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廷琛緩緩道:“時辰到了。開始吧。”
他是家主,先燃起一炷香,向祖先鞠躬敬禮,其余人按照輩分年齡,一一進香行禮。
慕宛若排在末尾,慕廷琛深深看了一眼:“你現在還是慕氏族人,敬香吧。”
唐管家捧著香盒走到邊,咬著牙從里面出三支,在燭火上點燃,恭恭敬敬的彎下腰。
但是,心里沒有半分敬意。
這種瞎了眼的祖宗,不配的香火侍奉。
慕廷琛冷眼看著完禮節,打了個手勢。
傭人抬著投影設備進來,在祠堂里掛上投影幕,又捧來一份份文件夾,分發給各位族人,以及請來的資深大記者。
慕廷琛沉聲說道:“現在,請容我向諸位一一列出慕宛若的違規行為。如果有疑問,可以閱讀文件夾里的資料,這些都是慕宛若違背族歸,公序良俗,甚至現行法律的證據,各位可以慢慢研究。”
他打開平板電腦,把里面的容投影在幕布上,聲音平穩的講述起來。
慕宛若做過的那些事,被人所知的,瞞極深的,一樁一件被他清楚明白的講了出來,違反了哪些規定,也解釋了清楚,沒有半分含糊。
慕正謙和慕老夫人垂著頭做出認真看文件的模樣,免得被人看見他們難看到極致的臉,和驚惶的眼神。
其中好些事,尤其是構陷公司高管,挪用公賬購買私產,非法財產轉移這一類,他們也沒參與。
他們在心里瘋狂的向列祖列宗認錯,發誓,發誓他們以后一定老老實實,安安分分,慕廷琛和白微微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只求他們做過的這些是不被慕廷琛揭穿。
他們不想被除族譜,不想失去慕氏的環,不想私產被充公,不想像沈嫣那樣淪落底層,服藥自殺。
有這些如山鐵證,誰還能質疑慕廷琛對慕宛若的置?
誰還說得出慕廷琛蓄意報復,欺異母妹妹這種話?誰還能說,慕廷琛做這一切,純粹是為了爭權奪利?
慕宛若本就是罪有應得。
族人們和記者們都紛紛表示,慕宛若犯下的這些事,除十次族譜都夠了,慕廷琛沒起訴,送坐牢,已經是極度的心慈手。
慕廷琛等他們表達完意見,說:“既然各位沒有疑慮,我就宣布慕宛若的置結果了。慕宛若,從族譜除名,至此之后,不再是慕氏子孫。慕家的家族基金,不再是益人,慕氏也不會扶持,給任何資源。慕宛若本人,止以慕氏子弟自居,否則慕家會追究相關責任。今后做的一切事,是好是歹,都與慕氏無關。”他說完,提起筆,在慕氏族譜上劃去了慕宛若的名字,注明,因過除族。
他把族譜放回防蟲的沉香木匣里,親自收到保險柜中,又說:“慕宛若出于私對慕氏坐下的這些事,讓慕氏蒙了巨大的損失,按照規定,非法挪用公賬資產購置的財產,慕氏全部收回。的私產,也依照當前市價歸于慕氏,填補違規行為造的虧空。”他停了停,冷聲道,“賬目我已經發給各位,慕氏收回的所有品,遠遠彌補不了那些虧空。我決定就此為止,已經是仁至義盡。慕宛若,今后你好自為之!”
慕宛若曾經擁有的珠寶首飾,名貴古董,能帶來的都已經放到了供桌上,無法攜帶的不產,存在國外銀行的資產也以契書,存單等方式放到了祠堂里,再讓為慕氏服務的專業財會人員清點,歸賬。
慕宛若抖著看著一個又一個無比的珠寶盒被打開,出絨墊上閃爍的寶石,淚水簌簌而落。
子的跪坐在了地上,凝視著那些珍寶,那一張又一張的房產地契,哽咽著說:“媽媽,媽媽……我沒用……里面,里面有好多,都是你,你送給我的禮……那串鉆項鏈,是你在我十歲的時候給我的生日禮……那頂祖母綠小冠冕,是你給我的人禮。那套在瑞士的花園別墅,是你在我拿到耶魯的學通知的時候給我的獎勵……”
一樣一樣說出那些由沈嫣在紀念日所贈送,意義非凡的貴重品,又抬起手,緩緩的劃過空氣,仿佛隔空著供桌上的品,泣不聲,整個人哭得肩膀了一團:“媽媽,我看見了你最喜歡的藍寶石針……你說這是你人舞會上得到的禮……媽媽,你尸骨未寒,他們,他們要把什麼都拿走,連留兩樣給我做個念想也不行嗎……”
周云深在旁邊坐下,抱住的肩膀:“宛若,你別哭了,你媽媽在天之靈看見了會多難……”
周老太流不出眼淚,張著干嚎:“作孽啊,作孽啊!宛若剛死了親媽,就被這樣哇……這是趕盡殺絕啊!你們好狠的心啊!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一個剛失去了媽媽的孩子啊!”
慕正謙眼圈也有些紅,蠕著,看了慕廷琛一眼,終究還是低了頭,沒開口。
畢竟是在自己邊長大的,一直乖巧可的順從他的兒,怎麼可能完全沒?
疼雖然淡薄,但是卻很真。
不過,這點也被怪罪給抵消得不剩多。
這丫頭,還有媽,如果沒有那麼貪得無厭就好了。慕廷琛一直呆在慕家,在二十歲正式接任家主,領導慕氏,現在慕氏肯定興旺得不得了,指不定還能挑戰一下凌家的第一世家的地位。
沈嫣離婚前歇斯底里的說不可能不對付慕廷琛,慕廷琛本容不下們母,讓他當家主,和慕宛若沒好日子過。
可是,慕廷琛再怎麼針對們母,也不可能對們趕盡殺絕,僅僅是讓們接不到半分權勢而已,也不能太過揮霍金錢。
貴婦名媛的地位,錦玉食的生活,不了們的。
現在倒好,這對母算計慕廷琛把他出慕家,掌了權,然后哄著他一起去做那些糊涂事,讓他上留下一大堆把柄,在親兒子面前沒有半點父親的尊嚴,比孫子還孫子。
其他的族人聽哭得撕心裂肺,或多或有些容。
慕宛若做下的事雖然不可原諒,但是如今失去的不止是地位和財富,還有最疼惜的母親。
一個年長的族人思忖再三,對慕廷琛說:“廷琛,宛若以后也不能再損傷慕氏,這些東西,確實填補不完虧空,個幾樣,應該不會對慕氏的資產狀況造太大的影響。要不……讓選幾樣有紀念意義的?畢竟是母親給的禮,人都不在了,讓留個念想吧。”
慕宛若心里大喜,臉上卻哀慟到了極致,哭泣著,哽咽著,喃喃的著媽媽,仿佛已經徹底陷了對沈嫣的懷念,本不知道其他人說了話,說的是什麼話。
周老太一雙明的小眼睛從長長的供桌上轉過來轉過去,恨不得直接把這張供桌給抬回家。
濺人說的話可真沒夸張,里面隨便哪樣東西都不得了,看看那枚翡翠魚兒掛墜,經常一起打麻將的那個陳太太天炫耀脖子上那塊價值百萬的翡翠佛牌,和這翡翠相比,又淡,水頭又渾,簡直沒眼看。
這枚掛墜,應該能賣千萬吧?
聽說最上等的翡翠,都是八位數往上呢!
這邊的藍寶石也很好,那邊的項鏈的鉆石好大顆,還是彩鉆!
不止是珠寶,還有房契地契,最次的都是三百來平米的,正對公園的裝復式公寓,更不用說那些國外的花園豪宅,在電視里看過國外的鄉間豪宅,就像小城堡一樣!
五百多萬的名車也有好幾輛……
不過車可以不要,車越用越折價。
不不不,聽說有些紀念款,甚至是獨一無二的訂制款名車,是一年一年穩定升值的!
周老太目轉向慕宛若,里口水咽個不停,狐貍,繼續哭,再哭慘一點,好多拿幾樣!想了幾秒,瞳孔突然猛地收,枯枝一樣的手指直直指向慕宛若的部:“!!”
眾人吃了一驚,循著的指向看了過去,全部怔住。
慕宛若給沈嫣戴孝,穿的一素白,祠堂里有暖氣,了外,出白的衫和米白的子,紅褐的跡印在淺的布料上,無所遁形。
生理期?
慕宛若這麼多心眼子,怎麼可能不為生理期提前做準備?
而且,即使是生理期,剛來的時候也只有那麼一點點,怎麼會是這麼一片?而且跡還在繼續擴散!
那只能是……
一個中年族人站了起來就往邊走,又大聲催促:“你……姓周是吧!小周你趕把宛若扶起來!不能讓跪地磚了!快打電話救護車!早點搶救,孩子也許保得住!”
孩子?
慕宛若愣了。
周云深也愣了。
周老太愣了兩秒就沖過去,尖聲起來:“我的孫子,我的孫子!你們把宛若上絕路,又死了我的孫子啊!你們賠,你們賠!”
心里卻喜出外,太好了,周云深這樣的相貌財富,想找個漂亮人生孩子輕而易舉,這狐貍,惡婆娘的生的絕對是壞種,不稀罕!
這個孩子掉得好啊!必須掉!
這樣可以讓慕家負責,讓慕家賠!
供桌上的東西,應該可以拿回多?至三吧!
這是的孫子,一條人命呢!
慕宛若已經到了下面的濡,也聞到了腥味,小腹更是酸脹難忍,讓恨不得把里面的給挖出去。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和周云深的那一次本沒懷上,之后也沒有過姓生活!
怎麼可能有孩子!
生理期嗎?
不,也不可能,上次生理期,一個星期前才走!
難道是最近太過折騰,分泌失調?
滿腦子思緒就像打結的線團一樣得怎麼都理不清,在竭盡全力思索的時候,臉忽然挨了一個極重的掌,的視線瞬間模糊,人也往旁邊一歪,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全場驚呼。
周云深已經無法控制緒,滿臉鷙,秀氣的五扭曲猙獰,一手抓住慕宛若的領把的上半提起來,另一只手高高揚起,再次重重的打下去,聲音又尖又細:“表子!爛母狗!你人!你敢人!我打死你!我把你這狗比臉打爛!”
作為一個極度厭惡人的基佬,他不人,但也絕不允許掛著他名號的人去找男人!
人,只能老老實實的做試管嬰兒,當生育工!生下孩子之后乖乖的守活寡,帶孩子!
允許低賤骯臟的人懷上他的脈,是們的無上榮!
眾人從震驚導致的失語里回過神,立刻有人沖過去,把周云深攔住,扶住已經昏迷的慕宛若的族人表復雜的看著那張被打腫的臉,只覺得這瓜實在大得過分,吃得他們快噎死。
慕宛若出現流產征兆已經是不小的事了,結果,這孩子還不是未婚夫的!
而周云深用的那些詞,說的那些話,臟得超出他們的承程度。
他那麼瘋狂的打人……既然深到癡狂的地步,即使慕宛若犯下大錯,他也不可能下這樣的狠手,應該是自己先崩潰啊!
而且,相的年輕男夫妻生活應該十分頻繁,周云深怎麼就那麼確定,這孩子不是他的呢?
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老太還在往供桌撲,嗷嗷著說:“你們慕家養的好兒!教兒人!你們賠!神損失費!神損失費!”
慕廷琛看著祠堂里的一片混,臉已經沉得像是暴風雪來臨前的天空。
他讓保安把周云深和周老太扔出去,并且止他們踏進慕家和慕氏集團半步,哪怕在門口附近晃悠,也直接以犯罪分子踩點為理由送警,又讓傭人把慕宛若送醫院,再請族人和記者離開祠堂,在宅邸休整,白微微和凌君昊跟過去招待。
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混,他冷冷的看著傭人拭地面沾染的污,眼里浮出極深的厭惡。
這是先祖顯靈嗎?
不用他親自駁斥,就讓慕宛若的哀兵之計因為丑事餡而中斷,了一場笑話。
他勝利得不費吹灰之力,但是,他本高興不起來。
慕宛若這個人,原本就不應該存在,這些事,也本不至于發生。
慕宛若覺得自己像被泥漿包裹住了一樣,視覺聽覺一片混沌,也彈不得,然而渾上下都被一種說不出的力道積著,仿佛要把碎,榨出,難得無法形容。
尤其是腹部深,仿佛有一只冰冷的勺子,在里面一下一下的挖,無休無止,直到把挖空,只剩下一張皮囊。
很快陷了徹底的昏睡,失去任何覺。
就這樣一會兒昏迷,一會兒恢復一點點知覺,稀里糊涂彈不得,只能到痛苦。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仿佛裹滿泥漿的粘滯沉重變淡了,而的五也開始恢復。
耳邊的傳來說話聲,還有東西撞的輕微聲響,沒一會兒,一冰冷的東西刺了的脈搏。
原來是打針。
靜脈注是很疼的,子微微一哆嗦,更加清醒了幾分。
傳耳中的說話聲也明晰了不。
“這人太能裝了,明明是帶著周家老太婆和周云深來鬧事來搶東西,裝什麼想媽媽的可憐孝。”
“折騰這麼半天,還不是一場空。說得可憐,聽上去讓人怪不忍心的,但是稍微仔細推敲一下,就知道賣的可憐都是活該——真的這麼珍惜母誼,珍惜這些好東西,早干嘛去了?也就是算計人厲害,做正事本就是個煞筆,是無能也就算了,居然還挪用那麼多錢給自己買買買,讓把吃進去的錢吐出來有問題嗎?”
“就是,沒本事就老老實實的當的米蟲名媛啊,每天梳妝打扮拍照發博,看看時裝周,喝喝下午茶,日子不是滋滋嗎?”
“貪得無厭。活該。現世報也來得快,帶來鬧事的人不但沒鬧到慕和微微,反而鬧了自己!周云深那耳打得多狠啊,送過來的時候我都差點沒認出來——誰認得出一張腫得像發面饅頭一樣的臉啊!”
慕宛若聽得牙齒都幾乎咬碎,手把被單攥得死。
護士雖然里鄙棄不已,但是職業道德極高,依然認真仔細的照顧,收拾完針管準備把的手放回被子里,發覺手指已經把被子揪了一坨,對視一眼,說:“好像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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