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蘇湖一意孤行要去南都城，這與皇上無關。

而先帝舍棄了南都城，更與皇上無關。

“朕說虧了便是虧了，你不必有力，去吧。”皇上認準的虧欠，不是白應玖否認就能澄清的。

皇上心意已決，白應玖也並無他法，與韓霄準備離開。然而，他們的去路被人擋住。

“長生？”

皇上略有不解地看著擋住他們去路的長生，語氣十分溫和，明顯要給長生解釋的機會。

這可是莫大的殊榮，要知道，君言為聖旨，無人能反駁。

而今長生的舉已經有抗旨之嫌，皇上還能對他這般溫和，可見寵幸到了什麽地步。

長生也不推諉，很直接回道：

“皇上，韓大人似乎並不想做儲君。”

他的回答犯了皇上的忌，皇上眉頭微皺，也並未叱責，隻道：

“你讓開，讓他們走。朕相信，他們會考慮清楚。”

此言無異於施，隻是這份力皇上給了韓霄緩解的時間。

帝王的選擇無人膽敢質疑，他能夠給韓霄時間，本就是一種縱容。

皇上想得好，奈何長生不肯依。

“他們考慮清楚了，皇上有沒有想過，閑王是否考慮清楚？”

“閑王”二字一經出口，白應玖的眼角便跳了一下。總覺得長生給一種很奇怪的覺，而今這種覺逐步放大，隨著“閑王”二字的出現，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韓霄與白應玖想法一致，他不著痕跡將白應玖拉到自己後，一個眼神，兩個人已心意互通。

“別提那個畜生，從今以後，他也不是閑王。”

皇上還未意識到長生此言的含義，更怒火衝衝叱責閑王。

太子可以廢，王爺自然也可以廢。

皇上權當沒有這個兒子，反正這些年也是麽有的。

“還是皇上思慮得周到。”長生衝皇上拱手，十分肯定了皇上的作為。但這還不是他要說的全部，他似自言自語：

“閑王不是閑王，那會是誰？”

不等別人回答，他自問自答：

“是太子？”

皇上臉大變，長生權當看不到，更直接道出了那個名為忌的位置。

“不，閑王曾經做過太子，再往上……是皇上！”

閑王不做閑王，他要做皇上！

“放肆！”哪怕皇上對長生有眾多忍，此刻也不再忍耐。

“記住你的份，退下！”

長生一直得皇上恩寵，宮中的規矩於他而言有遵守。而今皇上了怒，誰也不容反駁。

長生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以前看上去的仙風道骨如今看上去反倒有些邪氣。

“來人！”

皇上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大聲高喊。

片刻之後，亦無人進。

“來人，汪海，暗衛！”

皇上大怒，聲音中除了怒火，還有一抖。

他在害怕。

這裏是他的寢宮，裏裏外外都該是他的人。可如今卻無一人出現，這非常不正常。

“來人，快來人！”

皇上“騰”一下子從榻上站起來，衝著門外大吼起來。可無論他怎樣喊，也沒人出現。

白應玖和韓霄早有心理準備，如今的形也不過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長生，果真是閑王的人。

他會出現在這裏，絕非好事！

“皇上，讓我來為你分憂吧。”長生笑著開口，用正常的聲量喊了句：

“來人。”

接著，原本在皇上聲嘶力竭下都不曾出現的侍衛，因著長生的一句話而盡數湧進。

他們穿著金黃馬甲，個個手握長矛，將幾人圍在中央。

“你們想幹什麽，要造反嗎！”

皇上大怒，他也心有膽，但作為帝王的份讓他必須強悍起來。

宮不許攜帶兵，哪怕是大侍衛也隻能配未開刃的劍，可這些人個個手握長矛，哪裏還有半點規矩可言。

除了造反，皇上想不出還有其他選項。

無人理會他的話，所有的衛軍目不斜視盯著前方，態度之堅毅，對長生的話唯命是從。

而更令皇上到恐懼的是，他話音落地，長生已手持一把匕首而來，他一步步走來，曾經的救命道長，而今恍若地獄惡魔。

“看來皇上明白了我們的意圖，造反不弒君猶如隔靴搔，無於衷。”

長生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手中的匕首寒意叢生，皇上毫不懷疑長生會殺了他。

可是……

“你是那孽障的人！”直到此時，皇上才真正意識到長生的出現不是巧合，而是一場心謀劃的預謀。

可長生……長生是汪海舉薦的。難不，閑王也早已把汪海收買？

“非也，貧道不屬於任何人。隻是皇上大限已至，早該退位讓賢。”

長生到底還有著自己的驕傲，他雖然狂妄，卻也並非無知。直到此刻才暴真，也是賴於偽裝。

“大限！”皇上的心神全被這兩個字所吸引，哪怕有人要宮，哪怕有人要殺他，他還是被“大限”所震驚。

“你不是說朕還能活很久嗎，你的丹藥朕都吃了，總該還有幾年壽命。”皇上真的慌了，作為一個擁有天下的帝王，能讓他在意的人和事太太。但他寧可放棄所有，也不希自己的壽命有礙。

他的明明已經恢複了，他都能覺自己的力在複蘇，甚至比昏迷前更為強壯。怎麽會大限將至，怎麽會……

“幾年？”長生冷哼，為皇上的無知而不屑。

“哼。”

他的目掃了一圈，落在韓霄後那一角緋紅之上。

“長寧郡主要不要讓皇上死個明白？”

大殿中的人，除了他便隻有白應玖能夠看皇上的生死，他說的皇上不信，白應玖所說皇上該信了吧。

讓一個人死，最差便是一刀解決，而從神上打擊他，讓他失去生的信念，才是長生最在行的事。

皇上聽聞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趕忙看向白應玖：

“長寧……”

皇上還是信任白應玖的，他既期待又害怕，若是白應玖認同了長生的話，又當如何？

白應玖更百集，哪裏看不出長生的險惡用心。皇上的確大限已至，可若實話實說也是不能。思量再三，白應玖給出了回答：

“皇上，此人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