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雙有點兒頭疼。

這趟出門，顧雲聽一共就帶了兩個丫鬟，住得廂房還偏，這幾日都沒見們出來走，曲雙本找不著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到屋子裏，顧雲聽已經不見了。

「人呢？」曲雙重重地「嘖」了一聲，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丫鬟們：「……」

們怎麼可能會知道？

「咳，」曲雙了鼻子，「你們先收拾東西，我去找。」

「是。」

雖然找丫鬟前後的確耗費一些時間，以顧雲聽的腳程，要是真的離開，這會兒估計都已經到了山下了。不過，那傢伙要是有什麼急事先走一步，也一定會留下信號，眼下屋子裏並沒有多出來什麼東西，所以應該還在山上。

至於瞞著離開什麼的……

事兒倒是顧雲聽能幹得出來的，不過以現在的狀況而言，顯然沒有這個必要。

如果顧雲聽還在山上——

曲雙到了月老祠門口，越過一眾來求籤的人，果然在最前排瞧見了顧雲聽的影。

——這個人啊，嘖。

竹片簽相互撞擊的聲音此起彼伏，曲雙一時也分不清究竟是誰。但眾人的注意力仍舊有些奇怪，顧雲聽附近，好些人都默默地盯著團前的位置。

曲雙腳步一頓，沒敢上前。

昨日顧雲聽接連的下下籤著實令人記憶深刻，也不知今日能否時來運轉。倘若不能，還是別走近去為好，免得之後回了府上，顧雲聽看見，還總能想起那些「下下籤」。

走近是不敢走近，可好奇也是真的好奇。

曲雙遠遠地看見顧雲聽搖了簽筒，竹籤落地，眾人驚呼。

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好的結果，只是近乎麻木的「驚呼」。

然而顧雲聽的作卻沒停下，一支接連一支地搖著簽，曲雙也沒敢數，只見那個被越來越多人圍觀的傢伙終於罷了手，將簽筒置於一旁，手將地上的簽子都撿了起來，走向了坐在一旁木案后解簽的小和尚。

小和尚也是目瞪口呆。

曲雙撓心撓肺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終究還是好奇心勝過了理智，走近了幾步。

「這個、這個，施主，只能取第一支簽……」小和尚有些局促地道。

「無妨，你解第一支，其餘的我都帶走，隨後送幾個新的簽筒回來，權當補償。」

顧雲聽微微笑著，本該多的桃花眼卻清澈如藏著霽月清風。

「……」

小和尚心有點累。

他總覺得這位施主肯定是用了什麼手段了。

否則哪兒有一整個簽筒的「上上籤」都一支一支接連著往外蹦的？

簽筒里已經連一隻上上籤都沒有了！

「怎麼了，不好解？」顧雲聽揚了揚眉，似乎有些不理解。

「不不，倒不是這個緣故……」

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和尚不敢撒謊，又不敢實話實說，恐得罪了貴客。

「既然小師傅有難言之，那不解也罷。」顧雲聽一笑，離開時遇見曲雙，也沒多說什麼。

「那個，施主請留步！」小和尚喊住。

「何事？」顧雲聽回頭。

「這第一支簽，雖名為上上大吉，卻也並非一帆風順！」小和尚談起自己的課業所長，便不再局促，老神在在地道，「不過施主不必擔憂，正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施主所思所求，終將有一日可以如願。」

「多謝小師父吉言，在下明白了。」顧雲聽略一頷首，並不過多糾結，「告辭。」

小和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念了一聲佛號。

「不是，老顧，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上上大吉』還不是一帆風順？」

顧雲聽自己是聽懂了，然而曲雙卻本連「懂」字的第一筆都還沒夠到。

自古都有當局者迷的說法，曲雙自認也是個聰明人，腦子還算夠用，可偏偏顧雲聽這傢伙神神叨叨的。事一旦發生在上，曲雙就了當局者迷，旁觀者也迷。

有一句不太好聽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倘若是尋常心愿，上上大吉自當一帆風順。」顧雲聽笑了笑，「不過我所求，原本是求不得。」

能如願，便已經是大吉了。

不管這支簽能否靈驗，但有個好兆頭，總比什麼都沒有好一些。

「求不得？」曲雙有點意外，「你想做的事，竟然也會有求不得麼？」

還以為，這個人要做的所有事，都是信手拈來、水到渠的。

「曲老闆高看我了。」顧雲聽笑著，沒再說什麼了。

……

顧雲聽回府的消息提前有人通傳過。

馬車停在正門口，從大門往裏走了沒幾步，便有幾位人掩笑著，迎了上來：「王妃總算是回來了！」

這事說起來合合理，可看著總覺得有幾分奇怪。

就像是……

夫君遠行歸來，妻妾排著隊問候似的。

「……咳，」顧雲聽挑眉，清了清嗓子，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恭迎王妃回府！王妃祈福辛苦，姐妹們這些天未能向王妃請安，深覺愧疚呢……」一位人風萬種地撒著，道。

「人家也是呢！王妃雖然只出門了幾日，可妾們卻時常惦念著呢！」

！！！

這麼嗲聲嗲氣地說起話來就更奇怪了！

不過啊，無事獻殷勤，自然非即盜，機不純。

顧雲聽看破不說破，笑著問：「謝夫人怎麼沒同你們一起來？」

「嗐！這謝夫人啊……現在可沒臉來了！」人們紛紛掩，笑著說，「王妃今日才回來，可是不知道呢，那謝夫人啊，不知從哪裏尋來了『合歡香』，昨夜跑進了王爺的房間……」

說著，故意停頓了片刻，覷著顧雲聽的神，然而後者卻什麼特別的表都沒有，只是靜靜地看著，示意繼續說。

……興許們大人都是這樣不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