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潯巳時過半被接至上林苑之時,傅玦早已到了,進門之時注意到外面停著數輛馬車,不由覺得古怪,剛一進門,來接應的周蔚便面唏噓。
“呂家老將軍和齊國公來了,威遠伯也來了,你是沒看見剛才那陣勢,這幾人里面,呂老將軍年歲最長,饒是如此,三人之間也是暗流涌,而你更想不到,昨日來上林苑的西涼二皇子,今日也來了!”
戚潯蹙眉,“西涼二皇子也來了?”
周蔚頷首道:“不錯,他是來看熱鬧的,昨天晚上夜宴未完,他便走了,案子必定與他無關的,可他知道此出了事,死的又是要與西涼聯姻之人,便跑了過來。”
戚潯想到此前,正是因這李岑孫菱才多日不歸家,不由覺得此人唯恐天下不,如今兩國已止兵戈,李岑沒有理由與大周再興戰火,但他一定很高興看到大周朝堂上斗不休。
二人沿著小道一路往擷芳館去,戚潯道:“他們今日過來,是什麼意思?”
周蔚便道:“呂老將軍和威遠伯是知道昨天晚上呂嫣和杜玉蘿被留在擷芳館,今日過來看到王爺,便問王爺,說是不是懷疑們二人,王爺自然直言,他們面便不好看,當然是護著自家孩子,齊國公嘛,是想來看看衙門如何查的,害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聽說他一大清早還進宮面見太后了。”
戚潯聽完便道:“若是如此,那這案子不好查了。”
周蔚嘆了口氣,“惹上一家權貴,便頗掣肘,如今可是三家,他們在上面打擂臺,苦的是我們當差的,何況昨夜皇后娘娘和大皇子還在此,萬一宮里再發個什麼話,咱們就更是沒半點法子,你昨夜驗尸可有所獲?”
戚潯明白此間道理,再想到自家的案子,更覺得心底沉甸甸的,又道:“發現死者掌心到手腕有道劃痕,應是爭執之時,被兇手上的飾劃傷。”
周蔚低喃:“飾,什麼樣飾能劃傷人?”
二人說話間走到了擷芳館之前,戚潯一眼看到林巍侍立在外,正堂之中坐了多人,呂嫣和杜玉蘿也站在屋。
林巍看到他們,連忙對他們招了招手,二人走到左側檐廊下站定,便聽見里面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誰也不希這樣的事生在那孩子上,但也不能這般拘著另外兩個孩子,們三人自小相識,誰也不會想謀害對方。”
這聲音滄桑暗啞,林巍輕聲道:“這說話的便是呂老將軍,如今鎮南將軍在南邊掌兵,京中的呂家,便是老將軍做主。”
戚潯往月樓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們要留到何時?”
林巍無奈,“這個我也不知,他們是要等長公主殿下來,看看杜姑娘和呂姑娘如何置,們其實該回宮的,但二人眼下未擺嫌疑,若是回宮去,一旦要查問個什麼,便是萬分不便。”
林巍話音剛落,屋又傳出一人之聲。
“正是此理,再不濟,也該讓孩子回家中候著。”
戚潯聽出來說話的是威遠伯杜修淮,他話音落下,呂璋道:“回家也不妥,如今議和未定,自然是國事為重。”
屋李岑聽見此言,老神在在道:“還是老將軍說的在理,如今大周人選未定,我父皇還在西涼等消息,如今已經七月了,父皇的意思,怎麼也要在秋日前定好人選,如此,兩國還要準備婚儀與諸多禮數,到了冬日大雪會封山,因此年前來不及了,那最好在明歲開春后,便令大周的公主嫁去我們西涼。”
杜修淮不說話,齊國公也沉著臉,呂璋便看向傅玦,“王爺如何看?”
傅玦手中捧著茶盞,已經聽這幾人了半晌,此刻將茶盞一放道:“議定聯姻人選,也不急在這幾日,刑部與大理寺合力查辦此案,至也該等兩位姑娘上嫌疑洗凈之后再回宮,免得傳出風言風語,對們也不利。”
呂璋見傅玦不松口,拄著手杖的掌心微,而后看向門外,“長公主不知何時過來。”
傅玦不為所,一旁的齊國公冷聲道:“明棠沒了,呂老便迫不及待了是嗎?”
呂璋年過花甲,須發皆白,一聽此言,眉頭不快的擰起,正想反駁,站在他后的呂嫣開口勸道:“爺爺,您別著急,就算讓孫繼續留在上林苑也沒關系的,孫雖無人證,卻是問心無愧。”
呂璋一聽此話,更是心疼,一旁的杜玉蘿哀怨的看了一眼呂嫣,卻并不想留下,但呂嫣都這樣說了,也只好道:“那……讓我留下也沒什麼,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也愿意未明棠盡一份力。”
兩個姑娘都這樣說,杜修淮和呂璋就更不好抱怨什麼,這時,院外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戚潯幾人朝外一看,便見是長公主和駙馬秦瞻款款而來。
屋外眾人連忙行禮:“拜見公主殿下,拜見駙馬。”
堂眾人也聽見聲響,呂璋朝外一看,帶頭迎了出來,看到長公主,呂璋巍巍的上前行禮,“公主殿下——”
長公主快走兩步,親自將呂璋扶了起來,“呂老這是做什麼,折煞我了,若是父皇在天之靈看見,必定托夢來斥責我。”
呂璋站好,苦地道:“如今,也就公主殿下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了。”
這話便是在諷刺旁人未遵從他之意,傅玦只當耳旁風,杜修淮和齊峻皆面微沉,卻也不敢當著長公主的面計較,李岑笑的站在門口看著,一臉的趣味盎然。
長公主道:“呂老這話從何說起?是為了嫣兒來的吧,嫣兒和玉蘿留在上林苑,我專門派了人過來照看,你且放心。”
呂璋嘆了口氣,又佝僂著背脊輕咳了兩聲,頗有些英雄垂暮之意,他跟在長公主邊,一邊走一邊道:“讓公主殿下費心了,我這兩年不好,也未常常登門拜會,如今見到殿下,便想起殿下年紀尚小之時,殿下這幾年開辦學,令許多姑娘得以識文習字,這委實不易,嫣兒回來與我說之時,我便想到了先帝之語。”
人上了年紀,便喜歡回憶舊事,長公主走得慢,也不打斷呂璋,呂璋便繼續道:“公主殿下自小天資絕艷,先帝對公主殿下寵非常,還憾殿下非男兒,這麼多年過來,先帝果然未曾看錯人,只是我老了,未能繼續替他守宮城。”
這一番憶往昔,自然讓人覺得呂璋與長公主頗為親厚,待眾人落座,長公主才道:“呂老跟隨父皇多年,但凡皇室,都記得呂老的功勞,你教養出的嫣兒,也頗有將門之后的氣魄,我和太后都很喜歡。”
呂嫣聽聞此言,眼底亮晶晶的,面上克制著喜,長公主又目一轉看向齊國公和杜修淮,“昨夜衙門和大理寺忙了半夜,只是命案,到底要花些時辰,因此短日難有定論,玉蘿這邊,威遠伯也不必憂心。”
杜修淮和齊峻都沒呂璋那麼多話好說,自然應是,長公主又看向傅玦,“如何了?”
傅玦道:“得了幾線索,但仍然難以指證兇手。”他掃了一眼呂璋,“呂老的意思是,議和事大,還是讓兩位姑娘回宮中去。”
長公主便道:“今晨皇后娘娘已派了人去我府上問過,稍后我還要宮與他們稟告此事,你看,要不然我先將二人帶回宮去?若你有何查問的,宮問便是了。”
呂璋面頓晴,“如此極好。”
傅玦若有所思一瞬,“那便聽公主安排。”
呂璋心滿意足,杜修淮明白,就算齊明棠死了,嫁去西涼的人選,也不可能是杜玉蘿,因此任何決定他都可以接,唯獨齊國公憋著郁氣。
此時天不早,長公主又做安后,便意宮,呂璋和杜修淮也不好多留,傅玦便起將他們送出去,戚潯站在外間回廊下,等呂嫣和杜玉蘿二人出來之時,目落在了二人手上。
二人手上并無扳指戒子,腕子上卻皆帶著鐲子,離得遠,戚潯只能看個大概,待他們走出院門,戚潯便陷了沉思。
“你戚潯?”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戚潯一跳,一轉,便看到是李岑站在后,戚潯斂眸道:“正是。”
李岑笑著道:“此番又是你來驗尸?”
戚潯再度應是,李岑上下打量片刻,“看來你果然很厲害。”
戚潯對這位西涼二皇子并無好印象,便應付道:“都是分的差事罷了。”
李岑若有所思的,傅玦這時去而復返,戚潯朝門口一看,只覺來了救星,傅玦亦瞧見李岑站在戚潯邊,他大步上前,“此地生了命案,我亦沒工夫招待李兄,李兄還是早些回凰池會館歇下。”
李岑笑瞇瞇地轉看他,“這可怎麼是好呢,大周子,比我料想的多些趣味,眼下我兄長倒能有太子妃,可我還缺個皇妃,不若擇兩位周嫁去西涼?”
傅玦劍眉微蹙,不知他又要刷什麼花樣,這時,李岑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我非太子,也無需你們大費周折的選人,只需尋個普通周便可,比如——”
他視線一轉,落在了戚潯上,戚潯一愣,后周蔚幾個也面面相覷。
李岑道:“比如這位仵作姑娘,我看著便十分引人喜,且西涼正缺長于此技之人,若是這位戚姑娘隨我去了西涼,我必定封個堂做做。”
戚潯皺眉,下意識后退了半步,傅玦瞇了迷眸子,“李兄是否弄錯了,大周才是戰勝之國,兩國既要聯姻,便無嫁兩位周去西涼的道理,李兄若想令兩國之誼堅如磐石,不如擇西涼宗室之嫁大周。”
李岑聞言,卻忽地輕嗤一聲,“我開個玩笑,臨江王怎認真起來了?”
傅玦奇怪的看著李岑,李岑笑意微收,打了個哈欠,“罷了罷了,我改日再來看你們忙活,今日實是不曾睡夠,告辭了傅兄。”
李岑說完便走,等他人離開擷芳館,戚潯繃的背脊才微松,實在不懂,李岑好端端的怎會對發難,目一轉,戚潯發現傅玦臉有些難看。
正在這時,傅玦吩咐周蔚幾個,“你們回大理寺看看宋卿可有所獲,若得了消息,速速報來。”
周蔚幾人應下,傅玦又對道:“我們去月樓。”
戚潯想到自己來上林苑還未見到宋懷瑾,便問起他去,傅玦邊走邊道:“宋卿帶著人去查昨日那五人與齊明棠可有關聯,此外,還要查杜玉蘿和呂嫣之生平。”
戚潯略有不明,傅玦道:“因我懷疑,案發之時,或者說案發之前,月樓之中有第三人,那第三人躲藏在未曾點燈的二樓角落,是為了躲避齊明棠,齊明棠自己不會登高觀星,能去月樓,必定是發現了什麼。”
戚潯只覺此推測頗為合理,靈機一,“莫非是看到了有人在樓中私會?”
傅玦頷首,“齊明棠雖勝券在握,但呂嫣和杜玉蘿,也并非全無可能,至陛下更看重三人品,因此才令們宮小住數日,齊明棠分明不敢去高,但倘若看到樓里有人私會,且將其中之人誤認為是呂嫣和杜玉蘿二者之一,是否會跟上去探查?”
戚潯立刻點頭,“若能抓住們任何一人的把柄,那便更高枕無憂。”
說至此,戚潯又道:“有三位年輕公子缺人證,那當時在樓的人,便很有可能是他們其中之一?而那子……適才我看到呂嫣和杜玉蘿手腕上皆有珠串,若是未曾記錯,昨夜那三位姑娘手上也有手釧,如此便難以肯定,只可惜未曾細查們的飾。”
傅玦應是,“先從三個男子手,讓宋卿去查細致些。”
說話間便到了月樓,昨夜提燈上樓,雖發現痕跡,卻不夠清晰,傅玦帶著戚潯再度往二樓行去,找到被清理過之地,傅玦站在角落之中,人全然被多寶閣與轉角擋住,除非有人走至多寶閣之后,否則本發現不了此有人。
傅玦又帶著走到三樓的窗邊往下看,“南側的窗戶,正好能看到來月樓的小路,當時一樓燈火通明,齊明棠很有可能早被發現卻不自知,這時,在此私會的男子躲去了二樓,而齊明棠一路上了三樓——”
戚潯道:“后來齊明棠仍然發現了什麼,因此才招致殺之禍。”
二人站在三樓欄桿之,憑欄遠,果真能看到皇城的連綿宮閣,四下無人,傅玦忽而低聲道:“適才那位呂老將軍,你可知曉他是何人?”
戚潯對呂家略有耳聞,卻了解不多,傅玦便徑直道:“十五年前,他是軍統帥,瑤華之案發時,是他和忠國公帶著人在瑤華宮搜查罪證,先帝對他信任非常,哪怕后來他年事已高,仍然讓他掌著軍,直等到先帝病重,立了如今的陛下為太子,軍統帥才換了人選,算起來,他退下來也不過才六七年。”
戚潯道:“他似與長公主十分親近。”
“先帝當年十分寵長公主,他又常常跟在先帝邊,等于是看著長公主長大的,因此待長公主不同尋常皇室主子,長公主待他亦念舊。”
傅玦解釋完,又道:“此案證據不足,之所以放呂嫣與杜玉蘿回宮,也是令們放松警惕,待查出可疑之,再順藤瓜找到實證。”
戚潯對傅玦的安排從無異議,忽地想到李岑古怪之行,有些后怕地道:“那西涼二皇子不知發得什麼瘋,適才竟那般言語,王爺可看得出?”
傅玦面微肅道:“李岑此人,看似紈绔不羈沒個章法,可一言一行必有目的,前次幫孫菱也是想攪議和章程,今日他那番話,眼下我只想到一個可能。”
戚潯一錯不錯地著傅玦,傅玦道:“是為了試探我。”
戚潯當即一驚,“王爺的意思是……”
“他許是看出我頗為在意你,因此才在我跟前道出那番話,但的確古怪,他只見過你兩次,應當不知我如何待你。”
戚潯亦不解,“那他想做什麼?”
傅玦搖頭,“我與他在幽州做了數年對手,也并未全然將他,他面上與我稱兄道弟,可心底必定恨極我,或許,是想找到我的肋。”
戚潯眼瞳微睜,像想到了極可怖之事,傅玦角微彎,“莫怕,如今議和當前,他不敢做什麼,亦不敢對你做什麼,他雖喜歡兵行險招,卻還未瘋到那般地步。”
戚潯聽見此言才微微安心,傅玦又在此看了看,“可要去驗看齊明棠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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