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匣子是李祐從宮里帶來的,每天都鎖好之后,放在屋子里,侍小心翼翼,一路小跑,手上卻穩的很。
李祐著匣子,緩緩打開,從里面拿出來一個卷軸。
打開之后,李祐笑呵呵看著老黃和張山,屏退了其他人,將卷軸緩緩打開。
“這就是齊州城的輿圖。”
張山長了脖子,朝著圖上湊,心里倒吸冷氣。
好細!
王爺怎麼做到的?
一個齊王,擁有封地的輿圖無可厚非,可怎麼可能如此詳細?
這東西不是在齊州刺史那里嗎?
王爺手里拿著這玩意兒,不會真的是有什麼歪心思吧?
李祐看到了張山的驚恐,淡淡一笑:“前些日子,本王派出兩個人,走遍了齊州的大街小巷,這才有了今日的輿圖。”
“張山,你再看看,這輿圖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張山瞪大了眼,仿佛要一頭鉆進輿圖之中。
突然,他發現了一異樣,齊州城東門的城墻邊上,多了一些星星點點的線,乍一看還以為是城墻廓,可張山篤定,這絕對不是城墻。
“王爺,這一是……”
“這就是封閉式工坊,從今日開始,召集工匠駐其中,建造封閉式工坊。”
張山恍然大悟。
一旁的老黃一拍大:“老奴懂了,王爺這是要建造工坊!”
李祐點點頭,“封閉式工坊,顧名思義,就是全部封閉,與世隔絕。”
“征調工匠建造完之后,本王重重有賞!”
張山雖然不知道李祐要干嘛,但看樣子,這封閉式工坊,一定跟他五百兩的年俸,息息相關。
“屬下這就去辦!王爺,征調工匠多人?”
“兩千人!”
嘶……
張山心澎湃,他忍不住開口:“王爺,您是要用封閉式工坊,制鹽?”
老黃立馬臉一變:“張統領,不可語。”
張山這才意識到自己嚴重失態,立馬跪地請罪。
李祐笑了笑:“無妨,張山說的也沒啥問題。”
不過心里面卻微微嘆息,張山啊張山,格局小了。
誰說我用來制鹽?
“征調之日起,工坊之中,匠人不能外出,工坊部,工錢照例發放,提供兩餐。”
“但,膽敢泄工坊部任何者,殺無赦!”
“膽敢逃匿者,殺無赦!”
“有事外出,需向典軍統領報備,并典軍衛監察。”
“全工匠,典軍衛,包括老黃你在,可互相監督。若發現泄者,舉報之人皆有重賞,并獲得泄者所有財。”
“凡進封閉式工坊中工匠,需在保協定上簽字畫押。”
李祐話音落下,張山和老黃已經錯愕。
封閉,保,殺無赦,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的征調啊。
齊州城中,人頭攢,熱火朝天。
齊州城的百姓衫并不鮮亮,似乎平原上的風夾雜著太多的土灰。
南市,張榜之地,一個兵模樣的人飛速在墻上上告示,隨后就離開了。
一群人聚集在這里,大眼瞪小眼,愣是看不懂。
唐初識字率不高,讀書人極為稀缺。
“有沒有能看懂的先生,替俺念念,這上面寫的都是啥啊?”
一個形高大的漢子有些為難的撓撓頭,他確實看不懂,咧開看著周圍。
一旁被他盯著的人一個個也咧開。
“俺要是能看懂,早就念出來了。”
“咱們齊州城讀書人,不行讓茶樓里的說書先生過來看看?”
“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一群人眼看著榜文,上面還蓋著一方大印,就是看不懂。
與此同時,不人群集中的地方,鬧市區,都被上了榜文,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一般。
烏泱泱的人集中在著榜文的地方,要知道在貞觀五年,人們的日常生活都是枯燥而平靜的,一旦府張榜文,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
看熱鬧,順便也看看有什麼府征用民夫的事沒有,畢竟,府征用民夫,是可以抵賦稅的。
“讓一讓,快,先生來了!”
“哎呦,先生辛苦了,請先生念念這皇榜上的字吧。”
就在這時,一個青衫書生模樣的人被一群百姓簇擁著到了人群的中間。
書生看了一眼皇榜,臉上一愣,隨后深吸一口氣,面容平靜。
“諸位,這上面寫的是,齊王府征工匠兩千人……”
一開始抱著看熱鬧心思的百姓一個個咧開了,本以為能吃瓜什麼的,沒想竟然是征工匠的。
這有啥稀奇的?每年齊州都有工匠征用的事,修繕城墻。
那種又臟又累的活,吃力不討好,不給錢,不管飯,就算是給錢,能給幾個錢?
城中百姓怎麼可能去做?他們可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戶!
士農工商,農籍,比工匠籍,天然高一等!
書生模樣的人念完之后,人群中一陣噓聲。
“我當什麼天大的事呢,原來是朝廷征用工匠啊。”
“切,你清高,你了不起,這年頭有的活干就不錯了。”
“先生,上面寫干什麼了嗎?”一個材瘦小衫上打著補丁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問道。
青衫書生淡淡搖頭:“地點就在東城門,你若是想了解,怕是要去看看。”
書生說完,面帶失,他一路從亳州到長安,路過齊州,本以為越是靠近大唐帝國的中心,百姓的生活會好一些。
可即便是太平時期,他依舊高估了民生的凋敝程度。
三年兩旱,流民遍地,即便是到了齊州這樣的地方,和在亳州,沒什麼大的區別。
如此時局,天下貧苦,再太平,又有什麼用?
齊州這個地方,工匠極多,匠籍雖低,卻也可以糊口。
但今日,看到這張的榜文之后,他心頭再度泛起波瀾。
天下皆苦,匠人若是被征調,朝堂是不會發工錢的,更不會管吃喝,死活。
書生越想越氣,自己一定要去長安!當地方救不了百姓,只有當大,為大唐權利中的一環,才能向當今陛下提出建議,改善民生。
他咬咬牙,決定親眼看看發生了什麼,他清楚記得榜文上寫著,齊王府征調匠人。
齊王又如何?大唐皇子,就能如此對待治下的百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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