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勤回到自己的屋子,喝了一口涼水,憤怒的心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方才看到方寶軒,可真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真恨不得打他一頓,只可惜,有方老太等人在那,若是手,吃虧的絕對是。
而且,現在還沒有恢復,也不是這方寶軒的對手,只能暫且忍耐了。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君子,明日他若真的敢來,定要他好看。
在屋子裏歇息了一會兒,方家人也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孩子的打鬧聲、大人的呵斥聲,其中不乏方老太的咒罵聲,各種聲音響徹一團。
等院子裏面安靜了下來,方思勤這才出房門,跑到院門口,沒見到姚氏的影,便想著先給燒鍋熱水,等會回來,也好洗個熱水澡。
方家灶屋跟堂屋是連在一起的,平常大家在這個屋子裏面做飯燒水,也在這個屋子裏面吃飯。
此刻正是方家吃飯的時間,孩子們端著碗坐在門檻上、走廊邊,而大人則是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大房的李氏正好坐在方老太的下手,見到方思勤正往堂屋走來,頗有不自在,只低低的說了一聲,「娘,要不要過來吃飯?」
「吃什麼吃,自己都不夠吃,還有糧食給吃!」李氏的話可是點燃了方老太的火,朝李氏一頓吼,三房的趙氏也笑意盈盈的說道:「是啊,大嫂,既然你這麼善良,那你別吃了唄,你大侄子可還著哪。」
「你說兩句,吃你的飯。」一旁的方有仁也甕聲甕氣說了句,李氏便垂下頭再沒吭聲了。
方老爺子一共有四個兒子,老大方有仁、老二方有誠皆是前妻所生,而老三方有福、老四方有貴則是如今的方老太所生。
所以大房跟二房在緣上,素來是要親近些的,可惜李氏頗為懦弱,平常在方老太面前也不得臉,今天能幫方思勤說一句話,已經是鼓足了勇氣了。
而三房的趙氏跟四房的曹氏卻都是潑辣的主,三房的趙氏因為生了方家唯一的男丁,在方老太面前素來是得臉的,本人也擅長心機,說話笑盈盈的,可懟起人來,卻毫不含糊。
至於四房曹氏,那就不用說了,仗著娘家條件不錯,平素對幾個妯娌都不太瞧得上眼。
「你進來做什麼?」見到方思勤進來,方老太一手摳著碗沿吸溜吸溜的喝著湯,一邊說了句,「這裏可沒你吃的東西!」
「我不吃你們東西,我進來燒水。」方思勤淡淡的說道。
「你個小掃把星就是事多,這天氣洗冷水不?柴火不要人砍哪!」方氏狠頭腦的罵道。
方思勤沒理,只抬頭看向方氏旁邊坐著的老人。
這老人躬著腰,後背駝得厲害,他黑的服上打滿了補丁,一張臉如同枯老的樹皮一般「縱橫壑」。
他坐在那裏,手裏拿著一碗看不清的野菜羹,不說話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忽略他去。
他便是方家的大家長,方老爺子。
「爺爺。」方思勤了他一聲,他這才轉過臉來,渾濁的眼睛微有亮,他角微微上彎,似乎是朝笑了一下,然後又低下去喝他的野菜羹湯。
這老人太過老實忠厚,家裏家外全讓方老太把持著,有時看到家中晚輩吵鬧起來,他也不吭聲,尤其是他前年去山上砍柴,摔傷了,他就越發不管事了。
不過,方思勤要激他的一點就是,那年被姚氏帶回家,家裏吵鬧一團,方老太說要將重新賣給別人、要將扔掉,是他開口,留下了方思勤,還給方思勤取了這個名。
「你個小掃把星,當我說的話放屁是不是?我讓你別柴火,你還敢點火?」方老太見方思勤蹲在灶口點火,氣不打一來。
「這灶前的柴火,還是我娘前幾天拖回來吧?我用我娘砍的柴火,燒點水怎麼了?」方思勤冷聲說道。
方家這一家子人可沒幾個勤勞的,都在一個家生活,他們做事向來推三阻四,能躲懶則躲懶,平常挑水、砍柴這些,一般是姚氏跟李氏在做。
「你個小掃把星,我發現你這幾天火氣旺了不,還敢跟我杠了?」方老太將筷子一拍,轉臉說道。
以前的方思勤自然是不敢這樣跟他們頂的,但是現在,方思勤才不會任由們拿。
「爺爺,你給評評理。」方思勤沒跟方老太說話,只看向方老爺子,「我也是您的孫,我爹也是為了家裏才去修的河堤,現在我爹沒回來,我跟我娘不但不能上方家桌子吃飯,還不能燒點水了?」
方老爺子雖然不太管事,但聽到方思勤的話也有些疚,於是開口道:「孩子不就是要燒點熱水嘛,你就讓燒去。」
「我今天讓燒水,明天要燒屋子,我是不是也要讓燒?」聽到方老爺子幫方思勤說話,方老太筷子一摔,騰的站起來。
「,您既然這樣不講理,那我們就去里長面前說道說道,去族公面前評評理,看看你是怎麼給人家做,怎麼給人家做娘的!」方思勤也站起來,鏗鏘有力的說道。
「你個死丫頭,你這話什麼意思?」方老太厲荏,盯著的目幾乎要噴火,這些年來,這話就是的逆鱗,「你竟然敢說這樣的話,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好啊,去村口,我隨便讓你打,反正你之前也打算悶死我,好賣給張婆子配婚了,正好,我也將這些事跟村民們說說,好讓他們小心你這個狼太婆!」
「你個遭瘟的掃把星,竟拿起我來了!」聽到方思勤的話,方老太渾氣得發抖,有些事,在家裏可以隨便鬧,但鬧給外人知道,卻是丟臉!
「娘,要燒水就讓燒唄,一個小丫頭罷了,您莫要跟置氣。」這時候,三房的方有福咧著一口發黃的牙,勸說道。
方老太得了這個臺階,重重的「哼」了一聲,坐了下來。
但心中卻打定了主意,一定不會讓好過!
一個小掃把星,自己還奈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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