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孩子，沒什麼是他不能夠的。」

楚敬威手將賈玉娘攬在懷中，下低著的頭頂，長嘆一聲道:

「你何時才能真正明白我的心意呢，玉娘，你在我心中地位與妻無異，我答應你，不會讓你這樣沒名沒分的委屈太久，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你，你可曉得。」

「相爺……」賈玉娘大為容，閉上眼，「不管今後如何，但有相爺這句話，玉娘便心滿意足了。」

翌日清早，楚敬威特意叮囑了決不能吵醒賈玉娘這才放心的上早朝去，是以待到賈玉娘起時，巳時都已過半。

瞧了眼窗外，雨仍舊下著，天慘白，亭中的芭蕉倒是被雨水沖洗的發亮，也昭示著春日的到來。

坐在妝鏡臺前，著奩盒中一水兒的珠釵翠環，拈起一枝紅寶石榴多籽金簪，眉眼仍無笑意。

「夫人這一路走來，奴婢都看在眼裏，如今可終於苦盡甘來了。」瑞嬤嬤站在後替梳頭，將金簪斜髻后，慨道：

「連個姨娘的名分也沒有，就這樣寄人籬下的屈居府中，算得上什麼「甘來」，離我要的還相去太遠。」

「夫人，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瑞嬤嬤寬道：

「如今雖有那白氏與老夫人在夫人上面，可老夫人年邁，說句不中聽的還有幾年可活，白氏又無甚心機城府，如今更失了相爺歡心，更不是夫人的對手。歸就底，這楚家還是相爺當家做主，在相爺心中您是夫人，那您就是正正經經的夫人，任誰也不敢對你不恭敬的。」

聽了瑞嬤嬤這番話，賈玉娘雖沒有表示，但略有緩和的面還是代表聽了進去。

是啊，只要籠絡住楚敬威的心，終有一日，整個相府都是賈玉娘的！

想到這裏，眼底終於現出了幾分笑意。

待黛施，更妥當，賈玉娘由瑞嬤嬤扶著，撐了把油紙傘，冒著雨往白氏院子走去。

「白氏不願看見您，您去了多半也是吃閉門羹，何苦這等閑氣呢，相爺也說讓您好好休息便是，旁的都不必管。」

「相爺恤，我卻不能沒了規矩。」頓了頓，「正因為白氏不待見我，我多出現在眼皮子底下一時，心中怨氣也就更多一分，終有一日要不住的，到那時，輕者則對相爺吃醋撒潑，重者則對我手責罰，不管哪一個，都是出好戲無疑了。」

賈玉娘冷笑著說。

瑞嬤嬤這時才明白過來，點頭贊道：

「夫人思慮周全，奴婢塵莫及。」

到了白氏院門口，抬眼便看到曹姑姑正春蘭等一眾丫鬟正站在檐下閑談說笑，看到賈玉娘后，臉馬上垮了下來，攔住要往裏進的人道：

「我們夫人子不適，不見客，勞煩二位白跑一趟了，還是請回吧。」

曹姑姑刻意咬重了「客」這個字眼，要給賈玉娘難堪的目的不言而喻。

賈玉娘也不介意，一素雅藍，細雨中盡顯溫婉氣質，對著周曹這兩個下人也是溫和有禮：「玉娘只是想依規矩給夫人請安罷了，還請二位嬤嬤通融通融，全了我這一番心意吧。」

「規矩？這可把奴婢說的不會了。按理說姨娘門是有給主母請安的道理，可我記著您似乎也沒個姨娘的份啊。」

曹姑姑上下打量過賈玉娘一眼，話里掩不住的輕蔑譏諷。

賈玉娘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份的尷尬，的確是難言之痛。

瑞嬤嬤見不得自己主子被欺，當即上前理論起來：

「放肆，我們家娘子可是相爺親自發話又得了老夫人的允準留在府中的，豈容你們不尊重，還在這說三道四的！」

「娘子」，是楚敬威依著民間的禮數，特意給賈玉娘的一個稱呼。

「呦呦呦，好一個娘子，那奴婢敢問這位娘子，是從了哪門子的規矩，有嫡夫人必須得接請安的說法。」

瑞嬤嬤張了張口，話分明到了邊，卻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畢竟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荒謬的規矩呢？

「曹姑姑說笑了，玉娘什麼樣的份，豈敢強迫夫人一定見我。」

賈玉娘出言打破了此刻的尷尬，垂下眸子似泣非泣道：

「只是自知府一事讓姐姐與相爺置氣，心中慚愧夜不能寐，故而想求姐姐原諒，哪怕不肯原諒玉娘，也莫傷了與相爺多年才好。」

一邊說著一邊屈膝，好像不能見到白氏便要長跪不起的模樣。

「娘子可別這樣。」

曹姑姑不知為何，好像早就知道要弄這一出來一樣，在要跪下的同一時間，眼疾手快額將賈玉娘給一把扶住，噙著冷冷的笑意道：

「娘子這是要做什麼呢，我們夫人子不適只想休息罷了，娘子卻如此咄咄人，天涼落雨著就要跪下，若再一不小心傷了腹中骨，知道是你這個為人母的不顧及，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們夫人苛待你見不得你懷著孕呢。」

幾番言語間，就將賈玉娘的圖謀破。

再不多與之糾纏，撇下句「娘子還是快些回去好生養胎吧，奴婢話已說盡，娘子還堅持可就與奴婢，與夫人無關了。」而後帶著春蘭等一眾丫鬟，躲瘟神似盡數回了院。

徒留下賈玉娘與瑞嬤嬤兩個，著閉的大門，攥拳頭，

往來的丫鬟小廝看到這一幕，皆對其指指點點、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娘子，還要再跪著等嗎。」瑞嬤嬤怯怯的問。

賈玉娘轉頭惡狠狠的瞪了瑞嬤嬤一眼，一口銀牙幾咬碎，半晌，才吐出幾字：

「回去。」

確定外面沒了靜，在門上側耳聽著的春蘭等人才鬆了口氣。

「人走了嗎。」

後傳來一帶著稚氣卻冷靜沉著的聲音，轉一看，是楚月苒撐著把孟宗竹傘，自廊下往院門口走來。

行過禮后，曹姑姑帶著笑意道：

「回二小姐，奴婢按照二小姐的待一字不差的說了，那人果真是一個字也反駁不上來，最後沒辦法也只能灰溜溜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