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平城市立館。
宋時晚換了票,獨自走進展廳。
薄嶼辭本答應陪一同看展,奈何臨時有個會議。工作要, 宋時晚便沒讓他陪自己。
看得出來, 實際上薄嶼辭對這個展覽并不興趣。
立主義作品, 風格都是象的, 割裂的。尤其這次畫展的畫家朱莉羅西,的作品無論是視覺上的沖擊還是主題本,都是激進的、猛烈的, 很多對不了解的人乍看這些畫, 都會覺得難以欣賞。
甚至很多宋時晚的朋友都不理解,明明看上去溫婉弱,為何會喜歡這種風格強烈的作品。
宋時晚不想耽誤薄嶼辭的時間, 讓他陪自己看一場或許會讓他到煎熬的展覽。
但薄嶼辭過意不去,答應晚上來接, 帶去那家喜歡的餐廳。
這次的展覽布置沿襲了畫家風格, 深與高飽和度的撞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 瞬間將觀眾帶畫家的世界, 沉浸十足。甫一進展廳, 便被眼前的場景吸引。
宋時晚在展廳里泡了好久, 仔仔細細將畫家生平和每幅畫的簡介讀完, 才不舍地進下一個展廳。
看得很慢, 每幅畫前面都要駐足許久, 研究畫家的用, 研究對幾何解構的方式甚至開始認真思考這些對畫面建構的技巧是否能融到刺繡中。
不知不覺,走到一幅名為丹尼爾羅西的畫前。
雖然這幅畫的創作手法與畫家之前的風格一致,但這幅畫的調明顯變得明快了許多。
朱莉的風格大多悲觀而又激進, 關心政治,關心民眾,關心,大部分的作品都反映了當時社會底層民眾的掙扎與反抗,充滿力量。
但這幅畫不同,這幅畫風格明快,筆輕松,像是蘊含著無窮的喜悅與意。
宋時晚不由地看了進去。
忽地,后傳來相機拍攝的聲音。
宋時晚收攏思緒,下意識回過,發現后的生正在拍面前的作品。
生長得很漂亮。瓜子臉,杏核眸,皮白皙,像極了櫥窗里的瓷娃娃,麗致。捧著單反相機,后隨意挎著c家的春季限定包包,見宋時晚了過來,揚起致的眉眼,粲然一笑。
畫家風格小眾,展廳的觀眾并不多。宋時晚參觀的時候邊沒有其他人,所以一直都看得很慢,不怕影響到其他觀眾。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這種參觀方式,沒有注意到自己影響到了別人。
意識到自己擋住了生的鏡頭,宋時晚向后退了幾步,歉意道“抱歉。”
“是我該說抱歉。”生笑容明,收起單反相機,“實在太好看了,沒忍住。”
宋時晚溫地笑了下,并沒有意識到生所謂的“好看”實際上并非全然指畫。
燈昏暗的藝長廊,立主義畫派經典作品,和一位懂得欣賞藝的旗袍人,這本就是一件藝品。
實在無法抉擇,到底是那幅畫作,還是賞畫人更引人勝。
走到宋時晚旁邊,十分自然地與宋時晚談起來。
對宋時晚道“這是朱莉作品里,我最喜歡的一幅。”
宋時晚輕笑著問“為什麼”
“的風格很有個,我很喜歡。可惜大部分題材太過尖銳,我對那些敏的話題不興趣,倒是更喜歡面前這幅。”生認真盯著畫,慢悠悠道,“這幅畫畫的是的丈夫,聽說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而后相伴一生,非常幸福。這幅畫里夾雜的,更加真實。”
宋時晚隨一同仰起頭,認真看向畫作。
確實,這幅畫無論是筆還是用,都要比其他作品更加明快,畫家創作時的喜悅之躍然紙上,連看畫的人都能到。
“你呢”生歪了下腦袋,一雙滾圓明亮的眸子笑盈盈地向宋時晚,“你喜歡哪幅”
宋時晚語氣溫和道“我倒是更喜歡那幅神降臨,畫面很有沖擊力,能看出是個很勇敢有力量的。”
宋時晚所說的,是朱莉羅西另一幅代表作,是對當時政府的批判,也是生口中所謂的“不興趣的敏話題”。
然而生并沒有因為和審不同而不悅,反而笑著,學宋時晚剛剛的口吻問道“為什麼”
宋時晚歪著腦袋想了想,回道“可能因為我子太吧,很羨慕朱莉這樣有個又勇敢的。”
生朝擺了擺手指,故作老道“這話我可不認同。不能從表面判斷一個人的全部。”
宋時晚彎著眸子打量一眼,邊止不住笑意。
兩人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延展開話題,仿佛是一對無話不談的老朋友,任誰也看不出來兩人不過只認識了幾分鐘。
或許,連認識都談不上。
兩人從朱莉聊到西方其他畫家,又從古典畫派聊到現代藝。得知宋時晚這是第一次見西方油畫真跡,生扭頭向“哎真的嗎”
宋時晚點點頭,坦然道“嗯,我從蘇鎮過來。我們那里除了一個蘇繡藝館,沒有其他展覽。要看展覽要去很遠的蘇市市區,可惜那里展覽也很,幾乎沒有西方藝家的作品。”
“蘇鎮嗎”生若有所思,“我還沒有去過呢。聽說那里很漂亮,人也溫漂亮。果然傳聞里都是真的。”
宋時晚微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聽上去像是在夸我,謝謝。”
生笑意更甚,彎起的眸中像是碎了星辰。坦率道“你沒聽錯,確實是在夸你。我從進門就注意到你了,總是忍不住想看你。”
宋時晚笑地又道了聲謝,對生道“你也是,很漂亮。”
生嘻嘻一笑,坦然地接了的夸贊“當然,相吸嘛。”
宋時晚被的話語逗笑,不吃吃笑了起來。
生問宋時晚“那你來這里是旅游嗎還是出差應該是出差吧這里什麼好玩兒的都沒有,不推薦來這里旅游。”
的直白坦率讓宋時晚忍俊不“不是,我先生住在這邊。”
“先生”生蹙了下眉,慢半拍地意識到這是“老公”的意思,驚訝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你結婚了”
宋時晚點點頭。
生“嘖”了兩聲,不掩憾“怎麼都結婚這麼早呀真是便宜那些狗男人了你有沒有好好挑一挑別一時沖呀。”
見比自己還要心自己的婚事,宋時晚不由笑出聲。
笑著對生道“放心,我先生人很好。”
“那就行。”生盯著,見笑意溫,生彎了彎眸子,“看得出來,你和你先生很好,肯定很幸福。”
“哎”宋時晚眨眨眼,并不知道生是從哪里看出來的“很好”。
幸福嗎
宋時晚并不清楚。
和薄嶼辭不過是合約結婚,互相之間并非因為“喜歡”而在一起。不過,薄嶼辭確實對很好,也在努力為一名合格的妻子。
不過這些沒法和生講,只能一笑了之。
生瞟了眼止不住上揚的瓣,不隨一起翹起角“真好,我也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陪伴彼此一生的那種,就像朱莉和丹尼爾一樣。”
忍不住抬頭,滿臉艷羨的看了眼墻上的畫作。
宋時晚笑道“肯定可以的。”
見眉眼溫,生也不由地回以笑意“你真好,謝謝。可惜我還沒遇到喜歡的人。”
嘆了聲,苦地說道“而且我的家庭也不允許。他們只想讓我和他們選的人在一起。”
宋時晚疑地問“他們選的人,你不喜歡嗎”
提到這個,生立馬換上一幅嫌棄,義憤填膺地對宋時晚道“當然不喜歡你不知道他們給我挑的什麼人又老又丑,聽說在外面還有別的人你說,我難道就配這種人麼”
“哎”宋時晚不可置信,“既然這樣,你家里人為什麼還要你和這種人在一起啊”
生認真想了想,似乎是沒想到什麼特別的原因“可能因為他有錢吧。”
嗯確實是個可以理解的原因。
但生無論是氣質還是裝扮都能看出優渥的家庭條件,再怎樣家里也不至于為了錢讓嫁給這樣的人吧
那得多有錢啊。
宋時晚想象不到。
“反正我是不會因為這種理由和他結婚,如果換做是你,你也不會,對吧”生憤憤不平。
宋時晚認真想了想。
嗯當初答應薄嶼辭結婚的要求,似乎就是因為他有錢。
生顯然沒有注意到宋時晚微妙的神變化,自顧自地下了結論“你肯定不會你和你先生那麼幸福,怎麼會和那種人結婚呢。”
宋時晚笑了笑,對生道“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找到喜歡的人,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的笑靨如寒冬中溫煦的,清淺又溫暖。
生見明晃晃地朝自己笑,不由害地笑了下“哎呀,你真的好溫。謝謝,你也是。”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慢悠悠逛著畫展。
們從聊到理想,從西方藝聊到東方學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生在講,宋時晚靜靜在旁邊聽著,但很多想法兩人不謀而合,就像是許久未見的故友一般,無話不談。
原本漫長的時間仿佛轉瞬間消逝。
很快,兩人便逛完了全部展覽。
從館出來,生意猶未盡,對宋時晚道“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知道這邊有家特別好吃的餐廳,我帶你去。”
宋時晚彎了彎眸,可晚上已經約了薄嶼辭,只能拂掉生的好意“晚上可能不太行。我和先生已經約好了。或者你和我們一起”
生好笑道“我和你們一起吃飯做什麼,我才不要當電燈泡。”
“不會的。只是吃飯而已。”
“不了不了,”生連連擺手看,不由慨,“我們下次再約,今晚好好二人世界吧”
聽到“二人世界”,宋時晚的臉頰不由地紅了幾分,輕笑道“不是什麼二人世界,只是一起吃頓飯而已。”
見臉紅,生笑意更甚“都害了,還說不是”
彎起眉眼,目不由地溫幾分“你和你先生真的很好,希他能一直好好珍惜你,讓你幸福。”
“謝謝。”宋時晚靦腆地笑了笑。
“要是他敢對你不好,你跟我說,我對付渣男可有一套。”生哼了聲,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了,我還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呢。我們加個好友吧,有時間一起玩。”
生翻出手機,掃了宋時晚的微信。
一邊作著手機申請好友,一邊對宋時晚道“正好下周有個秀,我約了第一排的位置,我們一起去吧。是nyx的,你應該會興趣。”
宋時晚確實對nyx的走秀很興趣。
彎了彎眸,沒有拒絕“好。”
“還沒問你的名字,你什麼”生問。
“宋時晚。時間的時,夜晚的晚。”
生不慨“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幾時重,哎呀,果然人名也呀”
這一路生不掩對貌的喜之,夸五長得好看,夸眼睛漂亮,夸材好,夸穿有品位,夸頭亮總之能夸的地方被夸了一遍,就連眼尾那顆清淺的小痣都被翻來覆去夸了好幾遍。
宋時晚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張揚明艷,從不掩飾自己的孩子,對也十分喜歡。
已然習慣了生信手來的夸贊,笑地問“你呢”
“我”生還未說完,余瞟到不遠朝兩人走來的一抹影。
那抹拔端正的影著實眼,不低眉尖。
見那人最終停在兩人面前,生驚愕的語氣夾雜著嫌惡和嘲諷“薄叔叔您這萬乘之尊,怎麼會紆尊降貴來這種地方了”
薄嶼辭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孟昕。
他神冷淡地掃了一眼,不悅地問“你在這里做什麼。”
孟昕翻了個白眼,若不是自己有筆賬要和他好好算算,才懶得搭理他。
三人之間,只有宋時晚一臉懵然“阿辭你們認識”
薄嶼辭將宋時晚攬到自己邊。似是嫌惡,他遠遠拉開與孟昕的距離,淡漠道“沒事的話,離遠一點。”
孟昕也怔了怔。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宋時晚口中的那位“先生”竟是薄嶼辭。
哎等等。
宋時晚就是昨晚白悅宜口中那個一無是的人和白悅宜說的完全不一樣啊更何況,白悅宜也沒說過,是這般人
要知道是宋時晚這般人,昨晚哪兒還至于生氣啊
不還是生氣
薄嶼辭這個狗男人何德何能,娶這麼個大人回家恨不得原地立刻馬上取代他的位置,和人一起回家qaq
坐上車,宋時晚和薄嶼辭之間的氣氛安靜地詭異。
宋時晚這會兒終于理清了薄嶼辭與方才那個生的關系。
聽兩人的談話,剛剛那個生應該是薄嶼辭退婚的那位孟氏集團的二小姐,孟昕吧
外界傳聞中這位孟小姐驕縱跋扈,不好招惹,可宋時晚仔細回憶著兩人方才相的細節,倒是覺得開朗明艷,可得,一點也不像別人口中那樣。
“嫣嫣。”忽地,薄嶼辭了一聲,打破車的靜謐。
他掃了眼一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宋時晚。
怕多想,薄嶼辭淡聲道“我和孟昕雖然有婚約,但都是家里的安排,我們兩人并不相。”
宋時晚仰起頭,眨了眨眼。
意識到薄嶼辭是在向自己解釋,揚眸道“嗯,我知道。”
薄嶼辭睨了一眼,沒多說什麼,只道“從小格驕縱,被家里寵壞了。如果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不用忍耐,告訴我便是。”
“不會,我覺得人很好,也很容易相呀。”
人很好大概也只有宋時晚這樣不愿與人爭執的格才會覺得孟昕好相。
“不過”宋時晚頓了頓,笑著瞥了眼薄嶼辭。有些好奇,又有些揶揄地問,“為什麼管你叔叔”
薄嶼辭“”
這事還要從兩家決定聯姻說起。
薄嶼辭今年29歲,孟昕比他小五歲。
他本就比孟昕大了幾歲,再加上孟昕被家里寵壞,驕縱又單純,總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兒,對于來說,早早接手家族事業,總是冷漠寡言的薄嶼辭本不像是同齡人,更像是叔伯輩的。
兩人互不待見,得知家里非要兩人聯姻后,孟昕便嘲諷他“老叔叔”。
薄嶼辭自然不會和這種心理年齡還沒上初中的人計較,漸漸的,便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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