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是什麼樣的世家?蕭卿是什麼樣的人,朕豈會不知?”圣上沒有看紀王,他的目落在眾臣當中,“倘若這藥不是你給他,你害他至此,便是給他千金萬金,他只怕也不會拉下自己的臉面不要,在這大殿之上,這樣攀誣你!”
這話太有說服力了,眾臣不在心中狂點頭。
士族有多珍視自己的臉面啊!祖宗榮耀都在臉上掛著呢!
便是寧肯流犧牲,也不會將祖上的榮耀就這樣踩在旁人的腳底下啊!
倘若當初蕭家大老爺只是用個小廝,用個隨從,來展示藥。
就斷然達不到這樣的效果了,紀王一推,推了個干凈,誰知道你是哪兒來的藥?隨便拿個人就想誣陷王爺?死罪!
看著蕭家大老爺在地上搐,翻滾。
蕭相坐在一旁老淚縱橫。
這悲戚,凄涼的畫面,怎麼能讓人相信,只是為了誣陷紀王?
景延年才不聽紀王狡辯。
圣上君令一下,他立即招了羽林軍進殿。
紀王狡辯之時,已經被羽林軍擒住。
殿上有些人心惶惶。
“啟稟圣上,紀王殿下既然暗暗送了藥給蕭學士,自然也會送藥給旁人。求圣上徹查,朝中軍中,都有何人曾接過紀王的藥!”景延年拱手說道。
殿上的氣氛霎時間又變了。
卻有種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之。
圣上瞇了瞇眼,“先將紀王下去!此事容后再議!”
“圣上……”景延年還要再說。
卻被坐在地上老淚縱橫的蕭諄,拿嚴厲的眼神瞪他暗示。
只見圣上臉黑沉,甚是不悅。
景延年未再多說,押了紀王離開大殿。
紀王被抓。
尚在紀王府的阿爾得到消息,收拾了小包袱就想開溜。
沒曾想,剛逃出紀王府,還沒出了昌平坊,就被人給圍住了。
阿爾擅長使毒,所來的這些人都不敢圍太近,且大白天的,這些大老爺們兒,竟然都帶著厚厚的面紗。
這會兒還沒有防毒面,有厚厚面紗保護,總比什麼都沒得強。
阿爾瞇了瞇眼,手揮出一把白的末,隨風一揚,像是白的煙霧。
“閉氣!”圍著的人大喝一聲,并打手勢,眾人手。
阿爾除了用毒,功夫倒是差了些。
見對方人多勢眾,有些后悔這麼匆匆忙忙的就從府上溜出來。
這會兒想躲回紀王府去。
可這些人早盯著,如何能逃了。
雙方起手來,阿爾邊打邊退,時不時的就從袖中抖出些東西來。
或是煙霧,或是塵,帶著各種異香。
這些人雖有防備的閉了氣,可手尚需運氣功,閉氣堅持不了多久。
吸異香之后,有些人變得昏昏沉沉,作緩慢。
有些人甚至直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眼看阿爾又要退回到紀王府中。
追著的人卻越來越。
阿爾心頭一松,就要躍進院中之時。
卻互聽坊間腳步聲大作,有人高喝:“包圍紀王府,任何人不得出!”
朝廷兵馬來了!
阿爾大驚,這下豈不是甕中捉鱉了?
呸,才不是鱉!
阿爾突圍不,又被堵回了紀王府,翻剛剛跳進紀王府,紀王府卻已經被整個包圍上。
……
“娘子,咱們盯著的人,沒能擒住阿爾。”竹香回來說道。
蕭玉琢皺眉,“跑了?”
“那到也沒有,見逃不得,便躲回了紀王府,恰好將軍派了羽林軍,包圍在紀王府外。”竹香猶豫了片刻,“估著,會落在將軍手中吧?”
阿爾擺了蕭玉琢派去的人,卻是沒能擺被抓的命運。
上的毒在先前應戰的時候,就使得差不多了。
羽林軍搜捕抓的時候,能拿出手的,不過一兩樣毒。
待囂張完,拼起真功夫的時候,立時就被擒住了。
紀王尚且在看守之中,阿爾卻已經進了羽林軍刑房。
蕭玉琢暫且沒空去看看阿爾的景況如何,因為祖父帶著大伯,從宮里回來了。
大伯形狀癲狂,幾個小廝都要按不住他。
蕭玉琢帶著香匆匆忙忙就去了長房院中。
幾個小廝合力才把他弄進臥房之中。
他轉臉就要再撲出來。
瞧見蕭玉琢,他倒是忽然眼眸一亮。
抬腳就想朝蕭玉琢奔來。
“香,你看該怎麼辦?”蕭玉琢皺眉問道。
香了袖袋,“先穩定住大老爺的緒吧,然后漸漸減緩劑量,一點一點隔斷,看這樣行不行。”
蕭玉琢點點頭,上前。
香拿出藥丸給大老爺。
大老爺接過,便一口吞了,連水都沒要。
但他氣息很急,藥效似乎沒有那麼快,他臉面之上仍舊焦躁不安。
但那顆藥進了他的腹中,似乎就已經對他起到了安的作用。
小廝們聽蕭諄之令,將他關在臥房之中,他總算沒有再那麼癲狂的反抗了。
蕭諄看了蕭玉琢一眼,“你跟我來。”
蕭玉琢面對祖父大人的時候,總覺得親切,今日卻只剩下張忐忑了。
蕭諄回到葳蕤院中,蕭老夫人連忙慌慌張張來打聽。
“你先一旁坐著,什麼都不要問,待我問清楚了,你想問什麼再開口。”蕭諄說道。
蕭老夫人在后院兒是最大的,但蕭諄一開口,就沒了說話的份兒。
蕭玉琢看了祖母一眼,見祖母安安靜靜的坐著,沒有一不忿。
垂了垂眼眸,這才是大夏婦人們的常態吧?男人一開口,人就得屈居后頭?縱然像祖父這般開明的男人,卻也是如此?
“忘憂藥果然是紀王給的?”蕭諄問道。
“是。”蕭玉琢點頭,“最早他尚未回長安的時候,便已經給了在軍中的將領。”
“如今朝中,都散布給了哪些人?”蕭諄看著蕭玉琢。
蕭玉琢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呃……”
開口又猶豫起來。
蕭諄的目變得深暗,“我沒猜錯的話,這藥,他也謹獻給了圣上吧?”
蕭玉琢皺了皺眉,半晌,才緩緩點頭,“祖父猜的不錯……”
蕭諄長長吐了口氣,“難怪,難怪今日景將軍在朝中說,要徹查大臣將領之中有哪些人沾染了這種藥的時候,圣上的臉變得那麼難看!這事兒從兒上就壞了!”
蕭玉琢低眉不語。
“服了這藥的人都會……都會像你大伯那樣癲狂麼?”蕭諄問道。
蕭玉琢喚了香上前,“還是你說吧。”
香連忙福了福,“回老太爺的話,并非什麼時候都是癲狂的,癲狂乃是藥癮發作之時,不控制,意識被的俘虜,才會做出這般舉止。若是按時服藥,并不會有癲狂之癥。”
“那豈不是說,這藥也是可以吃的?”蕭諄詫異問道。
香連忙解釋,“這藥不會立時要了人的命,毒是慢慢積累在人的。服藥之初,人的意識在藥麻痹的狂熱興之中,會做出一些尋求的刺激的反常舉,比如說嗜的武將有可能去殺人,與人茍合等等……大概就像,唔……飲酒飲醉了失去理智的人差不多吧!”
酒后。
這藥,是能人藥后。
“拂,攝人心魄,詭詐!詭詐之藥!”蕭諄猛拍了一下大。
他沉思一陣子之后,叮囑道:“玉玉,你要提醒景將軍,切不可之過急,不可的圣上一刀切盡服食這藥的人。得急了,定會掀起朝堂大的!更何況圣上自己也……”
蕭玉琢連連點頭,“孫明白了。”
“這藥究竟是哪里來的?市面上有麼?”蕭諄又問。
“據聞,這藥乃是突厥公主聯絡了大食和波斯的商人,從他們手中買來的。”蕭玉琢說道,“市面上并沒有流通,他們一直都是和紀王單向聯系。”
“紀王如今已經被控制,或可從大食波斯人上下手。”蕭諄低聲嘀咕了一句。
蕭玉琢垂了垂眼眸。
這會兒蕭老夫人才清了清嗓子。
蕭諄看一眼,“你問吧。”
蕭老夫人這才能開口,“聽聞今日在朝堂上,他藥癮發作的形狀已經朝會上眾人都看見了?”
蕭玉琢愣了愣,這話不該問呀,又沒見。
蕭諄嘆了口氣,“是。”
蕭老夫人抬手捂著心口,“他原本已經下定決心戒藥,且最開始的幾天,藥癮最是大的幾天,他都熬過去了……若不是那蠢婦!若不是那蠢婦!”
蕭老夫人附在矮幾上,嚎啕大哭。
蕭玉琢聽得心里有幾分悲涼。
這事兒說好,說壞呢?
對蕭家來說,這當然是壞事,好好地蕭大老爺,這麼一鬧里子面子全沒了……他有藥癮,只怕日后兒也做不了了。
蕭家人說不定出門都要被指指點點的。
可若不是他復染這藥,他不會經歷后來的痛苦,也就對紀王,對那藥沒有那般徹骨的恨意,他絕不會站出來,公開說自己被藥癮俘獲。
那便不能旁的人警醒,不能在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
說不定大毒梟紀王和阿爾,還在逍遙法外,謀算著害更多的人。
……
覺得無論何種言辭,拿出來安祖父祖母,在此時都顯得蒼白單薄。
福了福,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院子沒多久,便聽聞蕭老夫人命十八娘去探大夫人。
“老夫人怎的這會兒十八娘探?”竹香驚異道,“老夫人應該是恨極了大夫人的吧?”
蕭玉琢點點頭,“只怕大伯娘活不過今晚了。”
“用不用婢子去看著點兒?”竹香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蕭玉琢搖了搖頭,“不必了。”
既知結果,又何必問那個過程呢。
“要不,婢子還是派個人盯著吧,萬一有什麼意外呢?”竹香難安。
蕭玉琢見皺眉,樣子很是執著,只好點頭。
十八娘來探大夫人,倒不是空手來的。
帶了白綾,毒酒,和一把鋒利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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