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

皇帝的寢宮里，圍了很多人，醫們盡心盡力的給他把脈扎針，放排毒。為了以防萬一，還讓他含了千年人參的參片。

大臣們在一米在，遠遠的著。

陶明染連日勞，力已經不支，坐在一旁著。

明明很多人在，宮殿里卻出奇的安靜，氣氛繃著。

直到林箏親自端著熬好的藥進來，“藥好了。”

大家才仿佛靈魂歸位了一般有了反應，都看向了那碗藥。

這碗藥劍走偏鋒，誰也不知道喝下去以后，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李院首給皇帝拔針的手，甚至抖了一下。

“給陛下喂下去吧。”

平常負責給皇帝喂藥的宮，臉一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這萬一要是喂下去，皇帝有個三長兩短，完全不敢想。

林箏眉頭一皺，讓人把拉了下去。

所有宮太監都在瑟瑟發抖，歷來皇帝出事兒，他們這些邊伺候的人，第一個跑不掉。

陶明染打破了僵局，“我來喂！”

走過去，坐在床邊，在宮的幫助下，把皇帝扶了起來靠在懷里，林箏跪在床邊端著藥。

陶明染手穩的將藥一勺一勺的喂進皇帝里，有灑在服上的也不在乎。

很快一碗藥就喂完了，所有人都收了一口氣。

李院首道，“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藥效發作了，陛下很快就會醒來。”

林箏把碗遞給小太監，起扶了陶明染一把，“娘娘回去換服吧，這里奴才們盯著。”

陶明染點了點頭，回宮換服。

宮們手腳麻利的給換服，吩咐道，“給我上一杯濃茶。”

等換好服，秋月給端來一杯濃茶，陶明染面無表的端起來，一口喝了。

“走吧…”

回到大殿里，開始了漫長的無休止的等待。

林箏帶著人，給大臣們上了點心水果和清茶，可惜誰都沒有興致吃喝，大家的表都又喪又肅穆。

實在熬不住了，就悄無聲息的退出去，在外面溜達一下，一口氣。

陶明染安靜的坐在那里，手里拽著一串佛珠，緩緩波。

覺得將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在這里了。

太落山，大家都開始焦躁的時候，醫終于高聲道，“陛下醒了！”

大臣們立馬不顧平時的穩重，涌進了殿。陶明染反而不慌不忙的走在最后。

皇帝虛弱的靠在床上，眼睛半睜，說不出話來。

李院首忙前忙后的指揮，“各位大人們，都退后一點，讓空氣流通。”

“將熬的參湯喝白粥端上來，喂陛下服下。”

盡管人醒了，但是依舊是虛弱的。

陶明染默不作聲的推開了窗戶，讓房間里沒這麼熱。

又是喂參湯，又是按。就這樣折騰到半夜，不知道是藥效完全發揮了，還是吃了點東西有力氣了。

皇帝的況好了很多，他靠在床上打量著房間里所有人，聲音沙啞的開口，“我快死了吧…”

這話沒人敢接，輔國公著頭皮道，“陛下有什麼吩咐？”

這是提醒他傳位立旨的意思，皇帝咳了幾聲，“讓皇后監國吧，有什麼事你們和商量著來。”

陶明染站在窗前聲音溫的開口，“這樣的大任，臣妾恐怕但不起。”

“沒什麼擔不起的，況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大臣們對視了一眼，“陛下該立太子了。”

皇帝垂眸，“等我死了，這個位置誰要坐誰就坐吧，不立太子也沒有圣旨要留下。”

皇帝任到了最后，他對這個位置已經沒有留，待他死后這個位置會掀起怎樣的腥風雨，他也不在乎。

大臣們跪了一地，齊聲道，“請陛下三思！”

“你們都退下吧！”

他這是鐵了心，做臣子的總不能按頭要他傳位，只能無奈退下。

皇帝看了陶明染一眼，“辛苦你了，在忍忍就結束了。”

陶明染能說什麼，只能木著臉，“不辛苦，這是臣妾分該做的。”

兩人相對無言，林箏進來稟報，“熙妃娘娘求見。”

皇帝愣了一下，“讓進來吧。”

陶明染很有眼的告退，兩人在門口肩而過，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如果說后宮之中，皇帝對誰有過一點真心的話，那只能是熙妃周杳了，畢竟是曾經的白天月。

周杳穿著一海棠的服，化漂亮的妝，整個人艷的像三月枝頭的海棠花。

進來以后并沒有行禮，而是看著床上虛弱的男人，“陛下，臣妾來送你最后一程。”

皇帝并沒有因為的無禮而生氣，眼睛里帶了一點細碎的笑意，“是杳杳來了…”

“杳杳…”陌生又悉的稱呼。

那時候他都還年輕，是周家杳杳，他是回妃子。他們踏青賞花，詩作畫，在春里肆無忌憚的相。

周杳眼底有眼淚閃過，雖然是早有預謀的相遇，但是是真的過年時的他。

可惜這份，在深宮里變得面目全非，發爛發臭！

時至今日，看著床上的男人，已經不知道是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

“陛下接我進宮的時候，你說過要讓我榮寵一生的，您食言了。”

皇帝著，心上的白月依舊漂亮麗，可是眼里的疲倦已經掩飾不住。

他們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皇帝向他招招手，周杳過去坐在床邊，皇帝手了的臉，“朕不應該接你進宮的。”

這深宮將他們都變了怪，他們在這里廝殺沉淪，最后變的自己都不認識。

周杳慢慢隔著被子靠在他上，閉上了眼睛，眼角有眼淚落。

說，“陛下，我恨你！”

皇帝輕輕拍了拍的頭，“恨吧，下輩子別在遇到我了。”

他也不想在生在皇家了。

周杳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抬頭著天上的明月，手了肚子。

突然就釋懷了，那個流掉的孩子，沒有來這世間，是一種幸運。

今夜來是告別的，那段年的和曾經年的他們，都死在了這深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