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痛一波波集的襲來,到最後就像是沒有間歇。
陸挽棠只覺得自己上的冷汗一層層的冒出來,到了最後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陸挽棠一直牢牢記著太醫和產婆之前的囑咐,在這個時候,不要消耗力氣,默默的忍著。
甚至不喚一聲,盡量的放鬆。
就這麼等著,等著產婆說可以了。
產婆一直皺著眉頭等著,直到天徹底暗下來,屋裏點上蠟燭,又過了一陣子,才讓陸挽棠趕喝一碗糖水,開始順著陣痛的力道用力。
陸挽棠反倒是在這個時候鬆了一口氣。
心裏清楚,這是要正式開始生產了。
只要孩子一落地,就輕鬆了。
而不像是一開始那樣,毫沒有盼頭。
陸挽棠這頭開始用力,那頭白三爺熬了一碗葯湯進來,讓陸挽棠喝乾凈。
這是助產的。
儘快結束產程,對誰都好。
陸挽棠為了孩子,強忍著抗拒一口喝了。
海棠替陸挽棠了額上的汗,心疼得不得了:「娘娘這次是真罪了。」
從前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海棠不僅心疼陸挽棠,更是對生孩子這樣的事產生了本能的恐懼。
陸挽棠緩緩呼出一口氣,配合著用力,本沒有功夫去理會海棠。
產婆一直在陸挽棠腳下盯著,不斷給陸挽棠鼓勁兒:「貴妃娘娘鼓勁兒!一鼓作氣就出來了!」
「貴妃娘娘,已經能著孩子的頭髮了,再用勁!」
陸挽棠自己也找到了覺,每一次用力用得更合適。甚至覺得自己都能夠覺到,孩子的確是在慢慢的往外。
這種覺雖然微妙,可是陸挽棠自己本就沒那麼多功夫去。
此時此刻,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將孩子生下來,就不用罪了!
陸挽棠這頭用著力,那頭其中一個產婆忽然驚了一聲:「哎呀。」
屋裏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問怎麼了。
尤其是陸挽棠,嚇得勁一下子就散了,只覺得渾說不出的難。
那產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一時找不到剪刀了,怕孩子落地沒有剪刀剪臍帶。」
海棠忍不住埋怨:「宮裏多把剪子沒有?非要在這個時候一驚一乍的。」
另一個產婆也直起來:「你過來看著,我去準備孩子要用的東西吧。」
兩人變換了位置,陸挽棠找了找那種玄妙的覺,繼續努力。
這個小小的變故,誰也沒放在心上。
可漸漸的,陸挽棠覺得不太對勁了:孩子的位置不再往下走了。
可陣痛還是一波波的來。
陸挽棠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的住海棠的手。
海棠還以為陸挽棠是疼的,於是彎腰湊到了陸挽棠的旁邊,輕聲的對陸挽棠說道:「娘娘再堅持一會兒。孩子就快要落地了。」
那個在陸挽棠腳下盯著孩子的產婆也連連到:「是啊,是啊,孩子就快落地了。」
陸挽棠用儘力氣掐海棠的手,死死盯著,搖搖頭,又費力的支起上半去看那產婆。
海棠心中微微一,這才意識到可能是不對勁兒——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之間換了個人之後,就出現變故了?
海棠也沒吭聲,輕輕拍了拍陸挽棠的手背,上沒任何馬腳:「娘娘別泄氣,鼓勁兒。」
然後催產婆:「你再看看,是個什麼況啊!」
產婆忙答應下來,然後低頭去看。
而就在這個時候,海棠悄悄的走了過去。
這一看,氣得海棠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那產婆,竟是用兩手指頂著孩子的腦袋頂,不讓孩子出來!
海棠氣得渾發抖,想也不想就將產婆一把推開:「混賬東西,這是什麼時候,你竟然使壞?」
陸挽棠正用著勁兒呢,這會兒只覺阻力一松,登時孩子就往外出了一大截——
海棠正盯著孩子呢,眼看著孩子要掉出來,嚇得不敢多想,連忙用手去托住。
手底下溫熱的,讓海棠連連驚呼:「快快快,孩子孩子!」
海棠渾僵,半點不敢。
另一個產婆此時已衝過來了,見狀趕接手過去,大聲道:「娘娘再加把勁兒!孩子馬上出來了!」
陸挽棠聞言又再用力。
隨後陸挽棠就覺得渾都是一松,更覺得瞬間被卸了力道,一下子就有點兒鬆下去——
知道,孩子這是完全出去了。
陸挽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還來不及均勻了,立刻出聲:「孩子怎麼樣了?」
海棠也關心這個事兒,顧不得滿手都是污,趕的湊上去看孩子。
只見產婆手裏托著一個比掌長不了多的糰子,那糰子也不是十分可的,上黏黏糊糊看上去全是和污穢。
海棠此時也顧不得了,著急的問:「怎麼不哭啊!」
那產婆從容不迫的出手指在孩子裏掏了掏,然後倒掉過來,輕輕一拍屁——
微弱的哭聲瞬間就從那糰子上發出來。
陸挽棠聽見孩子哭了,這才一下子真的鬆了全力氣,剎那間只覺得自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渾上下,每一個骨頭都是疼的。
像是被人拆開,再一點點的裝上。
不過,剛才那事,陸挽棠還記著呢。
陸挽棠深吸一口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陸挽棠自己不覺得,不過實際上的聲音比起孩子的哭聲,也大不了多。
海棠倒是聽見聲音,這才想起了剛才的事。
海棠立刻側頭看過去,見那產婆被兩個嬤嬤在地上,正彈不得呢。
海棠忙說一句:「娘娘別心這個事。外頭有陛下呢!」
陸挽棠想了想也是,都這個時候了,自己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甚至於連孩子是兒子是兒都沒來得及問,就撐不住深沉的疲憊,一下子睡了過去。
蕭翀在外頭早就聽見裏頭一陣陣的靜,也顧不得形象,索湊到了產房門口。
所以,海棠一掀簾子出來,看見的,就是蕭翀的臉,一下子還嚇了一大跳。
蕭翀皺眉:「剛才裏頭怎麼了?母子平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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