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歡實在沒力氣去扶汾月。

勉強翻了個，都需緩上一會力道。

低一聲，向著汾月招了招手，道：

“這哪里能怪得了你？誰都有大意的時候，況且蘇香見早就有心想要加害于我，總是能被找到機會的。”

汾月咬了牙關，想到在蘇香見對燕歡下毒時，心里面竟還揣著那些兒長，頓時滿都涌上了酸苦味。

額頭撞上地面。

傳出一聲沉悶的響。

深吸了氣，再次開口之時，竟連嗓音都不住地起了。

“但我若警惕一些的話，就不一定能讓找到這個機會。”

“要是這麼說，那這世間就沒什麼話能講通了。”

燕歡搖了搖頭，汾月鉆進牛角尖里離不開，只能著倦意道：

“畢竟我也可以警惕著你，而從胡那次并未跟著我，真留在況錚邊，要按照你這麼算起來的話，連在靖楚的那些死人都有了責任。”

汾月張了張，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好。

抬起泛紅的雙眼，喃喃著道：

“主子...”

“過來。”

燕歡喚了一聲，等到汾月膝行著挪到床榻邊，窺見眉心的紅痕，不由嘆息了一聲。

“怎還真下這般大的力氣？要因為這點小事，在臉上留了疤痕，可哪里值得？”

汾月垂了眼，見燕歡掌輩布滿了紅疹，竟還在關心著這點微不足道的傷。

的眼頓時紅的更厲害。

“沒什麼。”汾月胡抹過臉，調整了神，出一個絕對算不上好看的笑臉，“反正我是要一輩子都跟著你的，就算落了疤，也沒什麼關系。”

的作有些重了。

牽扯過額角本就泛紅的，頓時出一點跡。

雖有溫熱的濡傳來，汾月仍不在意，只輕聲道這：

“且我這點小傷，哪里能比不過你的這些...”

“汾月，傷不管大小，都是會疼的。”燕歡打斷了的話，道：“你一直都比真聰明，怎還在這點小事上面，忽然泛起糊涂了呢？”

鮮會對汾月，用這般重的語氣。

眼神當中也多了不不滿。

汾月一抖。

心里面的無措和茫然，忽然在這一刻全都涌了上來。

用力牽住燕歡的袖口，張張合合，翻來覆去卻連自己都不知曉再說些什麼。

汾月只記得燕歡耐心將每一字都細細聽完。

然后笑著說了句：

“倒真是真的姐姐。”

汾月一怔。

還沒等品懂燕歡的意思，就到溫熱的手掌拂過面頰，然后輕輕地再次開口道：

“我知曉你的心思，但這種事，向來都是強迫不得。”

“他是個過于倔強的人，至今為止還將槐蘭的死算在自己上，你讓他此時去看旁人，他就是死了，也沒辦法做到。”

“我不能勸你們什麼，選擇的路是對是錯，總得走過一遍才能甘心。”

“不然的話，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會后悔當初沒做的選擇。”

燕歡的語速不慢。

然而口里吐出的每一個字，卻都讓汾月難以忘懷。

凝神苦思許久，然后重重一點頭，道：

“我知曉了，謝主子提點。”

“莫要自責了。”

燕歡點了點汾月的額頭，避了那傷口，道：

“我有些乏，先歇一會兒，若是陳夫人他們回來了，你先打發了。”

“是。”

汾月應了一聲。

等著燕歡闔上眼，陷沉綿當中，才慢慢站起了。

重回外室之前。

汾月深吸了口氣，高昂抬起頭，抹掉了面上沾染的跡。

不過轉瞬間。

又恢復了從前的模樣。

再找不到方才的半點的無措和惶然。

為燕歡最近的人，汾月不能被找到半點把柄，連弱都不能。

這次的事，已經給了一個巨大的警醒。

事關最為既為主子又似親眷之人。

汾月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有任何的疏忽。

在這暗洶涌的大況，定然要護著燕歡平安無虞。

不論付出任何代價！

汾月才出了室，就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響起。

送別了況錚，陳夫人第一時間趕了回來，后還跟著滿面低沉的陳元北。

他的神屬實有些不對。

仿剛剛遭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般。

然而汾月此時，也沒去關心陳元北的心思，只向著陳夫人行了禮，道：

“夫人，我家主子已經歇下了。”

陳夫人腳步一頓，下意識想要開口，又反應過來什麼，忙低了嗓音，才說：

“大夫剛才開了一方藥，我已經讓人去煎了，等下送過來，你讓歡喝了再繼續睡。”

“是。”

汾月應了一聲。

見陳夫人雖留在了原地，卻急到踮起腳尖，也想要向著室看去幾眼，仿目能有本事拐彎，看見躺在床上的燕歡般。篳趣閣

滿面滿眼盡是關懷。

竟是一副，打算留在這里，等著燕歡醒來再過去看的架勢。

汾月本想著陳元北應會勸一勸陳夫人，然等了一會兒，卻發現他仍如呆傻住了般站在原地，不僅沒開口，連整別人都是木愣愣的，也不知道是怎了。

沒了辦法，只能道：

“夫人，主子睡前囑咐了，說怕您過于勞心，讓您先回去休息著，等醒來之后，就第一個讓我去通知您。”

陳夫人猶豫了會兒，還是點了點頭，道：

“也好，免得讓歡再跟著我擔心。”

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甚至連陳元北并未跟上，也沒有注意到。

打發走了一個，卻還有另外一個。

汾月打量了他一番，雖不知讓陳元北了這番模樣的緣由為何，但不管理由，現在都沒有再擔憂他的心思，只隨后扯出個借口，道：

“也不知蘇姨娘那里審問的如何了，爺可曾去看過？”

本想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陳元北。

不管他去找蘇香見，還是跑到其他什麼地方去，汾月都不在意，只要他能不打擾燕歡休息，就是最好。

但陳元北沉默了半晌后，竟仿若沒聽見汾月的話一般，問：

“歡...可好些了？”

“這才多點功夫？藥也沒吃，能有多好？”汾月語氣稍重，緩過神來，才又補充了句：“不過跟著三皇子說了說話，確實比起方才來，要緩上那麼一點。”

陳元北再次沒了言語。

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矗在門口，既不走也不進，只如忽然僵在了原地一般。

汾月等了一會兒，正要忍不住催促，就聽陳夫人忽然開口道：

“也是，見到了三皇子，自然就好上了不。”

他這語氣怪的很。

像是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被驟然投進了一顆巨大的頑石。

分明掀起了駭浪驚濤。

卻奇異的，連半點聲響都沒發出來的。

所有的緒，都被陳元北獨自一人藏匿。

他稍稍緩過神，注意到汾月疑的目，忍不住苦笑一聲。

也不敢再繼續多留。

陳元北道：

“我去看一眼蘇香見。”

他如同逃命一般，背影慌而急促，只有聲響遙遙傳來。

“這件事，我定然會給歡一個代。”

汾月拿不懂他。

也不知這人究竟發了什麼瘋，也沒有細細糾察的細細，聳了聳肩后，關上了門。

離開了燕歡的院落，陳元北急促的腳步才一點點緩了下來。

他打從見到況錚毫無芥地捂住燕歡的手時，就已經失了神。

心口傳來的反饋，帶著微妙的痛意和失落。

要他不知所措。

陳元北甚至在想，若是他更快一些，也握住燕歡的手，那他此時，是否心里會稍稍好過一些。

而不是如同一個滿盤皆輸的喪家敗犬，甚至連該如何面對燕歡，竟都一不再知曉。

他甚至在得知燕歡歇下了時，松了一口氣。

陳元北滿心的煩，竟連何時走進了關著蘇香見的柴房都不知曉，于素秋看到他，眉宇間的冷稍霽，道：

“倒真的是的很，都問了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說。”

向來并非個好脾氣的。

進了陳家的大門，才開始學起了大家閨秀的姿態。

但骨子里的暴躁和兇戾，卻并沒散去多。

都問了這麼久，卻仍然沒問出個所以然，于素秋的耐心早就耗了個七七八八，這若換從前，有一萬種法子，能撬開蘇香見的。

但此時在陳家，既不好對蘇香見用大刑，更不得拿出那些江湖野路子來。

連打量了陳元北幾眼，于素秋干脆退了半步，道：

“既是你的側室，不如你來試著問一問，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吧？”

蘇香見蜷在柴房的角落里。

一張臉蛋仍楚楚人。

的里沒了帕子，連帶著的，也也一顆藏了毒的牙齒。

跡掛在角，更為蘇香見上，添了一抹氣的羸弱。

聽到于素秋的話，蘇香見眼睛一亮，連忙抬起頭，一見到陳元北時，整個人都不控制地向前倒去，口里面還喃喃念著：

“爺，你終于來看我了，這真的不是我...”

事到如今。

居然還是不承認？

陳元北低嘆一聲，寒聲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