融洽的。雖前世未與李陵打過道,但見李陵沉穩寬和,也是個甚好相的長輩,不覺含笑牽了牽李琰的手指。
因著邊關戰事平定,西突厥已退出十五郡開外,皇帝特特賞了李琰很長的婚期。這些天便都在家中陪著。
他給挑選的舒馨院,在宅子的東北面,照充裕,空氣怡然。院前有一簇荷塘,五六月荷花綻放,“一番荷芰生池沼,檻前風送馨香”,一定十分的。還有用名貴象牙木給鑿的花架子,實的質地,不怕雨打風吹,諸多細節之皆衛姮。
三日恩纏綿,夫妻間無有不盡歡。滿三日回門,老夫人畢氏早就翹首張,在家中等待不及了。
看見門前馬車停下,李琰牽著翹翹兒的手下來。幾日的功夫不見,怎的翹翹兒就像煥發了新,一雙眸子像綻著似的。畢氏心下清楚,曉得姑爺寵,也聽綺綠說了李家公婆的寬容和樂,笑得自是合不攏。
衛衍正老頭兒也想開了,看來這個李琰小子尚算可托付,便暗命廚子準備了一桌盛的食。
不怕吃過癮了,不想著帶翹翹常回府來。
他自然不知道李琰背后家了得,還有江湖上多樁子、酒肆無數,甚麼味佳肴未見識。只心知他們倆老人疼衛姮,李琰自然會常帶回來看看,幾條街子的距離,實為方便。
時日飛梭,眨眼年關又至,靺鞨那邊傳來信函,說遠寧公主懷上了喜脈。
李緋親自捎書與母親,在信中極盡婚后日子甜滿足之詞,這可不把廣公主激得,逢人便說起。
又對衛姮道:“翹翹,不是二伯姆催你,你與我們緋兒自小不相上下,如今做了王妃,又懷上子嗣,你不得也要加些。否則那丫頭擇日回京,指不定又該多麼扯高氣揚了,制不住驕盛!”
衛姮聽得抿好笑,廣公主真是,說話風格多年不變。明為關心,實則隨時不忘張揚自個。其實想想,李緋嫁給宇文宕更好,若是依前世那般,嫁給了不喜歡的太子,未必過得如此滿意。
只與李琰對待寶寶,多有隨緣之意,并不那般著急。
新春佳節一過,因著戰事平定,皇帝蕭宥便啟了建造新宮的想法,認命父親衛謹為將作大臣,開始起草圖紙了。
三月在馬場舉行了一次馬球賽,齊國公府由大世子李璟夫婦、三公子夫婦李琰和衛姮組一隊,對戰勇毅伯府的四人。
衛姮的馬上功夫還不錯,先前去邊關犒軍,也常在天地間縱馬練習。只騎著騎著,怎的忽然胃中翻滾,不由得駐在原地,捂住,蒼白著臉頰。
李琰本在一丈開外與接應,但見著似有不適,連忙棄了球過來安。
衛姮見他過來,莫名地就想靠在他寬闊的肩頭,尋找藉。
那場外的勇毅侯府老夫人見狀,不由得對順安侯府老夫人畢氏道:“你家千金衛姮,可是與姑爺有了?”
畢氏聽得咯噔一下,可不,怎瞧著翹翹兒臉頰潤不,還以為是姑爺寵,寵得了呢。這干嘔難莫不為有孕征兆麼?
心下嗔怪,這丫頭自個兒便為醫,怎的日日為他人診脈斷藥,自己卻給疏忽了去。
下場來,拜托隨行的陳太醫給診了一脈,果然是喜象,已然懷有兩月的孕了。
也是衛姮,因著夫妻二人多有纏綿,難免忘記關注月事。這一驚詫,才發覺有段日子未見葵水造訪了。
當下臉頰紅潤,幾分失措無助地向李琰。
李琰一襲修常袍站在旁邊,表從張到溢滿驚喜,將裹進懷里道:“好翹翹兒,是我們的骨來了,這樣悄然而至的驚喜!”
男子言語低,靠近著的膛,能聽見彼此悸的心跳,想要好好疼那只小寶兒。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
謝謝寶寶們,比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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