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當何罪!”
“該當何罪!”
持國天王一聲質問下,琵琶聲錚錚震響,回周天,仿佛有億萬神佛立于云端,齊齊怒斥質問。
換了尋常真仙,這一聲怒問,足以將其震落云頭,神魂俱散。
持國天王打的便是這個主意。
意圖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
祂早有意料,江舟敢在此時出現,必然有所依仗。
但差距便是差距,短短二百年,即便那“人”手段再是高明,籌謀再是深遠,也絕不可能在在短短二百年令其胎換骨。
能就九劫真仙已經是極限,縱有神通,也絕不可能破除九劫大限,踏天王之境,與祂抗衡。
即便如此,持國天王仍舊是獅子搏兔,不留余力,想要出其不意,摧枯拉朽將這個禍患解決了。
這小兒縱然有所依仗,這一下也能廢了他半條命。
神山自虛空之中浮現。
一條白玉長階自神山延而下。
江舟出現在玉階之上。
便似有周天神佛齊齊朝他發難。
若是換了別人,就算早有防備,恐怕還真要著了他的道。
只不過江舟早就看清了持國天王這狗東西的險毒辣的本。
當年他不過只是凡間一個小小五行境修士,為天王之尊,竟然不顧面降下化,日復一日,從無斷絕地折磨于他。
這樣的“神”,能指祂有什麼節?
所以江舟對這狗東西從來不憚施以最壞的揣測。
不是十足的把握,他哪里敢出來?
持國天王施展手段之時,江舟頭頂便忽現一頂玄黑金紋紫華的橫天冠,綻放明。
霎那之間,在場之“人”還未從那座突然出現的神山所生驚疑之中回過神來,便都覺雙目一盲,下一瞬便陷一片渺茫的奇幻世界。
定睛一看,便已見神山前,玉階上,一人頭頂一圓,作七十二。
七十二圓之中,瑰麗無邊,玄妙無窮。
似映照了一方世界,有種種萬象妙,有明無量,廣大超然。
待人凝神細看,那廣妙世界轉瞬又化為一片混混沌沌,似有無窮無盡的炁機流轉,昊昊莽莽,溟溟幽幽,無始無終。
“錚錚……”
琵琶聲嘎然而止。
漫天怒喝的神佛亦是如同泥胎被卷無邊巨海,霎時間瓦解消融,卷那瑰麗妙圓,無始無終的炁機之中。
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被這重重浩大瑰麗異象攝了心神。
三十六曹之中,亦有見識極廣之人,此時兩眼發直,喃喃艱道:“太無之先,元炁之始……”
“無極……道!”
“無極道?!”
有聽過這四個字的都是神駭然,神魂飄飄,渾麻。
只是區區幾個字,就令他們幾跪伏,五投地。
持國等三天王亦是滿臉不可思議。
只有消魔大王雙目陡然魔暴:“元始……橫天……”
邊上四天魔王一驚。
青天魔王稍回過神來:“大魔王是說那頂……橫天之冠?!”
其余三位魔王一怔,旋即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不是無極道……
還好還好……
不過很快卻又變得神難看之極。
無極道……
傳說中那位誕生于混沌之前,萬象之先,為一切之始、仙圣之祖之的元始天王,便是無極道!
不是無極道,對別人來說或許是件幸事。
但對北酆魔宮來說,卻也未必……
此時,持國天王也很快反應過來。
自家手段被輕而易舉破去,如同輕風拂過山岡一般,完全不能給江舟帶來任何麻煩。
但祂心中竟是沒有毫驚怒,反而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相比于江舟當真練那只存于傳說之中的無極道,這已經是大幸!
且不說他人反應。
江舟高立玉階之上,掃過下方諸多神魔王惡鬼,也看到了藏和在眾神曹之間的薛荔、楚懷璧。
心中始終如古井無波。
薛妖仍是薛妖,哪怕如今群魔環伺,命如秋葉,也依然笑容明,目狡黠靈。
也唯有在楚懷璧令他心頭微。
并非有什麼念頭。
只是楚懷璧如今的形象,令他有些意外。
在他幾乎已經塵封的記憶中,楚懷璧是一個滿貴氣、既縱靈怪又不乏良狀況的金枝玉葉。
此時所見,卻是一淡青僧冒僧袍,一素樸清苦之意。
再不見一昔日鮮。
想起之前許青對他所說的遭遇,也能猜出幾分緣由。
不由心中輕輕一嘆。
諸法因緣無常,生生滅滅,因果早有前定,豈能由人?
這一聲嘆惜,便如揮起慧劍,徹底斬斷了塵封心底,過往昔日的那一已幾不可見的牽扯。
再看楚懷璧,也只有一淡淡的憐惜,再無半點愧疚、踟躕。
就連薛妖,昔日種種過節恩怨,曾經若若現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縷縷,都全然如煙消云散。
恩了了,怨散了,
心湖澄凈,清澈無塵。
薛荔與楚懷璧仿佛對江舟此時的變化有所應一般。
先前見著他時的喜悅,頓時然無存,面變得一片煞白。
薛荔面上笑意依然,卻是明不再,竟有凄清之,銀牙咬:“混蛋……”
楚懷璧形微晃,雖未有作,但本就給人凄苦之意,變得更凄了一些、苦了幾分。
此地都是些修行無數年月之“人”。
江舟的狀態,祂們自然看得出來。
其目所滯之,并未藏,也藏不了。
不過是念間,便猜出了其中之意。
對于這等凡俗,男歡,祂們并不在意。
祂們在意的是,江舟此時的變化。
這是在了因斷果。
能走到這一步的,無不是賢圣之流。
縱是凡人之軀,也不可小覷。
更何況,此時頭頂七十二圓,綻放無窮妙瑰麗萬象的江舟,怎麼看也不可能是一個凡人。
如此人,了斷因果,再進一步……怕不是當真要破除那九劫大限?
另一邊。
被江舟頂上圓所懾,心意變幻不定的持國天王,忽然目一定。
便見人影一閃。
惡尸扛著化神刀橫在了祂前。
似乎知道祂想做什麼,冷笑道:“持國天王,你我的恩怨,還不到了結的時候。”
他是本尊三尸之一,雖非一同心,但與本尊一心相連,因果相承,在他人面前自稱“我”,等同“江舟”,卻也沒什麼問題。
持國天王這等存在對于三尸自然是了解。
也不以為異。
只是冷眼相視。
惡尸冷笑道:“你當年以天王之尊,用損手段折磨我數年之久,此恩此……我怎敢忘卻?”
“你也不必心急,待我置了雜事,定會找你討回這筆債。”
“還是說,你已迫不及待,想要此刻便來領死嗎?”
若是本,大概會與持國天王笑臉相向,笑里藏刀,然后找機會先祂一把。
他雖是與本心意相通,但終究是惡念所化。
可不似本一般婆婆媽媽、優寡斷。
直接出兇狠的殺意,毫不遮掩。
若非本此時破限之機,需要時間,他怕是已經刀子就砍過去了。
持國天王神冷傲,似自矜份,不屑一顧。
念頭卻是急速轉,盤算著利弊。
只是眼前的惡尸,其一氣息極兇極惡,道行竟似不比祂稍弱幾分。
心中暗暗掀起狂瀾,倒是對江舟本尊有些捉不,一時間,竟也按捺住了心中殺機。
“好,左右你也難逃天譴,吾也不吝于給你最后的機會,吾倒要瞧瞧,你還能耍出什麼把戲,能逃得了私自出塔、躲避雷劫的大罪?”
惡尸咧一笑,滿是嗜之意。
眼珠一轉,也不再管祂。
回頭掃了一眼消魔大王,目中閃過忌憚之意。
又掃過四天魔王,都正在用一種極復雜地眼神盯著江舟。
便笑道:“看來你們這些賊奴是逍遙太久,已經全然忘了規矩,既然如此……嘿!既然如此,留著你們這些賊奴何用?”
忽然一指其中的白天魔王:“你!出來領死!”
白天魔王猛地一,雙目圓瞪,好像在罵:老子招你惹你了?
“嘿嘿。”
惡尸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那點手段能瞞得過誰?”
“方才那黑廝中了老子化刀毒,本已自顧不暇,怎會冒著刀毒攻心,神魂污的奇險,突然出手?”
他所指的,自然是突然暴起的黑天魔王。
消魔大王黑金面龐喜怒不顯。
其余三位魔王卻是眉頭皺起。
它們也不是角,回想起方才形,也忽然生起疑來,看向白天魔王。
白天魔王怒道:“這與本王何干?”
“你不認也罷,老子也不是與你講道理的。”
惡尸冷笑一聲,旋即回頭朝任壽道:“怪小子,將靈幡與我!”
“啊?哦!”
任壽一怔,旋即扛著天運靈幡噠噠跑了過來。
白天魔王目閃,突然暴起。
雙目中閃爍著貪婪興之:“天運靈幡乃我北酆至寶,豈可落外人之手!”
“轟隆隆!”
突然一陣天搖地。
空中無窮幽暗之中,有無數金石墜落。
大地裂,有一尊尊黃金巨魔自其中爬出。
白天魔王搖一變,高萬丈,通如金鑄,周有百眼千臂,綻放金焰之。
“六月!你做什麼!”
青天等魔王大驚,那白天魔王卻如瘋了一般。
無數黃金巨魔不僅殺向江舟、惡尸,連它們也未落下。
片刻之間,這里但凡對它有威脅的,都逃不過黃金巨魔的撲殺。
而白天魔王現出真,號令金石山川之魔,圍堵了這些對它有威脅之“人”,便將手探向任壽。
區區一個凡俗子,自然是不可能反抗它。
一縷氣機泄溢,便能令他碎骨。
天運靈幡、攝魔金玄符,都要落它手中!
屆時便是消魔大王也奈何不了它!
白天魔王滿是貪婪、興之,狀若癲狂,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威消魔大王,主北酆魔宮一般。
任壽畢竟只是一個“子”,此時似乎嚇傻了一般,呆立原地。
白天魔王那金石巨掌將臨頭,其兩道垂白眉忽然有微閃爍,幾不可察。
便見任壽目一厲,竟然一手執金玄令符,一手揮天運靈幡。
白天魔王本已陷主北酆憧景之中的興突然間變了驚恐。
像是了什麼刺激,突然清醒過來一般。
驚駭絕,張口大喊:“不要殺我!不是!我有……啊!”
金玄令符之上,有五玄閃爍,紫華流轉,白天魔王萬丈魔軀突然怔立不。
天運靈幡卷,紫氣漫漫。
一如先前黑天魔王所遇,待紫氣散盡,又不見了蹤跡。
一骨都沒有留下。
“六月!”
青天等三魔王目眥裂,不管它們五魔宮之間平時關系如何,無數年來相依,早一。
黑天、白天卻是相繼在眼前殞落,毫無價值。
不僅令它們大怒,更有兔死狐悲之。
此時。
靜立玉階之上的江舟忽然出手,遙遙將任壽手中的靈幡與金符攝了過來。
靈幡上黑金符文閃爍。
突然有無窮魔炁洶涌澎湃,滾滾泄出。
江舟張口一吸,盡數倒卷而回,灌口中。
這是黑天與白天二魔王的一炁、法力。
金符召渡卿,靈幡攝魔王。
五老攝魔金玄符,有攝靈之妙。
天運靈幡,有滅形之威。
這二者,專制北酆鬼諸魔神鬼王。
江舟一直按兵不,所謀者,正是五天魔王。
只不過,他畢竟是承北帝法統。
五天魔王為北酆柢柱,鎮守羅酆多年。
無功也有勞。
他若想主北酆,便不能無故而戧伐。
只能得它們主冒犯。
大魔黑律,犯帝駕者,萬劫不復!
如今將白天、黑天魔王吞了,誰也說不出半句不是來。
先吞寶日,再吃黑白二天魔王。
江舟此時金寶鼎宛若沸油。
無窮無盡炁,數百劫的法力滾滾滌金。
縱然是九劫大限,也難以抵擋如此浩偉力。
瞬息而破!
桎梏一去,再不能限制他道行的增長。
一氣息,瞬間暴漲,幾無止境一般。
駭得周圍眾多神鬼王都頭皮發麻。
“手!”
持國天王見狀,又驚又怒,再也按捺不住。
意趁江舟未競全功之時,將他誅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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