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傅睜大渾濁的眼睛,臉上滿是不敢置信和怒氣,他就這麼咬牙切齒盯著何父,好似要將何父撕碎。
“孽子!你……你竟如此對我說話?”
大概是瞧見了何太傅雙鬢白發,何父到底心不忍,再也說不下去那些難聽的話。
他別過臉,低了聲音:“非是兒子冒犯父親,只是如今局勢很不樂觀。咱們何家,原本是有從龍之功,跟著陛下也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可您非要玉兒進宮當皇后,還意圖牽制陛下……”
“陛下作為君王,如何能不惱怒,又如何會對我們手?臥榻之側,豈能容他人鼾睡?這些道理,父親以前不是最懂了嗎?”
何太傅卻完全聽不進去,直接罵道:“你滾,滾出去,一家子都是孽障!”
何父被推搡著往外走,他看著何太傅懇切道:“父親,兒子知道你想將我們何家推上另一個高度,可你又何曾知道,如今走的路是不是死路?”
“我們何家子弟也會有自己的一番就,何苦就要靠著兒家往上爬,再者,玉兒已經被陛下帶進宮了。”
后面這話像是落下一道驚雷,何太傅半晌沒反應過來。
安靜片刻后,他突然喜不自道:“陛下將玉丫頭帶進宮了?”
何父點頭,神卻很平靜:“并非是父親想的那般為妃為嬪,被皇后娘娘舉薦給陛下,做了尚學院學士。”
何太傅愣住,似乎是想了很久,才知道尚書院的學士是做什麼的。
可不管做什麼,能進尚書院,還為皇帝欽點的學士,無論男,以后的就都不會低。
但最重要的是,何瀟玉是子,還是何家。
被陛下安排進尚書院,到底是有什麼深意?
眾人還都沒明白。
“總之。”何父看著何太傅說,“陛下已經給玉兒安排好去了,玉兒也不想聽您的話進宮為妃,這件事父親就不要再折騰了。若是折騰多了,恐怕以后咱家連這種榮都不會再有。”
“玉兒能夠進宮做,已經算是陛下給我們的最后一次機會。”
何父話盡于此,也不想再與何太傅多說,他看一眼父親后便轉離開。
只是回到自己院中沒多久,就開始與何母商議奪了管家權之事。
今日在朝堂上,有不朝臣得了陛下授意,對他冷嘲熱諷,說何家于他而言只是空殼子。
明明他也朝為,他自己也有能力,卻總是因為自己父親,在別人眼里變了個沒斷的娃娃,什麼都要倚靠自己父親。
最重要的是,要不是何家被父親一手掌控,如今至于弄出來這麼些子嗎?
何父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把權力掌控到手中最好。
等何家都他的人了,他父親便是再想折騰,也難以折騰得了。
這邊何父野心,那邊何太傅卻忙不迭的人去打聽何瀟玉的消息。
因著何瀟玉是大齊史上第一個正兒八經的,還不是隸屬于后宮那種的,所以今日這事兒引起了很大的轟。
何太傅的人打聽消息,也沒有多費什麼力氣。
得了準確消息后,何太傅背著手在書房里來回踱步,最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神震驚道:“這是要變天啊!”
前有招募子伍,后有人進朝堂做……新帝這是想做什麼?
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何太傅瞬間來神了,也不什麼皇后之類的心思,一門心思想要阻止人進權利階層這個事。
于是次日一大早,他就命人將這些事散布了出去,還故意煽風點火,將趙茯苓也卷其中。
什麼趙氏還未坐穩中宮之位,就妄想染指朝政,又或者牝司晨別有用心等等……總之,能怎麼黑就怎麼黑!
那些讀書人中,有些識幾個字能做點文章,就覺得高人一等,自覺將所有的凡夫俗子都比了下去,更是不將所有的人放進眼中。
乍一聽說人還想朝為,瞬間像是惡狗嗅到了爛,瘋了般撲上來。
文人書生的力量不可小覷,從上京中只發酵了不到三日,便開始無邊無際的蔓延肆。
一開始,只是像先前那般,在茶館在書肆在大街小巷高談闊論。
后來不知怎的,就有人開始聯名上書,請求李京墨止人朝為。
說什麼顛覆、違反綱常等等,還李京墨不要做昏君。
當有人把這聯名書遞到朝廷后,李京墨一反常態的沒有發火,只是人去查查這些書生什麼來路。
朝臣們見慣了李京墨然大怒的模樣,也深知趙茯苓就是李京墨的逆鱗,突然見他如此平靜,都覺心中忐忑,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何父下朝后,第一時間去查這件事是不是與自己老爹有關系。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這件事不但是何太傅挑起來的,甚至許多書生都被何太傅出資收買,連國子監中都有不何太傅的人。
眾人都知,國子監中乃是朝廷培養的人才,是皇帝的心腹親信。手掌控國子監,幾乎可以視作有謀逆之心。
所以,他老爹這是真不打算活了,還準備把全家拉下水是嗎?
何父心都掉了一拍,他連忙找人驅散何太傅的人,又連夜去找何太傅。可誰料何太傅將他轟出門,見都不見。
何父沒有辦法,實在走投無路之下,求到了宸王李禎這里。
天都黑了,李禎得知何父上門,很是詫異。
思及最近上京的風風雨雨,他淡淡道:“恐怕又是何家老頭惹的禍,他們能攤上這麼個爹,也是倒霉。”
許迎蓉不是很明白朝政之類,但知道這些事多是圍繞趙茯苓展開攻擊的,心中便也很不快。
賭氣道:“阿斂不去見他,陛下將他們下大獄,省得總是欺負趙妹妹。”
李禎笑起來,最后搖搖頭說:“我先去見一面,看看他會說什麼。”
許迎蓉氣歸氣,卻也不會真攔著李禎做事,點頭推李禎出去,給羅云后,自己去找兜兜小丫頭。
何父見到了李禎,一句話都沒說,就先重重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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