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陳星凌早早就回去了。

率先去了一趟銀行，隨后往水越路中段的平房過去，發現房東正在打掃院子。

房東解釋：“警察同志讓我們回來等消息，還說回頭要來調查。你家小叔和弟媳把東西都收拾出來了，都通通擰回去了。”

陳星凌答了謝，匆匆騎上車往三園奔回。

還沒到門口，就瞧見顧異和趙小杏坐在臺階上，腳邊是雜七雜八的日用品和，兩人無打采靠在門上，神眼可見的悲痛。

陳星凌低低嘆氣，上前將門打開。

顧異的眼角仍帶著青紫，低聲：“嫂子，出租屋那邊昨天已經退了……今天我們回去說要續租，房東很生氣……說我們是在逗他們耍，寧愿空著也不肯再租給我。”

“放心。”陳星凌道：“天無絕人之路，沒事的。”

趙小杏低低泣：“嫂子，俺們現在心里頭煩了……”

陳星凌溫聲：“先進來吧。要不，你們先住進小虎子的房間。元宵節早上我去接他回來，到時讓他來我們的房間睡。”

“不了。”顧異搖頭：“臨江一樓那邊還有兩個空房間，我們不好跟你們一塊兒。等阿玄回來，我們就搬過去。”

陳星凌驚訝問：“阿玄出門了？”

顧玄平時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來這邊吃飯，幾乎沒去過其他地方。

“嗯。”顧異解釋：“不在樓上，我們也沒鑰匙，所以就先來這邊等著。”

陳星凌忍不住問：“去哪兒了？”

“不知道。”顧異答：“多半是找同學去了吧。”

陳星凌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了。

據所知，顧玄在這邊一個朋友都沒有。林老師說了，在班上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從沒跟其他同學說過話。

以前在上京城老家的時候，至有一兩個來往比較多的同學。來了這邊后，連一個都沒有了。

唉！人人都有煩惱，只是大小不一，因人而異，也因個人的態度而異。

三人擰了東西進屋，隨后陳星凌從書房取了兩個大蛇皮袋給他們。

“都是干凈的，裝服裝棉被都可以。東西稍微拾掇一下，別弄得七八糟的。不管發生什麼，日子終歸還得好好過下去。”

顧異和趙小杏對視一眼，頹然埋下子照辦。

陳星凌繞去廚房準備晚飯，想著他們兩人心不好，不知道吃不吃得下，便干脆煮粥蒸饅頭。

白米粥加了一些麥片熬煮，香濃口倍加。

饅頭是從超市空間取出來的香饅頭，一蒸便散發一陣陣的香味兒，聞著很是人。

不用費力做飯，見廚房有些臟，便拿掃帚來清掃。

不料掃了一半，突然聽到外頭顧異和趙小杏吵了起來，嚇得趕忙丟下掃帚跑出去！

“你怪俺作甚！怪俺做甚！要買房的人是你！著急的人明明是你！”

“要不是你催得，總說早些買下就能省一個月的租金！我至于那麼急嗎？！要不是你整天在我耳朵邊嚷嚷，我也不會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

“你混賬！明明是你跟人家說得好好滴！咋一出事就來怪俺啊！憑啥啊？簽字的人是你！按拇指的人是你！拿錢給人家的也是你！怪俺作甚！俺還要怪你來著！”

“你怪我？你有什麼資格來怪我？！要不是你這兒也不想住，那兒也不能住，我至于急去買房嗎？！你不想跟我媽住一塊兒！不想跟我妹住一塊兒！要不是你這樣子，我至于連一個安穩的窩都沒有！”

“那是你沒本事！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不會遇到啥事都是俺的錯！憑啥啊？你自個不想買房！？是誰整天嚷嚷自個要在渝城買房安家的？啊？！”

兩人吵得不可開，臉紅脖子，眼睛也都紅紅的。

“住口住口！”陳星凌聽得皺眉：“都別吵了！”

顧異撇開臉去，蹲下去繼續收拾東西，手上的作魯又兇猛，只差直接砸東西。

趙小杏則捂住臉，嗚嗚嗚大哭起來。

陳星凌無奈嘆氣，大聲：“你們這是干什麼？！誰都不想被騙？！你們兩個哪個想啊？被騙了也沒法子！現在你們就算怨死彼此，恨死彼此，難不三百塊錢就能自己飛回來？啊？”

這時，門口傳來聲響，顯然是顧玄來了。

陳星凌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咆哮責罵。

“錯就錯了，你們夫妻倆一起犯的錯，那便是你們兩個人的錯——你們都錯了！你們兩個去看的房子，兩個人一起去買下！現在發現被騙了，能怨誰啊？只能怨你們自己！誰都推不了！誰也別想將錯推給另一個！”

“夫妻是一的！哪有你們這樣子的夫妻！家庭和睦滿的時候，就樂呵呵恩有加！家庭遇到困難了，就怨對方怪對方！跟別人合伙做生意的時候，都還不能這麼做，更何況是夫妻！”

“人活在世上，怎麼可能不犯錯不吃虧！小心做事，謹慎做人！如果還是被騙吃了虧，那也只能認栽。你們現在來吵架來怨恨對方，你們得到了什麼？啊？錢沒了，房子沒了，連也要跟著沒？讓自己的損失更慘重些？你們傻不傻呀？”

“古人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只要你們同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上次的錢幣被老鼠咬了，你們就已經吵過一架。是經不起吵架的，吵著吵著就會變怨偶。遇到事，就該一同去面對，而不是怪責對方，把錯都推給對方。”

“錢沒了，可以再去賺回來。只要夠努力，遲早有賺大錢的機會。但沒了，日子過不下去了，那還有什麼意思？還有啥奔頭？賺錢是為了日子能過得更好，沒錢了就可以連夫妻都不要了？你們算是哪門子的夫妻呀？”

顧異和趙小杏被“問”得啞口無言，低低泣著，誰一句也答不上來，也不敢吱聲答。

陳星凌沉聲：“邊又不是沒錢了，還在，家還在，就不愁沒有賺不回來的時候！你們現在能賺四百，以后就能賺八百！半個月前，你們還在愁沒幾塊錢過日子。現在邊還有一百來塊，加上銀行換回來的二十塊。你們還在愁什麼啊？”

趙小杏哽咽：“……嫂子，俺們只是可惜了那三百塊……”

“可惜做什麼？”陳星凌沉聲：“可惜是可惜，但罵死阿異，或是罵死你自己，錢就能回來了？可能嗎？傻不傻啊！”

趙小杏默默搖頭。

陳星凌瞪向顧異，冷聲：“你是你們這個小家的主心骨，你該認識到你肩上的責任和擔當！你一個大男人，家里出了事，你就算一力承擔下來都不為過！出了事不是想著勸邊的妻子，卻來責怪！你算哪門子的有擔當男人！”

顧異愧極了，埋著腦袋不敢開口。

陳星凌繼續罵：“你自己做不好，連累了小杏，你卻反過來責罵？你賺錢，也跟著賺錢。你辛苦，也跟著辛苦。這次出事，有沒有先怨你恨你罵你？有沒有？！我聽到明明是你顧異先開的口！”

“嗚嗚嗚……”趙小杏趴在門柱上，哭得不能自已。

陳星凌怒斥：“當初堅持娶的人是你，連禮義廉恥都不顧，父母娘家都愿意拋下跟你私奔！為了你，什麼都能拋下！跟你一起過日子，再辛苦的活兒都愿意干，工地上的活兒又臟又累，從來不敢喊一聲‘苦’。你有一點兒技在，沒有。你辛苦，比你更辛苦。自始至終只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可你卻這樣子對的？你覺得你對嗎？！”

一連竄的質問讓顧異愧不已，埋著腦袋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