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罷了。”

一句罷了，道盡了宋老爺子的無力與頹然——他已不再試圖勸說宋知城。況且——宋老爺子覺得造如今局面的，也有自己的一份。

當年，宋義昌與黎雅麗發生違背道德的事時，他就應該立馬止，并馬上將這件事徹底解決了，但他一個于心不忍——卻讓黎雅麗挾孕肚公然與宋義昌在一起了。

之后——

就是數不盡的麻煩。

兒媳與兒子離心，失出走，結果釀了悲劇……

兒子宋義昌不僅毫不悲傷，反而松了一口氣，更加理所當然地與黎雅麗雙宿雙飛——

之后——

之后——

宋老爺子幾乎不愿再去回想。

盡管宋老爺子與宋老夫人不肯松口，但黎雅麗的肚子，卻一個又一個的生，而宋義昌那不的東西還是背著兩老口，買通了老宅里的服侍了幾十年的傭人與老管家，將家中的戶口本走，隨后與黎雅麗私自領證。

發現這件事，宋老爺子然大怒，立馬驅逐了被收買的幾個傭人，還有他一直信任的老管家，但事卻已經了。

宋義昌與黎雅麗公開表示領證，還騙前來采訪的記者說宋老爺子已經松口答應，十分樂意黎雅麗這個兒媳婦……

宋老爺子呢？他總不好說自己沒答應，是混賬兒子他自己了家里的戶口本去干的荒唐事吧？宋老爺子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實在丟不起這個人，于是，閉口不談。

他這樣閉口不談的沉默模樣……反而讓記者們紛紛相信，是宋老爺子親口答應的。

唉——

宋老爺子不想再提這事。

如果——

如果——

如果他花點心力阻止黎雅麗進門，便不會有這一個、兩個、三個的孫兒孫，宋家也就不會出現兄弟相殘的局面。

然而——

后悔無用。

且——當時他的確是懷有了一的私心。覺得不管黎雅麗人品如何，但所生的三個子，再不濟，也是宋家的子孫，萬萬不可流落得無名無分。

于是，就是在這樣這種況下，宋老爺子便閉著眼，接了這種況。

“罷了。”宋老爺子耷拉著眼皮，嘆息著。

“爺爺……”宋知城輕輕開口，“現在，不是我停手，就可以停手的。只要他存在，只要他不罷休，就永遠無休無止。”

這里的他，不用言明，大家都知道是指宋景城。

“而我——”

宋知城著爺爺，冷峻的面容上，溢出一意，他接著說：“有妻子，有孩子，有爺爺——我上的肋太多……”

“我在乎，我害怕的東西……太多。”

“所有在乎的這些——隨時都可以為他的籌碼。”說到這里，宋知城頓了頓，他靜靜地著爺爺，輕輕說：“爺爺，你能保證他不會將我在乎的人與事，當做籌碼嗎？”

宋老爺子微微閉眼。

不能。

他知道。

宋知城靜等了一會兒，才接著說：“爺爺……我沒有辦法再看著淺淺、滾滾、還有你置于危險之中，我沒有辦法……”

宋老爺子沉默著。

宋知城低聲道：“所以——請爺爺不要手這件事。”

宋老爺子微微閉了閉眼，長長嘆息道：“我不會手。”

“知城——”

“我不會手。”宋老爺子重復了一句，說：“我只是懇求你放他一命。”

“無論你怎樣置——”

“但——”

“讓他活著。”

他只有這一個要求。

宋知城抿，不吭聲。

宋老爺子也不強迫他馬上給予答復，這句話，只要宋知城聽進了心，也就夠了。他相信宋知城會按照自己所說的做的，因為——

這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啊，他有多心，有多善良……宋老爺子全都清楚，全都知道。

半響。

偌大的空間里，依舊還是沉默。

見宋知城始終不吭聲，仿佛在與自己比耐心似的，這個倔犟樣子的他，讓宋老爺子不由想到年紀小小時候的宋知城。

倔犟——

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

唉

宋老爺子轉移話題，說：“關于尤明康——這個人，你有什麼打算？”

宋知城直的背脊，聽到爺爺的話，忽然僵了些。

沒吭聲。

同一個問題，宋老爺子繼續問：“你打算怎麼辦？”

宋知城抿抿，說：“公事公辦。”

宋老爺子不介意他的惜字如金，接著問：“那淺淺呢？你打算怎麼跟說？”

宋知城形一頓，半會兒后，說：“瞞著。”

宋老爺子聞言，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瞞一世？”

宋知城握了手心，“嗯。”

一個嗯字，雖簡短，但卻著主人的決心。

沉默了一會兒，宋老爺子輕聲道：“你要瞞好，不要讓知道。淺淺這孩子看著大大咧咧，但心思重的很。”

宋知城：“嗯。”

宋老爺子：“這事我這把年紀已經沒法心了，就給你去辦了，務必要辦妥。”

宋知城：“嗯。”

接著，祖孫倆互相對視，面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宋知城抿抿，輕聲問：“爺爺，你還好嗎？”

宋老爺子聞言，吹胡子瞪眼：“要你瞎心？我好著呢。”

然而——

心底的那揮之不去的愁緒，卻縈繞在宋老爺子的心頭，他微微閉眼，擺手道：“你也去休息，不要杵在這里了。”

宋知城抿：“我陪你。”

宋老爺子道：“陪我作甚？你又說不出什麼讓人覺窩心的話？就只會杵在這里跟我大眼瞪小眼，看著你那一雙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我都滲得慌……”

宋知城：“……”

“快走！”

“快走！”宋老爺子趕蒼蠅似的，催促道：“快走！快走！

宋知城：“……”

宋老爺子背過：“快走。”

宋知城：“……爺爺，我去休息了。”

宋老爺子強撐著不發出哽咽聲，說：“啰嗦什麼？”

宋知城：“嗯。”

嗯完后，他的腳仿佛跟地板生了似的，佇立不——

半響——

四周靜悄悄的，從宋老爺子消瘦的軀里發出的那極為抑的哽咽聲便顯得越發清晰，宋老爺子氣鼓鼓扭頭，瞪著宋知城：“你這混賬小子，怎麼這麼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