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恒此時坐在府中，兩只胳膊就算請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想要完全恢復也得一年時間，如今能做到的，只是恢復作而已，林清愚下手時還留有余地，倒不至于完全廢了。

聽到楚府的消息，趙奕恒再也忍不住：“楚秉松現在給我唱的哪一出”

“五皇子，馬上他就是您的”

“閉。”趙奕恒沉聲道，本來計劃萬無一失，卻不想父皇竟會讓林清愚沖出來，沖出來也就罷了，正好借機毀了安平侯府，可父皇居然放過了那林清愚不說，還將楚黛兒這樣一只爛鞋丟給了自己。

趙奕恒在房中來回踱步，思來想去，倒也不煩惱了。

“我真是庸人自擾。”

“五皇子有辦法了”旁人忙問道。

“方法千千萬，就看咱們怎麼用了。”趙奕恒想起當時林清愚憤怒的樣子來，心中越發的高興：“皇后娘娘的壽誕，一定要好好準備準備。”

“是。”

“還有”趙奕恒突然想起什麼：“楊家那兩人還是沒有找到嗎”

“沒有，楊老將軍跟那楊辭，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是不是太子藏起來了，故意等咱們出手不然為何楊家人一點靜也沒有”旁人道。

趙奕恒冷笑一聲：“愚蠢，你盯著楊府做什麼，你要盯著楚姒，楚姒對那些丫環和親人，可是十分護，唯獨的恨楚府的人罷了。”

“那五皇子的意思是”

“先殺一兩個，警告警告，讓知道，本皇子可沒想象這麼好拿。”趙奕恒似乎抓到了楚姒的肋，閑適的倚靠在一旁的門框上，淡淡看著屋外風景，楚姒。跟我玩，你還了點

娘一早上就過來了，借著送服的名頭，到了里間見了楚姒。

“世子妃，世子爺可還好”娘看著，一素常服，神淡淡，眼眶微微腫起，似乎沒有休息好。

“還好。”楚姒淡淡道：“這次過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娘轉頭拿過一個匣子來，匣子打開，里面都是當初楚姒拿過去給的名單：“之前您讓我查的名單，已經查出來了，全是死人。”娘將名單遞給，但凡死了的，都用紅筆勾去了。

“全死了”

“嗯。”娘頷首：“死因不詳，很多都是意外失蹤，然后再沒回來過。”

楚姒看著這厚厚的一沓名單，明白了些什麼：“這些人主要集中在哪幾個州縣”

“泉州、掖縣、臨安”娘報了十來個地名，楚姒對其中七八個都有印象，應該是前世趙訓炎無意中提過。之前沒在意，現在看來，卻都是蓄養的死士了，但是剩下的五個，有一個在京城，就是之前林清愚帶去過的地方，那里是屬于五皇子的地界兒，由嚴府幫著管理，那麼剩下的地方

“除了這八個地方，你遣人去剩下的地方看看，最好能查到蓄養死士的窩點，潛伏不，等我消息。”楚姒嚴肅道。

娘知道事的嚴重：“明白，不過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娘眉頭微微皺起：“我們的人傳來消息，嚴老大人應該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了。”

楚姒銀牙微咬不知該說些什麼，可命數這個東西，誰也把控不住的。

“我知道了。”伊兒還在鄰縣，那里是疫病防護區，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趕回來。

娘離開，傅大娘便匆匆從外趕了過來：“小姐，徐桂說有要事稟報。”

“讓他進來見我。”楚姒覺得頭有些暈。晃了晃，險險站住。

傅大娘有些擔心：“世子妃，您已經一夜未曾休息了，要不要”

“嗯，我一會兒就去休息，先他進來吧。”林清愚昏迷不醒，心中著急，但也一定要在他醒來后，看到的事還是跟他昏迷前一樣，不能讓這里變一團。

傅大娘不再多說，只叮囑小福兒小心伺候著，這才下去尋了徐桂過來。

徐桂才來，便跪在了地上：“小姐，我們的人傳來一個重要的消息。”

“說吧。”看著徐桂煞有其事的樣子，楚姒疲憊笑道。

徐桂抬起頭：“楚家二小姐，現在正住在五皇子府上。”

楚姒聞言，卻是驚訝了一下，旋即道：“還有呢”

“我們的人還聽說，五皇子府的侍衛們好像接了什麼命令，說晚上就要到侯府來。”徐桂道：“這是在外要飯的丐幫兄弟傳來的，也不知準不準確。”

“不準確。”楚姒微微搖頭：“五皇子的人不會來侯府。但是他必然會有所行”趙奕恒現在回來，就沒做要忍氣吞聲的準備，更何況是自己的氣。

“那、那怎麼辦”徐桂急道。

楚姒輕笑：“放心，兵房的事你做的很好，這次也不用擔心。”說罷，讓小福兒拿了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過來：“吩咐下去，多注意盯著五皇子府，有什麼靜，即刻來報，即便是半夜也可以。”

察覺到這件事的嚴重，徐桂連連點頭，腦子里轉了幾番，還是抬起了頭：“有一件事不知道您需不需要知道”

“還有什麼事”

“就是逍遙王的事，之前他逃離京城的時候，我們的人都看到了，他出了城，半夜換了裳以后，又折了回來，而后便沒了蹤跡，但是城門口都有我們的兄弟日夜守著，就沒見他再出城”徐桂猶猶豫豫道，他也不知這消息有用沒用。

楚姒眉頭微微皺起來：“趙訓炎沒有出城”那他想做什麼他不是應該去找那些死士們來圍攻來造反麼亦或是說，他沒有出城，是因為這城中，還有他里應外合的盟友

楚姒眉頭狠狠擰了一下，抬眼看著徐桂，不及收住眼中的狠厲，嚇得徐桂連忙跪了下來：“姑娘恕罪”

楚姒收回外的緒，道：“沒事了，你先退下吧，趙訓炎也繼續盯著，最好能查出他到底是跟誰匯合了”

“是”徐桂聞言，這才急急忙忙下去了。

徐桂一走，正巧春枝過來，歉意的看了眼楚姒：“小姐，奴婢公婆突然生病，方才夫君過來，一臉急，奴婢能不能先回去瞧瞧”

“怎麼突然生病了，莫不是昨夜淋了雨著了風寒”小福兒忙問道。

春枝也是一臉著急：“不知道，我今兒一早過來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可方才夫君突然過來，面惶惶，所以奴婢想先回家看看。”

楚姒看著春枝，想起方才徐桂的話，眨眨眼：“行，你先回去吧。”

“多謝小姐”春枝忙行了禮，這才急急忙忙往回而去。

“這樣的天兒，是容易生病。”小福兒在一旁慨，楚姒看著春枝的背影，微微搖頭：“小福兒，你跟傅大娘就留在屋子里，哪兒也不要去。”楚姒說罷，便徑直起了。

小福兒著急道：“小姐要去哪兒”

“我回一趟楚府，父親生如此大病，做兒的自然要回去看看。”楚姒大聲說罷，便了林傅一道出了侯府。

侯府的馬車快速的往街市而去，在路過一個巷子口時，忽然顛了一下，頓了頓，而后才又急急跑開。

遠遠跟著侯府馬車的人見此，這才又跟了上去。

確定跟著侯府的人離開以后，楚姒才看了眼林傅：“快去跟著春枝。”

“那世子妃你一個人”

“放心，前面就是太子府。”楚姒道。

林傅還是不放心，楚姒又揚了揚手里的紫玉佩，道：“放心吧。”

林傅看著楚姒，雖然聰明，可也太大膽了些：“那好，世子妃您一定要保重”

楚姒看著他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微微挑眉，林傅這才提步離開。

楚姒看著前面的太子府，整整衫，直接提步走了過去。

春枝在后門見了傅良生以后，便一道往家里而去。

“母親生了什麼病”春枝邊走邊急著問。

傅良生眼眶泛紅，眼有意，抓著春枝的手忽然用力：“等等，咱們還是不回去了。”

春枝看著穿過前面的巷子就是自己家了，有些疑：“怎麼了”

“沒事。”傅良生氣的咬牙：“你回去伺候世子妃吧，世子妃待你好，你就好好跟著，要是以后有更好的人”

“你說什麼呢”春枝滿面通紅，嗔的打了他一下：“行了夫君，咱們趕回去瞧瞧吧，若是嚴重，還得去請大夫呢。”春枝說著就要往巷子里去，可偏偏傅良生一把拉住：“不行，你趕離開，趕走”他一邊說一邊把春枝往外推，可不等春枝再問，就聽到后有腳步聲，一回頭，才見四五個提刀的黑男子，頓時愣住。

傅良生把春枝護在后：“快跑”

“不”春枝搖頭，傅良生一個書生，怎麼打得過這些人。

“你快跑啊”傅良生害怕的開始發抖，可卻依舊死死把春暉護著，見不肯離開，干脆一把將推開，回頭看著那些黑人：“跟你們無冤無仇”

傅良生的話還沒說完，便沒了聲音，春枝跑了兩步，回過頭來，看到那黑人已經將長劍刺了傅良生的肚子，一似乎要將撕裂的悲傷襲來：“不”

傅良生的手死死抓著拿劍。噓聲喊著：“春枝，走走”他話不及說完，那人猛地出長劍，抬手便割斷了他的嚨。

春枝愣在原地，似乎渾都僵住了，眼睜睜看著那利劍朝自己刺來，卻沒了反應。

林傅趕到的時候，那劍距離的脖子已經只有一片樹葉厚度的距離了。

“春枝，快走”林傅喊道。

春枝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上前跪在傅良生邊，抖著手探了他的鼻息，這才絕哭了起來。

林傅功夫自然在這些人之上，以一敵五雖然吃力，可到底還是護住了春枝。

楚姒帶著太子府的救兵趕到時，五個人已經死的只剩下兩個了。

“全部抓起來”趙煊逸親自帶兵過來，楚姒看到春枝以后急急從馬車上下來，趙煊逸一把將拉住：“危險，一會兒再過去”

楚姒看著地上的，看著已經死去的傅良生，看著絕的春枝，心痛難忍。拂開趙煊逸的手，提步走了過去。

趙煊逸面黑沉：“還愣著做什麼，保護好世子妃”

林傅有人相助，自然很快將剩下的兩人抓住了，卸了下，取了毒囊。

趙煊逸走過來，讓人搜了他們的，可是本沒有腰牌之類的信在上，趙奕恒這次是有備而來，這幾個人也早就做好了活不了的準備。

楚姒小心翼翼的靠近，看著春枝：“春枝”

“小姐，我什麼都沒有了。”春枝絕的看著楚姒，見過了太多人死，江媽媽、白雪，如今是唯一的人傅良生，以為這輩子終于有了倚靠，有了歸屬有了家，可是老天殘忍，還是奪走了傅良生的命。

楚姒心疼的上前將抱住：“你還有我，我們回家。”微微哽咽，是打算找太子府的人來。這樣趙奕恒知道太子在盯著，下手也會有所顧忌，可是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趙煊逸看著楚姒，不知該說什麼，冷冷盯著那兩人，知道也是問不出話了：“帶下去”

就在那兩人才路過春枝邊時，春枝卻一把將楚姒推開，轉頭撿起了地上的刀，狠狠的刺了刺客其中一人的腹部：“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春枝失控大喊，旁人想要去攔，趙煊逸則是淡淡抬手阻止了，看著站在一側眼眶發紅的楚姒，眉頭微皺。

春枝發泄完，看著自己滿手的，看著那人倒在了地上，癡癡轉過，看著倒在地上的傅良生，喃喃道：“你方才還跟我說話呢，還趕我走，你要趕我去哪兒啊。”

林傅不忍心看，扭過頭去。

楚姒開口，聲音喑啞：“春枝”

“小姐，我想去陪他。”春枝轉過頭凄涼的看著楚姒，天上落起小雨來，淅淅瀝瀝的，落在人臉上，很是冰冷。

楚姒手心死死攥，不知道再怎麼挽留這條已經心如死灰的命，在白雪去世后，春枝便已經沒了活著的想法，直到傅良生出現，可是現在，傅良生也死了。

“春枝，一切還可以再重來”林傅想勸，楚姒則是閉上了眼睛，任淚落下，人眼睜睜在眼前被人殺死，知道這有多痛苦，更何況春枝在這世間，已無牽掛。

“沒有重來了。良生在底下等我，我不能再陪你們了。”春枝凄楚一笑，真的很激楚姒，若不是遇見，怎麼可能知道，活著原來是生活，而不是等日子一天天過去，等死亡那一天的到來。

春枝的刀到底是劃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條大大的口子，讓人不忍心看。

倒在傅良生旁邊，扭過頭看著他似乎還很生的側，想說話，里的卻不斷的冒出來。想激他，激他讓自己驗一段好的日子。似乎還記得初次躲在屏風后見他時，他而清雋的模樣，還記得他每日提著老母過來見，要給煲湯養的樣子，也記得那晚大紅燈籠大紅喜袍，他告訴，白首不相離，可是，沒有以后了

楚姒極力忍住心口涌出的悲傷和痛楚，深深咽下所有的苦，看著春枝沒了聲息，轉頭看著趙煊逸：“這個人，一定要開口。”

趙煊逸知道說的是剩下的唯一的活口，輕嘆了口氣：“這些人不怕死”

“那就讓他們生不如死”楚姒聲音啞的似乎發不出聲音。

趙煊逸不解，待看到楚姒發紅的如同地獄里的眼睛，愣住：“楚姒”

楚姒轉過，看著那人：“你不怕死”

那人只是挑釁一笑：“死有何懼我無家人親朋所累，死而已，一條命，你們要便拿去”

“好，有膽魄”楚姒寒聲接著他的話，角冷冷勾起：“那你可曾聽過，有一種酷刑，做銅牛刑”

那人皺眉，顯然是不知道。

楚姒角的弧度越發大了：“銅牛上有一個可以打開的門，里面是中空的。犯人被關進牛里之后，在牛的下方點火，直到把銅燒紅。讓犯人慢慢被烤死。怎麼樣，是不是聽起來一點兒也不疼”

那人微微咬牙。顯然有些懼怕，但仍舊視死如歸，可楚姒的話還沒說完呢。

“但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被活活烤死的，我用小火，讓你盡折磨以后，再將你拖出來，生生剔了你的皮，讓可見上白骨，這樣，如何”

“你是魔鬼”那人聞言覺得栗了，死不可怕，但是一想到如此刑罰，他便開始害怕起來。

“那也是你們的。”楚姒寒聲說罷，扭頭看著皺眉著自己的趙煊逸，心中微涼，淡淡道：“太子爺，用這個法子不就能問出幕后主使了”

趙煊逸沒有說話：“只是一個丫環，你便要如此報復嗎”

楚姒手心微，下微微抬起冷漠看著他：“太子覺得很殘忍嗎對太子而言，只是一個丫環，丈夫也是平頭百姓。可對于我而言，是我的妹妹，是我的親人。”楚姒知他不會理解，不強求，趙煊逸理不理解，關何事

“林傅。”

“世子妃”林傅急急過來。

楚姒微微咬牙：“讓人安排好春枝和傅家人，你隨我去丞相府。”

“楚姒，丞相爺畢竟是你父親。”

“太子以為我要做什麼”楚姒淡淡看他，趙煊逸卻在此時覺到了自己跟楚姒巨大的差距，他想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楚姒的心了。

“京城里還有很多眼睛盯著，你小心些。”趙煊逸聲音了些。

楚姒轉過頭去沒有再看他：“之前聽說五皇子意外的很害怕鞭子的聲音，在侯府時聽到鞭子的聲音，會渾繃，而且我還聽說，因謀反逃匿的逍遙王，其王妃現在正住在五皇子府。”楚姒并未多說，只道：“太子若是有時間，多進宮陪陪蘇貴妃吧。”說完，提步便離開了。

趙煊逸看著消失在了雨幕中，心上的某一塊似乎也被拿走了，可這樣的子，不適合皇宮。

“來人”

“太子。”忙有人過來。

趙煊逸回頭看了眼那人，淡淡道：“照世子妃之法，放鐵牛中，以小火烹之，不讓他死，直至本宮回來為止”說罷，提步上馬，往皇宮而去，只有幾日就是皇后生辰，他也要好好準備一份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