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蠢婦!”蕭家大老爺登時大怒,他抓著玉枕就砸在地上。
咣的響聲,屋里主仆幾人的心,都跟著了一。
“這蠢婦啊!害我不淺!”蕭家大老爺知道復染藥,藥癮比原先更難控制。
原本他都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頭幾天,眼看似乎已經見到亮了。
沒曾想……
“是那蠢婦將藥端來給我的!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的枕邊人,我的結發妻,會這樣害我呀!”蕭家大老爺堂堂老爺們,這會兒竟嗚嗚哭了起來。
他大約是真的絕了。
沒有嘗試過戒毒的人,大約是沒有辦法會到他此時心中的痛苦的。
當藥癮上來那會兒,人都變得不像人了。
不管是傷害自己,還是傷害別人,只要能緩解自己心里的那種抓心撓肺的焦灼之,他都克制不住自己會去做。
今日他就拿碎裂的瓷碗,割傷了自己。
當看到鮮紅的,從手臂上流出來的時候,他心里竟莫名的一爽。
手臂上的痛楚不能他清醒,甚至他覺得痛快。
他不覺得疼,直覺那是一種刺激,能他興起來的刺激……
可如今香將他從那種不是人的狀態下,挽救回來,想想那會兒的自己,還真是覺得膽寒可怕……
“這蠢婦為何要這般害我?為何呀?”大老爺泣不聲。
蕭玉琢和香安了他幾句,又留了兩個功夫不錯的隨從在這院兒守著,便回了自己房中。
夜已經神了,卻輾轉難眠。
一閉上眼,就是電視上曾經出現過的,吸毒之人那不堪目的畫面。
在床榻上抱了自己,迫使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次日一大早,葳蕤院中有丫鬟來請。
“老夫人說,昨晚上一夜都沒睡好,究竟是什麼事兒,今兒個也該問問清楚了,郡主一起就往葳蕤院中去,待會兒問了清楚,一起在葳蕤院用飯就是。”丫鬟說道。
蕭玉琢了眼睛,一個哈欠都沒打痛快。
看來昨夜睡不好的,不止自己呀。
趕忙洗洗刷刷,就往老夫人院中去了。
過來的算是快,可是到了葳蕤院中,卻見幾個房中的叔伯,伯娘們都來了。
大伯正坐在老夫人近旁,垂著頭,一副無打采的樣子。
蕭玉琢看了一圈,倒是沒瞧見大夫人。
“你們都去外頭等著。”老夫人開口道,“一會兒你們爹爹回來了,你們再進來。”
蕭家大老爺連忙抬頭,“這事兒先不告訴爹爹吧!”
蕭諄沒再家中住,他辦公的地方,有僚宿舍。
員宿舍里頭什麼都不缺,吃的喝的玩兒的一應俱全。
福利不錯,還有個特別奢華的大澡堂子。
蕭諄喜歡在那大澡堂子里和同僚們一起泡澡喝酒。
是以,他經常不回家中來。
除了月中月末時候,家里吃團圓飯,他會面以外,其他時候,鮮見他在家。
老夫人嘆了口氣,“你這麼大人了,卻要休妻,這事兒不你爹回來,我可不敢做主。”
蕭玉琢側臉看向大老爺,他要休妻呀?
看來大夫人的愚蠢行徑,實在是惹怒了他了。
他的兄弟弟媳也都驚愕的看著他。
“大哥……大嫂一直為家里殫竭慮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勞一輩子了,怎麼能這時候……”蕭二老爺的話沒說完,就被二夫人給拽了一把。
蕭二老爺閉上。
“先不告訴爹吧,也不是非要……休妻不可。”大老爺垂著頭,低聲說道。
這事兒他臉上難堪。
老夫人顧及他的臉面,揮手道,“去,你們都去院中等著,莫下人隨便議論,你們做主子的,更不要說。”
蕭玉琢看了一圈,小輩兒人竟然只有一個。
連忙跟著伯伯伯娘們往外退。
蕭大老爺卻忽然抬頭,“郡主請留步。”
蕭玉琢一愣。
老夫人落在上的目有些太過銳利了。
蕭玉琢著頭皮,停下了腳步。
香也跟著,沒往外退。
屋里除了老夫人,大老爺,就只剩下主仆兩個了。
氣氛卻比剛在一屋子人的時候,更加張僵滯。
“十一娘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老夫人開口,語氣頗有些嚴厲。
好似這一切的事兒,都是蕭玉琢惹出來的一般。
蕭大老爺連忙清了清嗓子,“阿娘,多虧郡主救我,只是沒想到那蠢婦人……”
大老爺把他如何中了紀王的圈套,服用了那忘憂藥,并且貪那藥能帶給他輕松愉悅的覺,繼而有了藥癮。
擔心制于紀王,他在蕭玉琢的幫助下,開始戒斷這藥,沒曾想到被自己枕邊人給坑了一把的事兒,大致跟老夫人講清楚了。
老夫人再看向蕭玉琢的目,就有些震驚了。
“這麼說來,十一娘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了?”
這懷疑的語氣,好像蕭玉琢就只會干壞事兒一般。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好事兒也不敢當,不過是不希蕭家淪為紀王手中的玩。紀王想要把大夏玩弄在他掌之間,倘若他是憑著本事才干,智慧謀略也就罷了,那倒人佩服。可他卻是憑著異族子這不流的下作手段,才真真人不能忍。”
老夫人微微點頭,“那如今這藥癮,還能戒斷麼?”
蕭家大老爺憂心忡忡,他經過了這番磋磨之后,已經沒有當初的心勁兒了。
“是做了糊涂事,可畢竟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膝下更是有幾個孩子……”老夫人嘆了口氣。
休妻的話,大老爺大約也只是一時氣急之言。
真這麼大年紀修妻,在場上,對他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我知道了,且把中饋出來吧。念在為我生兒育的份兒上,留在家中,眼不見心不煩……”大老爺說道。
老夫人思量一陣子,點頭喚眾人進來。
對眾人的解釋,是蕭大老爺有疾,病發時被蕭玉琢邊的醫香救了命。
可大夫人卻因為看不慣蕭玉琢,所以換了蕭大老爺的藥,這才有了昨兒晚上的事兒。
這解釋,也能糊弄過去。
唯獨十五娘想的多了些,看著蕭大老爺的眼眸有些深邃。
還記得當初把紀王給的藥,給蕭玉琢時候,蕭玉琢跟說的那些話。
大伯娘昨晚上說,“用藥”之時,猛地就想起了那藥來。
“大夫人因嫉妒惱恨,糊涂至此。宅婦人,嫉妒乃是不賢,乃是大惡。府上中饋在到手里,就不合適了。”老夫人說道,“我暫且接過來,且有老二,老三媳婦幫忙打理。”
長公主這會兒本就沒來。
蕭家的家業,沒兒子,也不稀罕。
老夫人也沒提的事兒,事就這麼決定了。
未曾想,葳蕤院這邊兒說好了,事兒也都算是揭過去了。
可大夫人卻不甘心。
人鼓了自己的幾個兒子,到蕭大老爺面前為求。
幾個兒子也是純孝,見自己的母親忽然被看管起來,又被奪去了中饋。
在宅,被奪去中饋的婦人,就好像在外頭被奪去了兵權財權的將軍一般。
那還了得?
幾個兒子纏著蕭大老爺,哭求不止。
“爹爹,母親若是得罪了您什麼,那也是一時糊涂。”
“一日夫妻百日恩,爹爹怎能對母親如此狠心?”
“母親難道就沒有好的地方麼?因犯了一點錯,您就只看到的錯,以往的好都給忘了麼?”
……
大夫人以為這般的言語,能夠激起大老爺對的同憐憫之心。
這話多半是煽給兒子們的。
可顯然嘀咕了那藥癮對蕭大老爺造的傷害。
萬蟻噬心的痛楚,早已磨滅了蕭大老爺的憐憫之。
兒子為大夫人求,在蕭大老爺看來,就是兒子不孝,為個愚蠢婦人,在和他這當爹的唱對臺。
他惱怒,將兒子都罵的無完,再不敢多言。
大夫人被關在長房院中供奉的佛堂里。
人喚來了十八娘。
“你最是聰明伶俐,母親對你寄予厚,如今你的兄弟們不善言辭,把你爹爹惹生氣了,你去替母親求求你爹……他放我出去吧!”大夫人跪坐在佛堂的團上,握住十八娘的手,淚眼汪汪的說道。
十八娘有些心虛氣若。
自打父親生辰,自己出了那污穢骯臟的事之后,不管走到哪兒,好似都看見有人掩住口鼻。
縱然已經沐浴無數次,用了花瓣,香薰,甚至波斯不易得的油都用上了。皮都要掉了一層。
可總是覺得,那子污穢之氣,一直約約的纏繞著自己。
旁人看的時候,總覺得,人是在議論,議論上的臭氣。
如今走在人前的時候,都低著頭,神多有些猥瑣,與以往大不相同。
若是以往,母親去見爹爹,在爹爹面前裝乖賣巧哄爹爹開心,還有那個信心。
可這會兒,“母親……哥哥們學習文辭,尚不能勸的了爹爹,兒如何能夠……”
“我若是關在這里出不去,你日后還能仰仗誰?”大夫人厲聲說道,“難道我不是為了你的前途?你就想頂著庶的名頭出嫁?你若能規勸你爹爹回心轉意,我定將你記在我的名下,給你嫡之尊!”
這話對十八娘的力太大。
激的渾都不住一。
“母親……”
“好孩子,你聰明伶俐又乖巧的懂事,你去勸你父親,和郎君們開口,那自是不一樣的!”大夫人拍拍的肩頭,鼓勵。
十八娘從佛堂回去,又停了兩日才敢往父親面前湊。
可來得不巧。
正趕上蕭大老爺心浮氣躁的時候。
蕭大老爺咣的把一只木匣子扔在地上,“藥呢?怎麼沒有了?”
他低了聲音叱罵邊的小廝。
小廝看他猙獰的面,冷汗都要下來了,“小人不知啊……”
“我記得,明明還有四丸的……”蕭大老爺啞著嗓子說道。
小廝連連搖頭,“小人從來沒有過老爺這東西呀……是了,大夫人被請進佛堂以前,倒是來過書房,說是要為老爺尋一本書。讓小人不用跟著。”
蕭大老爺攢住手心,對了,他怎麼忘了,這藥被他家的好夫人過了!
十八娘尋到書房外頭,瞧見爹爹似乎在書房里沖小廝發火。
當即就想開溜,卻被屋里的蕭大老爺看到。
蕭大老爺正在氣惱之中,看誰都不順眼,“外頭是誰,鬼鬼祟祟的干什麼呢?”
十八娘被這語氣嚇得撲通跪在地上,“爹爹,是兒,兒……”
這會兒能提母親的事兒麼?會不會爹爹更生氣?
蕭大老爺從書房里邁步出來,居高臨下的冷冷看了十八娘一眼,“在這兒干什麼呢?你在窺視什麼?”
“兒不是窺視……”
“不是窺視,你跑到外院書房來干什麼?平日里看你乖巧,怎麼現在一個個都不安分起來?”蕭大老爺語氣不善。
十八娘甚是張,“爹爹……兒,兒想起母親,母親平日里總是熬了羹湯,藥膳在爹爹忙碌辛苦之時,為……”
“休要提!這無知婦人,這蠢貨!害了我了!”蕭大老爺聞言,面立時更加猙獰恐怖。
十八娘驚得跌坐在自己腳腕上。
抬眼瞧見小廝連連沖搖頭,別再說下去了。
十八娘閉不敢再言。
蕭大老爺發了通脾氣以后,非但沒有覺得暢快,反而愈加煩躁,如千萬條蟲子,在自己的骨頭上蠕爬行。
那覺讓他恨不得掀開自己的皮,撓一撓那深骨髓的瘙。
“老爺,去請香姑娘來吧?”小廝伺候他回到臥房,小聲說道。
“去,去請郡主來。”蕭大老爺掐住自己的手心,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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