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州城外,東城門,兩張長桌擺放的整整齊齊。
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大唐士兵神嚴肅,目如炬,盯著前來報名的每一個人。
齊州城之中,工匠極多,怕是有五六千人之多,在這民生還沒有完全復蘇大家一起窮的時代,匠人混口飯吃不容易。
張山目掃過稀稀拉拉報名的人群,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解。
明明是好事,管兩頓飯,還發工錢,怎麼就沒有人來呢?
齊州城中的匠人就這麼滋潤?連賺錢吃飯都看不上了?
回頭一看那擬定的榜文,張山臉就黑了。
“怎麼回事?榜文上怎麼沒有寫清楚管飯和發工錢?”
“誰寫的?”
張山怒氣沖沖質問一旁的士兵,副典軍統領是張山的左右手,多年的老伙計羅象。
“老羅,你怎麼不說話了?”
羅象臉上搐了兩下,低了聲音,湊到了張山耳邊。
“這是王爺親自擬定的。”
“什麼?怎麼可能?”張山一臉不信,對羅山發出了連連質問:“你騙我對吧?”
“王爺是何許人也,他擬定的文書中怎麼可能如此重要的信息?”
“王爺……他一定有高明的用意!”
三句話之后,張山從連聲質問突然變了一副模樣。
羅象被張山的轉變搞的一頭霧水,撓撓頭:“是王爺親自定下的啊。”
張山心里面終于踏實了,若是別人擬定的,王爺知道了,定然生氣,工坊建造,十分迫。
可如果是王爺自己擬定的,那一定英明無比!
張山這輩子見過許多人,但從沒有見過像齊王這麼神的人。
能從礦石里搞出來鹽的人,一定是神仙轉世!
稀稀拉拉的人群聚集過來的時候,終于有個瘦弱不堪的中年人到了前面,不停地著頭上的汗水。
“軍爺,這里可是工匠報名的地方?”
登記的人是王府侍衛中有的投筆從戎之人,只是年紀尚淺,跟著一群老兵染上了壞習慣,被李世民直接一并丟到了齊州,用來折磨李祐。
“名字?”
“軍爺,小的牛二,齊州之下亳縣牛家村人氏,我會做泥瓦活。”
侍衛寫下這些信息之后,看著牛二那枯黃的臉:“幾天沒吃飯了?”
“嘿嘿,回軍爺,兩天了。”
侍衛皺起眉頭:“這東西,我念給你聽,你若是答應,就畫押按手印。”
侍衛拿起保協定,正念道:“凡工坊之人,不得無故回家,不得逃,凡在工坊之中所聽,所看,不得泄……”
牛二越聽,頭上的汗珠就不停地落下。
這哪里是征調工匠啊,這是招奴隸吧?
可他牛二有的選嗎?腸轆轆,想要活命,還能指什麼?
“軍爺,有飯吃嗎?”
侍衛輕蔑看了一眼臟兮兮的牛二,臉上揚起驕傲之。
“看不起誰呢?王府征調,怎麼可能讓你肚子干活?”
牛二一聽,眼睛圓睜:“軍爺,我按手印,我畫押!”
牛二后,正在觀的那些工匠沒有一個上衫是完整的。
有點能耐的,混得好的工匠,早就在城里安立命,勉強糊口了。
只有他們這種,快要活不下去的,才會被征調。
“軍爺,我曾阿四……我會木工……”
“軍爺,我是個石匠,我會刻墓碑……”
一時間,聽到管飯之后,后面的人一個比一個洶涌。
消息傳播的極快,齊州城中工匠集中的地方,很快就炸開了鍋。
不到一天,兩千人工匠已經調配完畢。
齊州東門外,本來一臉黑的青衫書生,此時滿臉錯愕。
“竟然管飯?”
“也是,是征調工匠,卻不管飯,工匠怎麼活?”
他心中對這個齊王的怒意瞬間了幾分。
而此時的王府之中,李祐邊的侍正在抓惡補按技,李祐躺在榻上,吃著哈瓜,上一陣舒坦。
李祐寫文書的時候,之所以不寫明管飯發工錢,主要還是為了封閉式工坊的穩定。
為皇子,自然可以讓封地之中任何人聽命于自己,但齊州城中日子過的還可以的工匠,心里面小九九可是不的。
防患未然,那就征調那些真正窮苦走投無路的工匠。
這些人你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就會讓你賺的盆滿缽滿。
當他們發現,你不讓他們吃飽飯,還發工錢?那你,就是他們心中的神明。
那時候,他們真就是死心塌地的在工坊之中,一刻也不會有離開的念想。
需要防備?需要互相監督?開什麼玩笑!不用李祐做事,也不用侍衛出手,他們就會把挖墻腳的人活剮了。
整個工坊,需要在建之后,迅速投使用,慢一天,就賺幾百上千兩。
看似多此一舉的保協定,實則是一種威懾,任何想要進工坊工作的工匠,必須要給他們心里打上一層恐懼的烙印。
齊州城南市,泉水巷中,沒有名字的鹽號錢人頭攢。
“伙計,來五百斤。”
一個材高大的漢子拿出來七串半銅錢,放在了鹽號柜面上。
登記的伙計緩緩抬頭,眼神平靜,朝著后面喊了一句:“五百斤鹽,收七千五百文。”
最近到泉水巷購買便宜鹽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還有一些人裝裝樣子,一百斤一百斤買,不至于讓人誤會自己是同行。
可當這些人看到這家店中的伙計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時候,直接攤牌,不裝了。
五百斤起步,上不封頂,甚至,還有一次要幾千斤的。
一炷香不到,所有的鹽已經裝好,堆在漢子面前。
漢子咧開,笑嘻嘻問道:“伙計,咱家店里還有多鹽?我這次買的,下次想全包了。”
伙計都是王府之中的兵,看那個大漢的時候,臉上掛滿了不屑。
一天制作六萬斤,你全包了?
就算你能包一天,你能包一個月的?包一年的?
“這位客商,不要太貪心咯,錢是賺不完的。”
漢子嘿嘿一笑:“咱家的掌柜是哪一位?我家主人其實很想跟掌柜的見見。”
伙計頭也不抬,極為禮貌的說了一句:“滾!他也配?”
這下,到漢子尷尬了,他的計劃是,直接將這批鹽買斷,從今以后,這批品相極好的鹽,他就可以高價售賣。
自家主人派出來幾波人了,都吃了閉門羹,他也沒有例外。
漢子走后,伙計在一張紙上飛快寫下幾句話,隨后塞進一個信封里,朝著另外一個伙計使了個眼,就飛快朝著王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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