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剛才想事想得走神，差點不小心將手指給切到。

“大小姐……”

“青玉，我要到地窖里待一會，你幫我看著，別讓人進來。”

青竹不服氣，氣呼呼地說：“我才是小姐的正牌丫鬟，小姐怎麼能給委以重任！”

“青玉熬的粥不夠稠，本小姐只吃你做的……”蕭雨瑟費心地安了一下。

青玉笑。

心里是歡喜的，從前的清歡子清冷，與人疏遠，就算關心人，也不表現出來，總是生人勿近的樣子。若非是極為親近之人，總覺得清歡實在過于清傲。

變蕭雨瑟之后，似是多了點人味，會說話，被青竹這個傻丫頭磨得，還會花心思哄人了。

只是在對待夜北冥的態度上，似乎沒有變化……

青玉聽話地跟著蕭雨瑟來到地窖，細心找來一個團，挨著墻放好，又怕冷，回屋里抱來一床被子給蓋著腳，這才放心。

地窖門半關著，微不進深，蕭雨瑟靜靜坐在一隅，仿佛為了其中的一部分。

方才用神識探知顧府時，想到，自己可以用這個辦法去找沐碧心。

也許會要很長時間，支力，也可能什麼都找不到，是要試試。

屏息凝神靜氣，靈力充盈沛，清涼并沒有因為人在隆冬在地窖更加寒冷，在循環幾個來回后，丹田漸有暖意，與靈力纏向上，沖出了天靈蓋。

再睜眼，眼前出現了盤古六戟……

蕭雨瑟嚇了一大跳，靈力頓時了，神識差點就消散在外面。

“小六戟，怎麼是你！”蕭雨瑟在地窖里大聲喊了起來。

神識不能說話，但盤古六戟仿佛聽到了，搖頭擺尾了好一陣子，蕭雨瑟竟然看懂了……

又是夜北冥！

早他讓盤古六戟來找的，最多半盞茶時間，他就會趕到這里！

來不及想后招，蕭雨瑟定下心，收回神識，準備趕在夜北冥來之前，離開這里。

剛走出地窖，就被青玉抱住了大。

死活不松手，鼻涕眼淚流了一臉：“大小姐，您要去哪？”

“我……我出去買點吃的……”

“大小姐要吃啥，奴婢去買！”

“青玉，我……我就是出去走走……”

“那奴婢陪著您！”

蕭雨瑟吃驚地看著青玉，黑白分明的水眸瞪得大大的，角不由自主地了兩下，一臉哭笑不得，不知該拿這丫頭怎麼辦。

“你別這樣，先起來說話吧。”

青玉不但沒有起來，反而扭頭沖著廚房大喊：“青竹，你家小姐要棄你而去，你快來啊！”

廚房里傳來乒乒乓乓摔碎東西的聲響，很快，青竹跟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見青玉抱著蕭雨瑟的右，當下撲了過來，抱住了的左。

青玉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抵在頸間，還騰出手遞給青竹一把。

“大小姐，你如果要再次舍棄奴婢，奴婢現在就死在你跟前！”青玉說得信誓旦旦，加重力道，細白的頸上，多了道一樣的紅印。

青竹呆了，木訥地接了過來，學著的樣，也要自殺。

蕭雨瑟驚愕地看著們兩個尋死覓活，兩條再也抬不起來……

就在青玉和青竹一聲高一聲低哭的快要昏厥時，大門被人一腳踢開，悉的紫金影，巍峨如山，擋住了院子里大片。

蕭雨瑟暗自嘆息——晚了……

銀面下，冷魅凌寒的眸鷙森寒，卻在凝盯到的那一剎那，鷹瞳深，立刻燃起團團炙熱的火焰，火辣辣的熱，仿若要將點燃。

青玉立刻松手，還識趣地把青竹拉到了旁邊。

只覺得眼前一花，紫金影閃過，男人英姿颯爽立在眼前。

悉的淡淡墨竹清香猛地湊近，男人的幾乎到的瓣。

“本王你冷靜，你就跟著別的男人跑了？蕭雨瑟，這回你還想跑哪去？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把你綁在腰上，讓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本王！”

夜北冥醇厚好聽的低沉嗓音在耳畔揚起——

“你以為，本王還會讓你再跑一次？”

蕭雨瑟怒目相對，冒火的眸一眨不眨地死盯著夜北冥，白皙面孔腫得通紅，線條優的菱地抿一條線，仿佛多一個音節出來，都浪費了的緒。

眼底的烈焰，讓夜北冥直覺得快要被灼燒灰，卻又有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心里。

見不再說話，夜北冥心知，如果這次沒有理得當，他將會永遠失去。

“方才本王離開，并非維護碧心郡主，而是……審問了。”

蕭雨瑟怔怔，方才瞪得圓圓的水眸，輕輕地眨了兩下，算是對他的話有所回應。

男人摟的腰，長臂使力，迫使與他相，不給半分逃離的機會。

“都招了，是殺了岳丈大人，搶走了蝕魂鏡，將它浸泡在黑狗之中，暫時休眠。而后，老族長替尋來方子，將蝕魂鏡化為的左臂，人前卸下不用，人后接上修煉，時間一長……蝕魂鏡的煞氣你是知道的，被煞氣影響，迷了心智……”

剩下的事，夜北冥不必多說，蕭雨瑟稍一推想也知道。

一心一意要做北冥大妃，又恐夜北冥介意是殘缺之，老族長心疼，這才出了下下策，用蝕魂鏡做了的左臂。

沐碧心本就是個心不正之人，又有野心，再煞氣影響之后，行為更加乖張可怕。

“為了大妃之位，用盡手段，做了不傷天害理之事。可是蘭姨唯一的脈，本王不忍下手，只能命人看，不料百一疏，蝕魂鏡在手上，本王竟不知道！”

夜北冥又仔細地說了許多，這一年多發生的大事小事，他都事無巨細地向蕭雨瑟說明了。

特別是說到沐碧心得知肚子孩子并非夜北冥的，私自服了墮胎藥，險些丟了命之事，夜北冥握住了蕭雨的荑——

“那時，本王一心找你，對的事并不上心，師傅私下助，我亦沒有在意，這才鑄大禍！如今，又有了孕，只待順利誕下子嗣，為沐家留個后，本王定會與秋后算賬！”

低啞嗓音出無奈和決絕：“殺了岳丈大人，又與西寧國太子勾結賣國……就是蘭姨在世，也會同意本王的決定！”

大掌，用力將荑按在口，的掌心，近距離地到他堅定有力的跳，每一下，猶如鍛鐵，千錘百煉之下，每一下都是千鈞之力。

蕭雨瑟信他，又不信他。

“我要見！”

“本王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帶你去見。”這是夜北冥的真心話。

回荑，蕭雨瑟背過去，輕輕按住自己的口。

心跳的有點，跟的思緒一樣，紛無序。

就在轉的那一刻，夜北冥捂住，無聲的咳嗽一下。

他的五臟六腑像挪了位一樣，氣翻涌，力逆行，靈力渙散，只要蕭雨瑟再多看他一眼，就會發現，他的異樣。

快步走出屋子，夜影跟了上來。

“王上，你的傷……”

“不要，還死不了。”夜北冥回頭看了眼屋子，里面暫時沒有靜，他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們人呢？”

“全都轉移了，再不走，太子的人馬上就會追蹤到此。”

夜北冥點點頭，低沉嗓音帶著些許疲憊：“你帶去見沐碧心，本王需要調整一下……若問起，就說本王……本王另有要事。”

夜影應下，看著夜北冥坐上馬車離開時，難得說不出話來。

他何時看過王上坐馬車，就是戰場歸來，傷得再重，也是騎馬。

可這次，他不得不坐馬車……

夜影不由惱火，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王上為了一個蕭雨瑟，連命都不要了！

蕭雨瑟與夜影坐在一輛馬車里時，看到他眼底滿滿的恨意，平淡如水。

路面上很不太平，一會聽說某著火，一會聽說有人街頭斗毆，眼看馬車艱難地來到城門邊，不遠，還有炸聲……

富庶熱鬧的西寧京都，仿佛得罪了天神，一天之，意外頻發。

京都所有兵都忙著四應對，沒人在意他們這輛馬車，就是出城門，也是簡單敷衍地檢查一番，讓他們快快離開。

蕭雨瑟明白，這是夜影他們搗的鬼，否則，他們不可能這麼順利地離開。

出城以后，夜影改為騎馬而行。

“蕭大小姐是打算繼續坐馬車嗎？”他很是奚落。

蕭雨瑟狐疑地看著他，水眸里滿是不解。

他今日的火氣可真大，難道是怨恨自己把青玉帶走了？

確實是自己考慮不夠，做了棒打鴛鴦的事。待此事了結后，自己還是要跟青玉好好談談，不能讓總跟著自己。

有了主意后，蕭雨瑟神淡然地勾了勾角，翻上馬。

“夜侍衛，請！”

夜影冷哼一聲，馬鞭一甩，不管蕭雨瑟是否能跟上，疾步飛馳。

“怪不得青玉不理他，這脾氣也忒大了些。”蕭雨瑟小聲嘀咕著，無奈搖搖頭，跟其后。

本以為夜北冥會把沐碧心藏在京郊附近，騎馬很快就能到，沒想到，他們騎了一個多時辰，馬都快要吐白沫了，夜影才停下。

“進山。”夜影惜字如金，蕭雨瑟也不說廢話，二人施展輕功，疾步登山，翻過一座座山峰后，來到一峽谷才停下。

夜影指著懸崖頂峰，冷聲道：“半中腰有個，碧心郡主就在里面。”

蕭雨瑟愣住：“關在這里面？”

夜影冷掃一眼，沒有回答。

蕭雨瑟環顧四周，這里人跡罕至，鳥皆無。

四周風景獨特，奇峰怪石，銳利詭異。明明漫天飛雪，落地冰，可巖石上干凈，一片雪花都沒有。

偌大樹林，顆顆都掛著冰棱，遒勁樹枝在空中蜿蜒出道道風景，無花無果也無葉。

眸微瞇，極目眺，懸崖的半中間，有黑氣滲出。

蕭雨瑟心一驚，立刻風而上。

離口越近，就越能清晰看到，懸崖巖石的黑得不尋常，特別是口附近，寸草不生，森寒冷。

蝕魂鏡的煞氣，竟是如此毀天滅地！

鳥敏，覺到異樣，便迅速逃離。

草木不能離開，為求自保，不開花不結果，樹葉掉盡，只為了竭盡全力留存生命。

蕭雨瑟懸在口邊，遲遲沒有進去。

憶起夜北冥利用蝕魂鏡修煉時，被煞氣反噬的場景，雖然兇險可憐，但不至于這等荼毒生靈。

“清歡，我知道你在外面！我要殺了你！”

里，傳來鬼哭狼嚎般的喊聲，尖銳得猶如瓷片相互刮蹭，聽得瘆人。

蕭雨瑟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不見其人，只聞其聲，便覺得已不是人，是個鬼了。

沒有再猶豫，蕭雨瑟風而。口不大，就連這等小材，也需蜷一團才勉強能進去。可進去了才發覺，里面別有天。

整個仿佛一個底部有的水袋，口子小，里面大，冬暖夏涼，微風習習，除了線差點，著實比一般的屋子都會舒適。

燭幽幽，隨風搖曳，一個老者，正在埋頭煎藥。

“老族長！”蕭雨瑟驚呼。

知道老族長護著沐碧心，卻怎樣也想不到，他會跟著來到西寧國，在這里守護著。

腦子里又浮現出夜北冥左右為難的神，蕭雨瑟竟有點同他了。

老族長聽到聲響，卻不驚詫。

他依舊勾著腰繼續煎藥，半晌才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冤有頭債有主，碧心做錯了傷天害理的事，總歸要還的，唉……”

蕭雨瑟停下腳步，心中狐疑，難道老族長也知道的份了？

“聽說，大妃臨死之前，你在邊。難為你一個西寧人，肯為北冥大妃打抱不平……”蒼老沙啞的聲音里，含著復雜糾結的緒。

繃的神經瞬間松弛許多，看來，夜北冥并沒有對老族長全部實言相告。

這樣也好，本也不打算再以清歡的份示人，做蕭雨瑟時間一長，已習慣了這個新份，喜歡這個份帶來的新的生活。

“老族長好，我是來見碧心郡主，替大妃問幾句話。”

重新補行了一個禮，蕭雨瑟靜立原地，從善如流地說了個謊，然后等著老族長的安排。

“大妃你來問話？”老族長停下手里的活，淡然神然無存。

蕭雨瑟并非有意要騙老人家，只是不想多生事端，這才胡謅幾句。

“我與大妃有緣，臨死前曾經說過，若我有機會見到碧心郡主，就替問問。也許在天之靈的，能聽到想知道的答案。”

老族長遲疑片刻，眉宇間多了幾分痛和無奈。

他才指著深，黯然說道：“人在里面……你見了，萬萬不要吃驚。”

不甚明白老族長此話的意思，但也沒有多問，乖巧地應了一聲好。

老族長是不放心：“問完了就走吧，離開這里后，就把這里的事都忘了。”

老族長這是暗示要保，不能說對北冥不利的話。

蕭雨瑟眸變得清冷，輕嗓音也跟著冷冽些許。

“小子素來不多言。”

老族長這才點點頭，想了想，又遞給一顆藥丸。

“里面煞氣重，吃顆護丹吧，免得被煞氣沖撞，就算你靈力再純，也會被污濁的。”

蕭雨瑟接過藥丸，仰頭服下，然后大步向里走去。

深，連燭火都不進去，冷森寒間，濁氣四溢。

全都起了皮疙瘩，荑輕輕挲著胳膊，一邊走，一邊運轉靈力，抵抗煞氣帶來的森之氣。

終于來到了最深，遠遠的，看見一個子，大著肚子，被縛在木椅上。

頭發凌，面蒼白，仿佛幾百年都沒見過。目呆滯無神，聽到聲響，只是無意識地轉兩下，似是……失明了。

蕭雨瑟呆立原地，心中大駭！

是沐碧心？

“清歡，大妃之位是我的！你別妄想再回到北冥，我一定會殺了你！”沐碧心放聲高喊，凄厲喊聲，刺痛了耳。

蕭雨瑟蓮步款款，走到離沐碧心十步遠，停了下來。

實在太臭了……

這種惡臭，猶如尸腐敗的氣味，即便是老族長點上了幾十柱濃郁的檀香，也蓋不住從上散發出來的陣陣腐臭味。

“王上沒陪你來？”

沐碧心了頭，只是這麼一個輕微作，就掉落了一大把枯黃散的頭發，出發黑的頭皮。

蕭雨瑟想嘔，從胃深不可抑制的想嘔。

但忍住了，眼前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是就是這個完全不復當初貌的沐碧心，就是的殺父仇人！

“清歡！你看到本郡主變這樣，是不是很開心！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沐碧心已經沒了耐心，瘋狂地搖著頭顱，發如雪片般掉了下來。

很快，的頭皮全部顯出來，跟口的巖石一樣，貧瘠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