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滸河上，浮橋已經搭建起來，大軍陸續向北岸開拔。神武軍第一次下大力氣對粟特的叛者進行清剿，這其中也包括了煽風點火的廢太子一系人馬。

李豫最終在烏滸河以北數十里的一谷地被俘獲。據聞，其時跟在他邊的僅有數名宦，這些人沒有進行多余的抵抗，而是順從的選擇了放下武。

秦晉站在大河的北岸，這里有著與中原和關中迥異的自然風，沒有高大的樹木，沒有灌木，放眼盡是無邊無際的草地和戈壁隨著地勢起起伏伏。

秋天的涼意越來越明顯，一陣風刮過來，秦晉不住打了個噴嚏。

邊的隨從關切的詢問他是否風著涼了，又趕拿出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

這次東返的路線沒有沿著靠近小律的和盤陀山口進安西四鎮。

向北渡過烏滸河與藥殺水，進而抵達白水城。怛羅斯，再轉而往東途徑碎葉城，翻越葛羅嶺，最終抵達安西四鎮的姑墨州。

此番臨時更改的行軍路線橫穿了粟特主要各部的領地，對那些尚有二心的人進行震懾，或者干脆除掉一部分，換上更聽話的頭領。

神武軍兵鋒直抵烏滸河北岸，便已經有許多粟特部羅開始見風使舵，紛紛放棄了此前支持的李豫，這也是李豫集團迅速瓦解，走向窮途末路的關鍵因素之一。

粟特人在這個時代一般都被為昭武九姓，比如石、曹等國。不過，自打天寶年間以來，除了高仙芝等大將的攻伐，還有新興起的黑大食步步蠶食，這些曾經稱雄于烏滸河與藥殺水之間的粟特部羅已經不復當年的強大。

被回紇人驅趕至此的突厥人與突騎施人也雜居于此，形勢比當年更為復雜。

因為沒有一家強大到可以吞并或消滅對方，部落混戰一直持續不斷，李豫的到來給許多人看到了機會，不過這個機會亦如曇花一現。

押錯了寶的人愕然發現，神武軍才是在這片土地上強大的存在。

黑大食慘敗的消息好像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兩河草原。

各部落的首領爭先恐后的趕往烏滸河覲見這位令黑大食都聞風喪膽的魔鬼！

此時，秦晉的名聲已經傳遍了蔥嶺以西的上萬里土地，對于許許多多的部落，甚至可以制止小兒夜啼。

石國的首領戰到了最后，他們沒有選擇投降，十幾顆頭顱被浸在石灰中運來中軍，以待各部首領抵達時進行示眾。

秦晉雖然并不贊同濫殺，可為了維護地區穩定，對于那些敢于發叛的人必須施以雷霆手段，否則不足以震懾人心。

人心是叵測的，沒有天生的馴服和效忠，草原人唯一信奉的就是武力，誰更強大便附庸于誰。

短短幾天的時間里，烏滸河的北岸已經聚集了幾十個部落的上萬人。

李豫就是在各部落的配合下被圍追堵截到了一無名谷地，眾叛親離，窮途末路。

“丞相，廢太子已經押解到了！”

秦晉沉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去見他，想起數年前兩人曾經在一起并肩作戰，那張方正而又年輕的臉至今想起來還讓人不住扼腕痛惜。

對于李豫，秦晉的心緒是復雜的。

他十分清楚，自己能有今日之地位，李豫被逐出權力中樞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斗爭是殘酷的，沒有任何面可講，現在能留著他的一條命已經是格外的留了。

按照隋唐以來的吏，勝利者通常會清算掉所有的對手，從神到予以徹底消滅。

不過，秦晉之所以手下留，對許多政治對手留有余地，實際上不想將矛盾徹底激化，不將那些政治對手的同者徹底到自己的對立面上。

掌權者不代表著他可以恣意妄為，殺人可以震懾人心，但濫殺的效果很可能適得其反。

秦晉一直試圖在復雜的平衡之間獲取并拉攏更多人的支持。

秋天的烏滸河水位下降，已經有盡一個月沒有下雨。

近衛軍的士兵們下河撈了不魚，這些難得的味可以改善一下枯燥的伙食。

整日里吃羊，吃的里里外外都有一子羊膻味，又豈能輕易放棄這機會呢！

站在秦晉后的是一名年輕的大食人，一些投靠了神武軍的大食將軍有不都認得這個人，他就是希爾凡大戰中落敗被俘的大食王子馬赫迪。

在過了一陣俘虜生活之后，馬赫迪已經漸漸接了現實，隨著神武軍一步步東返，他知道自己獲救的可能越來越低。

好在東方人對待俘虜似乎并不像大食人那麼殘忍，神武軍的統帥從未對他進行過人上的辱，反而待如上賓，這令他多有些安心。大風小說

“馬赫迪，那些粟特人，如果是你，會如何置他們？”

指著河對岸綿延的旗幟，秦晉回頭問道。

“粟特人反復無常，如果是我，會殺掉至一半的人，不管他們是否無辜，然后遷走一部分幸存下來的人，再從其他被征服的土地上遷過來一部分人，可以保證這片土地上三十年不會有大的戰！”

“那三十年后呢？”

馬赫迪一怔，顯然沒料到秦晉回問到三十年后的事。

他想說，三十年后也許就是別的哈里發在位了。大食人還很有哪個哈里發在位三十年而不死的。

見狀，秦晉笑著搖了搖頭。

“這樣做只會激化矛盾，被屠殺的部落會更加仇恨你們，強制遷來的部落也不會心懷激，無論誰在混戰中取得勝利，都會將矛頭指向你們。”

馬赫迪不服氣的反問：

“難道丞相有更好的辦法嗎？”

秦晉嘆了口氣。

“沒有，族群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不同，這些都是無法過的難題，兩河地區距離統治核心太遠，注定了這里會更容易滋生叛。”

馬赫迪對秦晉的態度十分不解，既然沒有更好的辦法，何不殺干凈了這些反復無常的蠻族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