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最開始他說要走的時候，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別怨我】。

司玲瓏忽然就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麼。

沒有與你表明份，別怨我。

頂著系統的份讓你那些懲罰，別怨我。

而現在，我要走了，別怨我。

“為什麼？！”司玲瓏聲音里帶著哭腔，像一個委屈又難過的孩子，“為什麼要裝作系統陪我？！”

曾經不止在心里罵過一次系統。

對于系統的討厭更是從未掩飾。

可不知道，的系統，原來一直都是霸哥。

一直心心念念的霸哥。

唯一的親人。

霸哥看著委屈難過的樣子，沉默半晌，忽的上前一步。

下一秒，只見原本的巨虎形緩緩作為人形。

和過去不同的是，眼前的霸哥穿古裝，整個人顯得沉穩而端重。

從前為了和站在一起不顯得過于突兀，他總是將自己打扮得十分老氣，看著像一個穩重的大叔，但他的外表實際看上去也不過三十。

他的長相不似阿越的俊，也和清雅貴氣沾不上邊，他五方正而朗，非要說，那就是品貌端正，看著他時，容易人聯想到浩然正氣四個字。

司玲瓏先前所有的委屈，在看到他再次化為人形的時候，似乎都瞬間消散，下意識上前想要抱住對方，卻不料的手本無法到他的。

甚至于，他的還在慢慢虛化。

可眼前的人卻似毫無所察，徑自解釋，

“世上除了扶桑本尊，無人能控扶桑筆，除非將神魂與扶桑筆相融。”

“但哪怕是我，在與扶桑筆為一時也會到規則的制約而無法告知任何規則以外的事。”

“我說扶桑筆不存在意識，因為對于扭改規則的存在，它的方式便是干脆的抹殺。”

陸吾裝作系統，除了因為系統的存在對于在現代長大的司玲瓏而言更能輕易理解和接，更因為有他以系統的份與扶桑筆定了新的規則。

那就是當系統存在并協助司玲瓏將劇線回歸正途時，扶桑筆不能直接對司玲瓏進行抹殺。

但那些扶桑筆施加在玲瓏上的“懲罰”，他無法阻止。

正因為無法阻止。

哪怕后來他從扶桑筆中離，他也不愿意將這事實告訴玲瓏。

他怕生他的氣。

怕，怨自己。

可司玲瓏哪里可能會怨。

始終相信，不管霸哥做什麼，都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也始終相信，霸哥始終都是站在這邊的。

所以在知道霸哥是系統的時候，就不可能怨他。

更害怕的，事實不止如此。

看著眼前的霸哥，眼眶滿是通紅，連帶著聲音里的哽咽抖也無法克制。

問他，

“你變這樣，是我害的嗎？”

原本的霸哥，那麼強大而霸氣。

不相信只是因為區區的扶桑筆，就害他丟了八條尾。

哪怕再不清楚，也知道大多異的尾，是他們靈力的源。

“因為你沒有力量了，所以你要離開我了嗎？”

司玲瓏哽聲追問，眼淚便已不控制地落。

然而霸哥只是看著，沒有再回答的問題。

他不想告訴。

每一次試圖打破規則的時候，扶桑筆的封印就會減弱一分。

泉先利用扶桑筆制定的所謂原著，更像是給自己制定的一個封印。

當劇線被一步步打破，封印便會一點點松開。

陸吾清楚知曉泉先和玲瓏之間的恩怨，若泉先離開封印，一定會對付玲瓏。

所以第一次劇發生巨大偏移，白芊芊被留在玉臺山無法回宮時，他耗去自己的靈力阻止了封印的松，但還是泄了泉先的靈力，讓白芊芊覺醒了意識。

后來，白芊芊死，劇線被徹底打破，他想要阻止泉先蘇醒卻事與愿違，只能以剩余靈力，將泉先積攢千年的怨力封，這也是為什麼泉先解除封印后甚至虛弱得抵抗不住區區人類的五石散。

那一夜，也幸而元樽將他從扶桑筆的封印中離并帶走溫養，否則他恐怕會被泉先積攢千年的怨力吞噬。

而如今……

盡管已經溫養了半年，但他神魂挫尚未養全。

以破損的神魂之力強行打開昆侖的山門，他的靈力已然耗盡。

很快，他便要消散于天地間。

他再也護不住了。

但幸好，還有人能繼續護。

他的虛化變得愈發明顯，司玲瓏看著他已是哭淚人。

哪怕他什麼都不說，也知道，一定是為了。

在不知道的時候，霸哥一定為了耗去了自己所有，所以他才會變這樣。

“霸哥……霸哥……”

司玲瓏哭著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可不管怎麼努力還是無法，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

“霸哥，你別丟下我……嗚嗚嗚……”

陸吾看著哭得像個孩子，眼前恍惚看到了第一次見到的時候。

那時候的玲瓏，不過三歲大。

小小的人兒，仿佛豆腐一般，人輕易不敢。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將帶回家，小心翼翼地給喂飯。

擔心自己過于板正嚴沉的外表會嚇壞這個小不點，他還特意在網上搜尋了年輕人的用詞，想讓自己顯得可些，更容易親近些——

“玲瓏，麼麼噠。”

“玲瓏，霸哥，啾咪。”

“玲瓏，好好吃飯，麼麼啾。”

“玲瓏……”

吾乃陸吾，自天地混沌起降生于世間，此后數萬年，孓然一。

唯托養一，從牙牙學語至其步聘婷。

相伴十數年，吾已忘卻孤獨，明悟何謂家人。

玲瓏吾，愿你此生，歲歲安康，得喜樂。

心中最后一句祈愿落下的瞬間，陸吾的影徹底在玲瓏眼前散去……

“霸哥！！！”

伴著司玲瓏凄切的哭喊聲，

的霸哥，最終于這茫茫白境中化作數點星芒，消散于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